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過分慘白的臉色,把傭人們都給嚇了一跳,伯尼急匆匆的就要去找醫生,被瑪格麗特攔住了,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把手裡的後兩張信紙遞給了布魯克管家。
布魯克管家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然後越看臉色越糟糕,他清楚暫時由安德魯先生管理的那些財產對於瑪格麗特來說是有多重要,他也知道瑪格麗特的那些財產都是暗地裡的,即使老男爵為了防止意外做了很多的准備,對於一位少校來說,有時候一些法律也是形同虛設。
「小姐,請您允許我去倫敦一趟,我必須親自去了解一下這件事情。」布魯克先生表情嚴肅的說道。
「好的,您要帶人過去嗎?」瑪格麗特點點頭,要是可以她也很想馬上趕到倫敦去,但是這件事情她並不方便出面。
「帶著亞力士去就好了,小姐,您不用過分擔心,我對於安德魯先生的品格還是有一定的信心的,我只是擔心會發生一些人力無法控制的事情。」布魯克先生安慰道。
「我也不想這麼擔心,但是空穴不來風,這信上說的事情,總不可能完全是假的。」瑪格麗特依舊很擔心,那可是她後半輩子的依靠,有了那些錢,她才能在這個世上最大限度的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如果那筆財產沒有了,她就真的成為了一個孤苦無依的孤女了。在這這個時代,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她都可以預見沒了那筆財產之後,自己最多只能嫁給一個平凡不過的小鄉紳,然後一輩子困在鄉下直到去見上帝。
「我馬上就去收拾行李,下午我們就可以去了。」
「好的,布魯克,路上小心。」瑪格麗特收好信,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點,事情已經發生了,她要做的就是做好最壞的打算,然後找出解決之道來,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一味的擔心害怕。
布魯克管家和亞力士中午吃完了飯就帶著簡單的行李匆匆離開了威斯彭郡,瑪格麗特坐在自己房間的窗戶邊,看著遠去的馬車,感到了初來到這個世界時的無助。她現在總共有將近七八千英鎊的財產,但是實際上現金只有愛德華威廉姆斯先生給的一千五百英鎊,以及以前瑪格麗特攢著的八百多英鎊的零錢。
離開威廉姆斯莊園之後到現在,瑪格麗特已經花了大約三百英鎊了。因為瑪格麗特不會在吃上委屈自己,根據賬單來看,他們家每個月光在吃上面就最起碼花費將近十五英鎊。這還是只是普通花費,招待客人或者過節日需要更好的食物,也就是需要更多的錢。這樣一來,一年光吃這一項就要花費兩百多英鎊。她還需要支付六個傭人的工錢,負擔其他生活上的各項開銷。而且她不可能一直住在小玫瑰莊園,以後她必須自己買房子。
這樣想來,瑪格麗特以前覺得自己認為拿著幾千英鎊就可以安穩的在鄉下過一輩子的想法簡直就是白日做夢。如果沒有任何的收益,不出三年,她就需要靠著變賣首飾等東西來過日子了。
瑪格麗特越想越頭痛,晚餐都沒有胃口吃,只躺在床上喝了幾口麥片粥。其他的傭人們不知道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感覺到現在屋子裡的氣氛如同當初老男爵剛剛死去時一樣的壓抑,他們自覺的開始小心自己的動作,連說話都壓低著聲音,晚餐一吃完之後,收拾了廚房就全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艾諾麗,我能進來嗎?」艾諾麗剛剛爬上床,就聽到幾聲敲門聲,然後戴安娜壓著嗓子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等一下。」艾諾麗同樣壓著嗓子回答,然後輕手輕腳的跑到門口開門讓戴安娜進了屋子。「你怎麼不睡覺?」
「艾諾麗,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嗎?我有些擔心。」戴安娜穿著白色的睡袍,肩上披著一條舊的乳白色大披肩,手裡抱著她的枕頭,以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好吧,來吧,快上床,晚上還是有些冷的。」艾諾麗說道,自己先爬到了床上,脫了襪子。
戴安娜抱著枕頭也爬了上去,把自己的衣服放在床邊的凳子上後鑽進了被窩裡。「艾諾麗,你知道倒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知道,不過一定不是什麼好事。」艾諾麗搖搖頭。
「可是哈瑞森先生能給小姐帶來什麼壞的消息呢!小姐當時的臉色真是慘白的嚇人,我都以為她會暈過去。」戴安娜靠在床頭,手裡抓著肩上的披肩,表情看起來很是不安。
「我也以為小姐會暈倒,上次老爺去世的時候,小姐的臉色也是這麼嚇人。」
