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最後在還算自願的情況下,瑪格麗特找齊了另外兩個男僕,一個是馬車夫,叫做亞力士.莫裡斯,他的腿受過傷,所以有點跛,去別人家找工作也不會有人要的,不過他很會照顧馬匹。還有一個叫布蘭得利.羅賓遜的花匠,他的父親以前是訓狗師,所以他可以幫忙照顧瑪格麗特父親留下的那兩大獵狗。說起來那兩條獵狗在瑪格麗特看來有些像是羅威納,體格巨大,威猛無比,雖然平時很容易讓人親近,但是在吃飯的時候可就不那麼良善了。那些血淋淋的生牛肉到了它們嘴裡不出一分鍾就會被撕成碎片,嚼起骨頭來那「卡嚓卡嚓」的聲音,更是讓人聽到了覺得遍體生寒。

當然另外一些僕人就需要在第二天離開,因為瑪格麗特是不會多付他們工錢的,這可讓幾個人氣壞了,不過瑪格麗特作為小姐的威嚴倒底還是有一些的,所以雖然他們不樂意,卻還是閉著嘴巴回了僕人住的後院開始收拾他們自己的行李。

瑪格麗特離開廚房的時候,就看到謝爾達夫人捂著胸口靠在桌前,一副無法承受的樣子,不過等瑪格麗特走出廚房之後,就聽見謝爾達夫人中氣十足的在裡面對著那個叫做戴安娜的小姑娘罵道:「你這個蠢貨,你能做什麼宴席,我勸你最好還是乖乖的去和小姐認錯,一個鄉下的小姑娘也想要做廚娘,真是白日做夢,白日做夢!」

艾諾麗跟在瑪格麗特的身後捂著嘴笑了起來,顯然這位謝爾達夫人自食其果的行為讓她很高是興。

「艾諾麗,你不喜歡謝爾達夫人?」瑪格麗特看了她一眼。

「雖然作為一個盡職的女僕我不該這麼說,不過事實上,是的,小姐,我一點也不喜歡她。謝爾達夫人總以為全世界只有她這一個廚娘了,總是對著我們這些女僕耍脾氣,好像我們吃的不是威廉姆斯莊園的飯,而是吃的她的飯一樣。而且謝爾達夫人一天到晚罵罵咧咧個沒完,除了站在爐灶前把戴安娜處理好的食物弄熟,她基本什麼事都不做。」艾諾麗抱怨道。

「這麼說,你對戴安娜的手藝很自信?」瑪格麗特走到房間裡一邊翻著今天的報紙一邊看著艾諾麗把她的衣服一件件的收進箱子裡。

「是的,小姐。您記得去年春天有幾天變得特別冷,莊子裡好幾個傭人都感冒了的事情嗎?那時後謝爾達夫人也感冒了,每天做完飯就會回房間,根本顧不上那些生病的傭人的飯食。那兩天我發了點燒,躺在床上不能下去吃飯,我的飯都是戴安娜幫我做了端給我的。我覺得戴安娜的手藝並不比謝爾達夫人差。」

「啊,我記得,那幾天莊子裡幾乎要亂套了,因為大家都在休息不能工作。」瑪格麗特點點頭。

午餐比想象的簡單,只是一些烤牛肉、水煮蔬菜、炸土豆塊還有一大塊牛腰子布丁,以及肉汁和鹽。瑪格麗特依舊吃的毫不愉快,雖然牛肉烤的不錯,而且塗上肉汁以後就吃不出什麼肉腥味了,當然除了香料和鹽的味道,你也別想吃出其他的味道來。

不過根據布魯克先生和斯特裡特夫人的意見來看,戴安娜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在瑪格麗特宣布留下戴安娜的時候,一直板著臉站在一旁的謝爾達夫人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顯然她沒有想到自己魯莽的行為會使她丟了一份工作。雖然作為在男爵家裡服務了一段時間的廚娘來說,她以後肯定找得到工作,但是要是有人知道她離開威廉姆斯莊園的原因是因為一個打雜的小姑娘做飯比她做的好吃,那麼情況就不容樂觀了。而且一般有錢人家都有固定的廚娘,誰會無緣無故再找一個呢!

瑪格麗特搖搖頭不去看謝爾達夫人的眼淚,每個人都得為她自己的行為負責,要知道瑪格麗特一開始可是沒有想過要換廚娘的。

艾諾麗吃完午飯就去了鎮上,然後找了幾個關系還不錯的朋友聊起了關於威廉姆斯莊園繼承權的事情,一直到傍晚才回了莊園。

瑪格麗特那時正在繡手帕,見到艾諾麗有些自責又有些興奮的糾結樣子,就問道:「事情辦完了?」

「是的小姐,我把您教我說的那些話都說了,她們都是碎嘴的人,我保證不出三天這鎮上大部分的人就都會知道小姐您離開威廉姆斯莊園的時候會帶走老爺和夫人遺物的事情了。」艾諾麗抓著裙子點點頭說道。

「很好,艾諾麗你做的不錯,現在去休息一下吧,晚餐馬上就要開始了。」

艾諾麗走後,瑪格麗特躺到床上看著床頂歎了口氣,上輩子她一直努力的賺錢到三十歲才有能力貸款買了一間七十多坪的二手房,當時她是多麼的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幢大房子。而現在她有了,威廉姆斯莊園就像是一座華麗的城堡,她還有很多的土地,可是這些東西再過不久就又不是她的了,即使這些都是她的父親用功績得來的。瑪格麗特覺得不甘心,十分的不甘心,但是又無能為力。

