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還手帕之後,坎貝爾家的三姐妹三天兩頭的就會過來拜訪瑪格麗特,時常也會拉著特納小姐一起。瑪格麗特從前短短的三十來年生命之中,有二十來年過的一點也不如意,但她並不是一個會把自己孤立起來的人,即使她常常很享受一個人的時光。相反的瑪格麗特十分的喜歡交朋友,因為自己興趣廣泛,因此她能夠和任何人都說上一些東西。
總體來說,瑪格麗特並不反感交往幾位威斯彭郡的小鄉紳家的小姐來做朋友,但是通過交流之後,就發現她完全無法和這些小姐們談到一起,用瑪格麗特的話來說,就是她們的思想完全在兩條線上,這時代鄉下姑娘們狹隘的世界觀,簡直讓瑪格麗特歎為觀止。
「咯咯咯,威廉姆斯小姐,您簡直無法想象那是一頂多麼漂亮的帽子!我聽說帽子上的羽毛來自一種非洲雨林的大鳥,藍色的,簡直美極了!我要是能夠有那麼一頂帽子,那該多好。我敢保證,我要是戴著那頂帽子去舞會上,一定會被所有的小姐們妒忌的。就算是去參加倫敦的大舞會,也絕對足夠了。」梅格小姐雙手捂著胸口,臉上一片誇張的贊美表情,她正在說著威斯彭郡的大鄉紳弗格森家的小姐新得到的一頂插著羽毛的帽子,顯然這頂帽子完全把她給迷住了。
「梅格,沒有人會戴著外出的帽子參加舞會的。而且那頂帽子是弗格森小姐的,你是不會得到它的。」珍妮特小姐抬著下巴說道,對於自己小妹妹過分誇張的表情很是看不上眼。
「我當然知道那頂帽子是弗格森小姐的,我只是想想而已。威廉姆斯小姐,你要是見到了也一定會很喜歡那頂帽子的。威廉姆斯小姐,你有過羽毛的帽子嗎?」梅格不在乎的擺擺手,然後看著瑪格麗特問道,那模樣就像是瑪格麗特要是回答自己有帶羽毛的帽子,她就必定要請求看一看,甚至是自己試戴一下一樣。
瑪格麗特當然有那種帽子,實際上她有一大箱子各種款式的帽子。上流社會的女士們都喜歡插著漂亮羽毛的帽子,那些羽毛越是稀有漂亮,就越是讓小姐們覺得驕傲。
「是的,有過。不過都沒有帶來,它們都已經過時了,而且帶來帶去很麻煩。」
「可是,威廉姆斯小姐,你當初來這裡的時候帶著很多的行李,難道就沒有多帶幾頂帽子嗎?」克裡斯汀小姐在一邊問道。
克裡斯汀小姐的話聽起來只是單純的疑問,不過那語氣在瑪格麗特聽起來總覺得她是在說自己騙人。都帶了那麼多的行李,難道會沒帶幾頂帽子?可是她有沒有帽子關這幾位小姐什麼事呢,她就是不樂意給這幾位小姐看自己的帽子,哪怕是說說也不樂意。
「家具總是比較占體積。」瑪格麗特敷衍的說道,然後悠閒的喝著自己奶茶,擺出一副不樂意繼續帽子這個話題的樣子。
克裡斯汀小姐看起來有些不高興,想要再說上幾句話,不過旁邊的特納小姐拉了拉她的袖子,阻止了她魯莽的發問。
「咯咯咯,威廉姆斯小姐,你知道玫瑰莊園過幾天又要舉辦舞會的事情嗎?今年春天他們已經舉辦了兩次舞會了,真是了不起。那可真是一個漂亮的莊園,可惜每次去參加舞會,我也只能看到舞廳的情景。」梅格小姐沒有發現氣氛的尷尬,繼續笑著問道。她笑起來總是「咯咯咯」的,十分的討喜,當然有時候也有些煩人。
「不,我不知道。」瑪格麗特搖搖頭,她確實不知道,瑞森並不怎麼愛說話,就算說話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來惹她生氣,因此他並沒有告訴過瑪格麗特舉辦舞會的事情。
「威廉姆斯小姐,我聽說威弗爾先生幾乎每天都會來拜訪威廉姆斯小姐,他沒有對你說過嗎?」克裡斯汀小姐立刻問道。
瑪格麗特眉毛一挑,算是知道這幾位小姐為什麼來拜訪她的時間越來越早了,這幾次幾乎是一吃完早飯就過來了,原來原因出在這裡。瑪格麗特正想對此隨便解釋一下,前門就被人敲響了,然後一陣腳步聲之後,瑞森就出現在了客廳的門口。
瑞森之前為了保持身體的肌肉,每天都會鍛煉,回了威斯彭郡之後就把每天的擊劍等鍛煉改成了每天一早去野外跑兩圈,雖然穿著西服皮鞋跑步有些難受,瑞森倒也堅持了下來。而且習慣了每次跑回家經過小玫瑰莊園的時候,都會去坐一坐,休息一下順便和瑪格麗特聊聊天,這也算是他一天裡最好的消遣。畢竟一旦回到玫瑰莊園,他就不得不坐進書房開始工作,從他回來後的第二天,威弗爾爵士就開始把他大部分的產業交給瑞森,他之前從未接觸過這些,不得不從很久以前的賬目和文件看起。