「倒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看布魯克管家的樣子,也不是小事。艾諾麗,你說斯特裡特夫人會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我想她應該不知道,斯特裡特夫人一般都是管家裡的事情的,外面的一些大的事情只有布魯克管家知道。」
「真希望小姐明天能夠好起來,今天的晚飯她只吃了一點點,不知道晚上會不會餓。」戴安娜依舊很擔憂。
「我把點心放在了床頭上,壁爐上也煮著熱水,小姐如果餓了她會吃的。戴安娜,睡吧,我們明天起的早點去看小姐。」艾諾麗拍了拍被子說道。
戴安娜小聲應了一聲,然後拿掉披肩,吹滅蠟燭躺了下去。不過她依舊睡不著,她伺候過好幾個主人家,瑪格麗特是她伺候過的最好的主人,她並不想瑪格麗特有什麼事情,她也不想被迫的再去尋找另一個主人家。
瑪格麗特當然不知道她不安的態度導致樓下每個傭人都同樣的緊張不安,她只是不停的在床上翻來翻去,考慮著如果那筆財產消失之後她自己要靠什麼來養活自己。不過想來想去,瑪格麗特也只想到了寫小說這一個辦法。畢竟現在只要不是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家,女孩子都是不會出去工作,女僕、廚娘、女工等,都是農民家的女人才會去做的。而但凡有點錢的人家,小姐們不需要為了生計考慮,自然幾乎沒有適合她們的活,除非去做交際花。
想到寫小說,瑪格麗特便從床上爬了起來,點了三根蠟燭,從抽屜裡拿了一小打的紙,搬了小桌子放到床上,把燭台和紙、筆、墨水放上去,跪坐在床中央開始動手寫了起來。這個時代的小說,她看過幾本,雖然不能照搬,改上幾個情節,把男主描繪的多金帥氣一些,把女主描繪的聖母一些,總是可以的。
就著跳躍的燭火,瑪格麗特認認真真的寫了半個小時,然後在燭芯再一次爆了一下後,果斷的扔掉手裡的羽毛筆,向後仰倒在了床上。瑪格麗特看著自己手指上那條被羽毛壓出的細長痕跡,以及指尖沾上的墨水,由衷的佩服那些用羽毛筆寫出一部書的作家來,這簡直是太痛苦了,寫了短短半個小時,她起碼沾了一百下的墨水,結果卻連開頭一小段的情節都沒有完成。
懶得搬走這張小桌子,瑪格麗特吹滅了蠟燭直接扯過被子睡了過去,或許不到最後關頭,她是沒有毅力堅持去寫什麼小說的。
第二天,瑪格麗特是被肚子痛醒的,她感到身下濕冷極了,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一瞬間她非常的不知所措,因為這裡可沒有供她使用的衛生用品。但是很快,瑪格麗特發覺不能就這麼忍耐著,她想要起來,但是又實在不能出被窩,便只好伸手到床頭,使勁的拉鈴。
急促的鈴聲在廚房裡響了起來,艾諾麗立刻丟下手裡正在切的蔬菜,跑到爐子前去看水有沒有燒熱。
「哦,小姐怎麼起的這麼早,水都還沒有熱呢!」艾諾麗用抹布包著手,摸了摸鐵壺說道。
「艾諾麗,你先去看看小姐有什麼吩咐吧,這鈴聲這麼急。我再加幾把柴火,水很快就會熱的。」戴安娜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一邊往壁爐裡扔柴火,一邊說道。
「好的,那我先上去。」艾諾麗看了眼還在不停響著的鈴鐺,急匆匆的跑到了樓上。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艾諾麗跑進房間,喘著氣問道。
「是的,艾諾麗,我把衣服弄髒了,你幫我打些熱水來,我要換衣服。」瑪格麗特弓著身體躺在床側說道。
「是的小姐,請等一下,水馬上就燒熱了,我這就去下面端水過來。」艾諾麗說道,就要往樓下跑。
「等等,讓戴安娜幫我煮一些上次的那種紅糖薑湯,我要喝。」
「好的小姐。」艾諾麗應道,然後急匆匆的跑下了樓。
戴安娜正在用扇子使勁的扇著火,但是鐵壺裡的水,還是沒有冒熱氣的樣子。她看到艾諾麗一副急匆匆的樣子,轉頭問道:「艾諾麗,怎麼了,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嗯。」艾諾麗點點頭,看了看走廊裡沒有人,才關了廚房的門小聲說道:「小姐來那個了,把衣服弄髒了,讓我打熱水去洗澡。」
「是嗎?前兩個月小姐身體不好,沒有來,她應該自己也忘記了。」戴安娜紅著臉說道。
「之前斯特裡特夫人還擔心呢,悄悄的讓我留意了,說是再不來就去請醫生來看看。不過,今天我們看來是得洗很多東西了。」
「那你快去准備洗澡的東西吧,水再燒一會兒就熱了,我來端上去。」
「你先再拿個茶壺來,小姐讓煮一些紅糖薑湯,說是要喝,你一起架在壁爐上煮吧。」艾諾麗說道。
「好的。」戴安娜又往壁爐裡扔了幾根柴火,使勁的用扇子扇了一下,便站起來匆匆的開始切生薑。
瑪格麗特躺在床上,她對自己之前疏忽了這件事感到糟糕透了,這個時代外國女性可沒有中國女性在這方面這麼講究,畢竟她們也才穿褲子不久,現在的貴族,好像依舊有保持著不穿內褲的習俗,別想她們會在這件事上花多少心思。
瑪格麗特想到那種制作粗糙的衛生用品,寬鬆的褲子,就覺得毫無安全感,她打定注意,接下來的幾天一定要稱病躺在床上,謝絕一切的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