不過瑪格麗特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恢復自己原來強硬又堅韌的性格,因為不管以後她有多少財產,都不能讓人忽略她只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無父無母的女孩,要是不一開始就表現的厲害點,像今天這種被僕人欺負的事情會屢見不鮮,更別說那些見她有利可圖的外人。

晚餐時的菜除了卷心菜和青豆是煮的,其余的依舊是炸的或者烤的。瑪格麗特已經對這裡的食物失去了興趣,不過還是堅持的吃了一塊烤牛排以及一個雞蛋布丁。

「小姐,這是晚餐之前送來的信,是來自威斯彭特郡的玫瑰莊園,是亨利威弗爾爵士寄來的。」瑪格麗特上樓的時候,布魯克先生遞給了她一封寫著漂亮花體字的信封。

「威斯彭郡的亨利威弗爾爵士?」瑪格麗特接過信疑惑的看著布魯克,她的記憶中這個名字並沒有出現過。

「是夫人那邊的親戚,應該是夫人的一個表姐的兒子,算是您的表兄。」

「哈?表兄,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親戚,但願他給我寫信是出於好意。」瑪格麗特看了眼信上的封蠟印章,是一朵盛開的玫瑰,漂亮卻帶著刺。

亨利威弗爾爵士寫來這封信純屬好意,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信上說這位紳士的有一座美麗的莊園叫做玫瑰莊園,而在離他的莊園不遠有一座小房子,原先是當地的一位牧師的,後來那個牧師換了教區就搬走了,威弗爾爵士把這座小房子買了下來命名為小玫瑰莊園,然後給他的兩個兒子作為游戲的秘密基地,現在他的兩個兒子已經長大了,那座房子就一直空置著,但是威弗爾爵士很喜歡小玫瑰莊園,因此每年都會修繕這座房子。

接著威弗爾爵士寫到,他是從一個那裡朋友知道瑪格麗特未來的生活將毫無保障,於是這位慷慨善良的紳士就想到了自己的小玫瑰莊園或許可以讓瑪格麗特來居住。

最後這位爵士又描述了了大段威斯彭郡的美麗風景,以及有趣的風土人情等等。然後才寫到如果瑪格麗特願意去做客他可以不收任何的租金,直到未來一位高貴的紳士把瑪格麗特帶走。

如果瑪格麗特真的是一個只有幾千英鎊財產的孤女,那麼小玫瑰莊園對她來說實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選擇了,在那裡她可以免費的得到一座房子,還有一些來自親戚的照顧,至少她有更多的機會可以找到一位好點的紳士結婚。但是現在,瑪格麗特的身價可比一般的鄉下紳士多得多,她覺得自己最好的選擇應該是找個沒什麼人認識的鄉下定居,在那裡住上幾年,直到上流社會的人把瑪格麗特.威廉姆斯遺忘掉之後再回到倫敦,接管手裡的工廠。

瑪格麗特又把這封信看了一遍,這封信上的所有言語無疑都透著善意,並且這位威弗爾爵士很好的顧及到了瑪格麗特可能擁有的自尊心,話語裡沒有什麼同情的意思。對於瑪格麗特這樣一個「未來只有幾千鎊財產的孤女」,似乎拒絕這樣一個善意的邀請實在是說不過去,但是瑪格麗特真的一點也不想去。

第二天瑪格麗特把這封信給了布魯克管家看,想要尋求一下布魯克管家的建議。

「小姐,我覺得我們可以去那裡住一陣子,如果那裡環境還不錯,那麼我覺得小姐可以考慮住上一兩年,畢竟有親戚的庇佑外面對你的流言蜚語會好聽一些,單身的年輕女子自己一個人居住,就算是家裡有傭人也免不了被鄉下人當作茶余飯後的談資。如果小姐去玫瑰莊園住了一陣子,發現那裡讓您不舒服,那麼我們完全可以搬走,至少別人也不會因為您毫無理由的拒絕來自這位亨利.威弗爾爵士的好意而對您產生詬病。因為在外人看來,小姐的境況實在不好,接受這位爵士的好意才是最明智的決定。」布魯克先生看完了信後,思考了一下說道。

「哦,布魯克,我實在是不想去寄人籬下,親戚再好,去住久了總是要產生糾紛的,而且我還是去白住那所,小、玫、瑰、莊園。這名字取的可真是不怎麼樣。」瑪格麗特皺著眉頭說道。

以前因為瑪格麗特的生活中只有她自己,所以只要她不在意那些流言飛語,那麼就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因此之前在打算未來生活時她絲毫也沒有把這個時代女子的地下地位,以及流言的重要性考慮在內。但是聽了布魯克管家的話之後瑪格麗特猶豫了,要知道任何時候流言都是能夠在無形中殺人的,越是封閉的時代,流言的威力就越是可怕。而現在瑪格麗特不只代表她一個人,她還代表著威廉姆斯家族,她的所作所為直接影響到死去的老男爵和男爵夫人的聲譽,至少在她還是弱者時,任何不好的流言都會對她產生極大的殺傷力。

「小姐,我們可以晚幾天再寄回信。」

「是的,我要好好的想想,自由和名聲,這是一個困難的選擇不是嗎?」瑪格麗特歎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