今天瑞森依舊和往常一樣在來了小玫瑰莊園,沒想到卻碰到四位來拜訪瑪格麗特的小姐。
「幾位小姐早上好。」瑞森收起自己有些懶散的姿態,站的筆直的微笑著和幾位小姐打招呼。
幾位小姐立刻紅著臉回應了,其中以克裡斯汀小姐表現的最羞澀,她打完招呼之後就頗為期待的看著瑞森,似乎希望她能夠坐下來和她們聊聊天。
瑞森自然不會有興趣和這幾位鄉下小姐聊天,聽她們虛偽的恭維,所以看著瑪格麗特問道:「威廉姆斯小姐,您不介意我去院子裡坐一會兒吧?」
「威弗爾先生,這裡原本就是您的家,令尊好心借給我居住,您願意,自然可以去院子裡坐坐。」瑪格麗特說道,順便回答了之前克裡斯汀小姐的疑問。
「威廉姆斯小姐,您不必如此客氣,雖然我喜歡在這裡坐坐,但是畢竟現在這裡您才是主人。」瑞森客氣的說道,對著幾位小姐禮貌的點了點頭,才退出了起居室。
「原來威弗爾先生每天來這裡都只是在院子裡坐坐嗎?」梅格說道。
「自然,威弗爾先生每天早上都會去散步,回玫瑰莊園路過這裡的時候,就會來坐坐休息一下,順便看看這座房子。」
如果瑞森不來這裡,按照以往的習慣,幾位小姐們再坐一會兒也會離開了,不過因為瑞森的緣故,幾位小姐愣是留了下來,直到將近二十分鍾以後,瑞森禮貌的過來告別,克裡斯汀小姐才說忘了家裡還有一些活要幹,拉著自己的兩位姐妹和特納小姐匆匆離開了。
等門關上之後,瑪格麗特趴到窗戶上看著外面,果然那四位小姐和瑞森走在了一起,可惜他們並不同路,所以幾句話之後就分道揚鑣了。克裡斯汀小姐的表現再明顯不過,雖然坎貝爾家只是小鄉紳家庭,但是小姐們也是不用工作的,她們最多只要自己做點手工活罷了,如果不愛好拜訪別人,或者是不喜歡在家裡看書、彈琴,小姐們一整天都是無所事事的。
瑪格麗特暗地裡為克裡斯汀小姐祈禱,瑞森雖然小時候很可愛,但是現在也只是看起來好罷了,這個男人的個性惡劣的可以。而且具瑪格麗特觀察,這位先生消失的五年裡絕對過的很不平凡,有時候他身上無意散發的氣息,會讓瑪格麗特感覺到相當不安。
「小姐,倫敦的來信。」伯尼從外面跑進來,手裡拿著一個大竹筐,裡面是幾雙舊皮靴,這些靴子有些壞了,前幾天被送到鎮上的鞋匠那裡修補了。
「哈瑞森先生的?」
「是的。」伯尼點點頭,把竹筐放到地上,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看起來很厚的信封遞給瑪格麗特,然後蹲到地上,把裡面的幾雙靴子拿出來。
瑪格麗特打開信封,他等待哈瑞森先生的來信已經有大半個月,她還以為哈瑞森先生已經被倫敦的花花世界迷花了眼,忘記了她這個住在鄉下的孤女了。
哈瑞森先生的信寫的很厚,裡面說他剛到倫敦就被告知家裡出了點事情,所以急著趕回去解決了事情才有時間給瑪格麗特寫信,對於延誤了這麼久表示很抱歉。同時哈瑞森先生也沒有忘記瑪格麗特想要聽社交舞會上發生的有意思的事情,所以後面兩張信紙都在描寫上流社會的各位先生、夫人、小姐們身上出了什麼讓人驚訝的事情,其中正好說到了安德魯先生的事情。
哈瑞森先生在信裡說,安德魯先生的那位朋友是安德魯先生在賭場認識的,那位先生十分的擅長賭博,在各種賭博場所都有一定的名氣,這次那位先生在法國度假,在賭場裡惹了麻煩,輸了一大筆錢,還惹上了人命官司。安德魯先生去幫他,結果自己也被牽扯到了這件事裡,不光為了幫助這位先生還錢弄得自己幾乎傾家蕩產,而且自己也有可能會有牢獄之災。
瑪格麗特看了信,不安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雖然哈瑞森先生說的話絕對是誇張的,但是被人傳著傾家蕩產,從某方面可以證實安德魯先生付出這筆錢的數額是如何巨大。瑪格麗特擔心急了,現在她的錢可都在這位先生的手裡,那可是她後半身的依靠。瑪格麗特擔心這位先生真的要傾家蕩產的時候,會拿她的錢出來使用。
「小姐,您怎麼了,您是不是不舒服,您的臉色怎麼會這麼差?」伯尼拿出所有的靴子後,站起來就看到瑪格麗特慘白的臉,嚇了一大跳,他立刻對著門口大喊道:「布魯克管家、斯特裡特夫人,你們快過來,小姐有些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