他在沉睡間,忽然覺得有人擠上了他的床來,他睡意朦朧,伸手去摸,摸到的是一對充滿了彈性,大得異乎尋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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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反手在後腰上用力敲打著──人到老了,總不是這裡痠,就是那裡痛,張伯的年紀其實還不算大,五十出頭,可是痠痛起來,雖然他竭力忍著不出聲,旁人還是可以感覺得出來。有人說,張伯是職業病──張伯有一個十分冷門的職業,他是一個大型冷藏庫的管工。
那冷藏庫的老闆,是張伯的一個遠房表親,對張伯十分信任,張伯在這個冷藏庫中,也足足工作了三十年,當然,三十年前,冷藏庫的規模,和現在比較起來,差得太遠了,但有一點不變,那就是,冷藏庫內的溫度,不會超過攝氏零下二十度。
只有在那樣的低溫之下,食物才會長時間不敗壞,凍得和花崗石一樣硬的各種肉類,幾乎可以在冷藏庫中經年累月地存放下去。
三十年來,張伯對各種凍肉的常識,豐富之極,凍肉有一箱一箱,已經肢解了運進冷藏庫的──那一類,大多數來自中國大陸。而來自澳洲紐西蘭的,則大多數是屠宰之後,原隻裹以麻布運到。大件的如牛,則齊中剖開,小隻的如豬、羊,則原隻運來,每隻都有一個穿好的小孔,可以供掛鈞插進去。
而冷藏庫的設備,也早已自動化,搬運工人所要做的,只是把原隻的豬羊,或是半隻的牛托起來,掛上掛鈞,掛鈞就會自動轉動,把凍肉運到冷藏庫中儲存起來。
就算外面是汗流浹背的大熱天,在冷藏庫中工作,也得穿上厚厚的禦寒衣,所以,張伯埋怨自己的風濕骨痛,全是由這種不正常的環境而來的職業病。
張伯早已不必自己動手了,他是工頭,只要指揮著,間中吆喝幾句就可以了,唯一的例外,他要動手托起一件凍肉,只是在一種十分特殊的情形下才會發生。
冷藏庫中的各類凍肉,都數以噸計,當然都有數,可是幾萬斤凍肉,若是少了一百來斤,那無論如何,是查不出來的。
那不算是貪污,更不能算是監守自盜,早在二十多年之前就開始了,整天守著幾萬斤的各種牛羊豬肉,若是吃肉還要去買,那不是開玩笑嗎?
所以,每一次,有一大批凍肉運到,張伯總要托上一兩件,不放入冷藏庫,而托到自己的房間裡。
公司對張伯不錯,分配給他的宿舍,就在冷藏庫之旁,有一房一廳,很大的廚房。自然,老闆也有私心,這樣一來,張伯等於二十四小時都在冷藏庫,白天管工,晚上兼著看守,一舉兩得。
在攝氏零下二十度低溫下,凍得鐵硬的凍肉,如果放在正常的溫度下,通常,總要十來個小時才會融化。多少年來,張伯的行動幾乎一成不變──每次凍肉來了,裝入冷藏庫,到工作接近完結時,他就會托起其中的一件,絕不掩人耳目,也不偷偷摸摸的,而是光明正大地,托到他自己的住所。
在廚房裡,他甚至有一個水泥凹槽,是專用來放大件凍肉,等候它融化的──豬肉、羊肉還好,牛肉在解凍融化時,會有血水沁出來,不能隨便放置的。
而多少年來.搬運工人也養成了習慣──張伯一個人,自然吃不了半條牛,或是一口豬,所以每當張伯托著凍肉進住所時,總會有四、五個,或七、八個人,招呼他一聲。
招呼他的人不必多說話,叫一聲:「張伯!」
張伯點了點頭,就有數了。第二天,凍肉融化了,打過招呼的人,或提一瓶酒,或提兩瓶酒,或者是其他的禮物(以酒最受歡迎),找到了張伯,張伯就會揭開裹在凍肉上的麻布,揮刀把凍肉大塊大塊砍下來,慷慨地分開分贈送禮的人,皆大歡喜。
張伯獨身,沒有娶妻子,早十幾二十年,還有不少人替他做媒,張伯那時,身強力壯,沒有道理不想女人,他也確然不是不想女人,可是對於娶妻子,他卻自有一套歪理:「哈哈,叫我娶老婆?我怎會做這種笨事?像我,守看凍肉庫,為什麼還要買肉吃?」
聽的人有點不明白,他就會進一步解釋:「花花世界,有的是不費氣力,只要花錢就可以得到的女人,何必固定養一個來管自己,等於所有女人我都有份,紅的白的黑的高的矮的肥的瘦的,唉,結婚,男人結了婚就賤了!」
勸他結婚的人,無不瞠目結舌而退,張伯也一直照他自己的宗旨在生活,時時在酒酣耳熱之際,同一些小伙子介紹何處來了什麼樣的女人,又便宜又好享受之類,聽得小伙子神情古怪,也有忍不住去偷偷試了,果然覺得滋味無窮的。
也正由於張伯過這種宗旨的生活,所以他的收入雖然不錯,也就總不夠用。不過他為人正直,雖然不斷有人教唆過他,叫他把凍肉大批盜賣出去,但都被他一口拒絕。
那天,他一面反手搥著腰,一面已看中了一批澳洲凍豬中的一口──那一口,特別長大,他走過去托了一托,竟有點不是很托得動,旁邊一個年輕工人看了,自告奮勇:「張伯,我來──」
他一聳肩,把那件凍豬肉托了起來,和張伯一起走向前,也自然有七、八個人向張伯打招呼,他也照例答應。
那一批凍肉裝完,天也黑了,張伯獨自喝了不少酒,近年來,他有點力不從心──年紀大了,若是想起女人來,雖然恨不得立時三刻,可以有一個女人,供他擁在懷裡,但試過幾次十分無趣的經驗,他心也淡了下來。
喝悶酒容易醉,電視節目又無聊,他打了兩個呵欠,熄了燈,上了床,酒意一湧上來,不多久,就矇矇朧朧地睡著了。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做起那個綺夢來了。
那雖然是一個夢,可是當他夢醒之後,天色已經微明,他對夢中的一切,還記得十分清楚,以致一直躺在床上回味,到有人按鈴,才起來開門。
只是他在沉睡間,忽然覺得有人擠上了他的床來,張伯睡意朦,摸到的是一對充滿了彈性,大得異乎尋常的豪乳!
張伯想叫,可是還未容他叫出聲,那對豪乳,竟已向他的臉壓來,張伯既然是花叢老手,自然也不必客氣,張口就含住了挺硬的乳尖,他雙手再摸處,是摸上去汗毛甚多的女體,腿極長,身子挺豐滿,那使得他十分興奮,而那個半夜來相就的女人,也像是迫不及待,一直不讓張伯有翻身過來的機會。
張伯雖然在夢裡,也感到是一個洋女人,一個西方女人,他興奮之極,盡量享受,他也曾想看看那洋女人長得怎麼樣,可是卻沒有機會,甚至,每當他想伸手去摸那洋女人的臉時,也會被洋女人阻止──張伯當時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洋女人身上可以摸的地方太多了,何必一定要摸她的頭臉?
在極度興奮之後,張伯醒來,彷彿那股異樣的體香還在鼻端,可是哪裡有什麼洋女人?
門鈴聲響起,張伯去開門,打過招呼準備來分肉的人進來,走進廚房,大家就一愣,裹著冰層時看來不覺怎樣,冰已溶了,看起來,細麻布裹看的,不像是一口豬!
等到張伯揭開麻布,所有人都發抖,那是一具赤裸的女屍,身材極好──沒有頭,頭切去了。
抖得最厲害的是張伯。
《香港鬼故事 II/廁所裡有鬼》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