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被夜襲了

毫無疑問,沈浮被這三連擊給弄暈了。

反應過來時,他正被夜辰姑娘牽著手往回走。

等等,牽手往回走?

他僵硬著脖子扭頭,發現自己果然被路人和同住在一棟樓裡的人給圍觀了。不僅如此,連張大爺都露出了一個「我伙呆」的表情。見他看去,居然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似乎在示意「爺爺我支持你」。

沈浮:「……」

一定有哪裡不太對吧?

他連忙把手從夜辰的手裡抽了出來,卻悲劇地發現似乎已經太晚了……晚了……了……他已經能預料到最近一個月本區居民最熱愛的話題是什麼了。不出意外的話,附近的男同胞估計會對他退避三舍。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沈浮簡直是心中千頭萬緒,口頭卻無語凝噎。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後,決定先從最緊要的地方問起:「你錢從哪裡來的?」別的姑且不說,光是「戰利品」這三個字就讓他頭皮發麻。

夜辰正從口袋中拿出鑰匙和報紙彎腰放在茶几上,聽到他問,回答說:「你們這裡似乎把它叫工資。」

「工資?」沈浮一愣,「你出去工作了?」

點頭。

「你做的什麼工作?」她一三無人士,哪裡會收她。

「搬磚。」

「……啥?」

她重複了一遍:「搬磚。」而後解釋說,「其他工作好像都需要一個叫身份證的東西,我沒有。」

沈浮知道她沒撒謊,因為指甲縫裡還有殘餘的磚塊獨有的紅色痕跡,他一時間心緒有點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下意識冒出一句:「你去做這個做什麼?」

「可以得到工資,」夜辰態度認真地回答說,「而且,吃飯的時候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說到這裡,她微皺了下眉頭,「不過那個叫饅頭的食物,不如你今天帶我去吃的東西好吃。」

沈浮:「……」他不知怎麼的又冒出了一句,「那你吃飽了嗎?」

夜辰如之前一樣捂著肚子回答說:「吃到七成飽的時候已經沒有饅頭了,現在是六成半。」

沈浮覺得,他幾乎可以看到工頭和其他工友們悲傷的表情了。他扶額:「我回來的時候帶了一些吃的,你再吃點?」正好他也沒吃晚飯。

「好。」

他於是走到冰箱邊,打開門從裡面拿出保險飯盒,順帶又扭頭問:「對了,我記得工地上不是按月結算工資嗎?你怎麼今天就拿到了?」

「你們這裡的戰利……工資真的是按月發放?」

「……大部分都是,怎麼了?」

夜辰沉默了下,回答說:「那個叫做『工頭』的人說一個月後給我工資,我以為他在欺騙我。」

沈浮手中的飯盒差點落到地上,他一把關上冰箱,急切地問道:「你做了什麼?不會打人了吧?」

她搖了搖頭。

他才剛鬆了口氣,就聽到她說:「只是把他用來不停指著我的那隻鋼管揉成了一團。」

沈浮:「……」他覺得已經不是「幾乎」了,工頭絕對露出了顯而易見的悲傷表情,「然後呢?」

「然後他就把錢給我了。」夜辰沒有一絲誇張地非常實在地複述著當時的場景,「我說我明天還來,他就哭了。我問他為什麼哭,他說因為我太能幹感動的。」

沈浮:「……」不,絕對不是吧?

他簡直不該說什麼好,各種意義上說,這妹子都強悍過頭了。也怪不得工頭哭,他光是聽著都情不自禁想流淚了。他搖了搖頭,拿著飯盒走到廚房裡,一邊把倒放在池子上瀝水的鍋架到灶台上,一邊打開燃氣灶,又說道:「其實你不用那麼急著出去工作的,慢慢找說不定有更好的工作。」他沒勸這姑娘別出去工作,之前那兩個月的相處讓他深刻地意識到,她有著極強的自尊心,這就意味著她絕不可能樂意一直在他家吃白飯。

「我應該養你,而不是被你養。」

沈浮的手一顫,鍋差點落下來砸腳上。

又來了!

他們之間絕對存在著問題。

他正想說些什麼,只聽她又說:「我想洗個澡。」

「洗吧。」翻炒聲中,沈浮抽空回頭喊道,「毛巾曬在你衣服旁邊,就是你昨天用的那條,記得吧?」

「嗯。」

一會兒工夫後,她的聲音再次傳來,近在咫尺:「有衣服不見了。」

沈浮汗了把,有點尷尬地說道:「那兩件不能穿,我幫你丟掉了。」而之所以丟掉,就是怕這沒常識的妹子破的也穿。

「……」盯。

「那真的不能穿,反正還有其他的。」

她像是認真地想了下,點了點頭,抱著衣服飄走。

沈浮在這時又想起了什麼,又喊道:「等下,你洗完澡後,把換下的衣服丟洗衣機裡,我明天一起洗。」考慮到她不擅長洗衣的程度,為了衣物的壽命著想,他覺得還是這樣安排比較靠譜。

等他把那五六個盤子菜和半盆子飯一起端出去時,夜辰也已經很速度地洗完了澡,和昨天一樣身穿他的睡衣坐在沙發上。沈浮這才想起,今天忘記給她買睡衣了,別的姑且不說,這個肯定不能一直穿他的。不過這個不需要什麼精確尺碼,明天隨便去超市給她買一件吧。

兩人於是吃起了飯。

沈浮發現這妹子和他一起吃飯時好像格外「謙讓」,很少夾菜,早上吃稀飯時也是,等他吃完後才把剩下的給包了圓。這種事情他見過,也做過,不過適用場合應該是男性對女性,長輩對晚輩。不管怎樣,也絕對不該發生在他們之間啊?簡直彆扭極了。

到了這一步,他隱約反應過來了,再聯想到之前的一切,沈浮覺得,這妹子好像真把自己當男人,把他當女人了。這樣想的話,她的大部分行為就都解釋地通了。再看她表現得如此自然,明顯是已經習慣了這種事,這樣說的話……她原本所在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而且這習慣好像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扭轉過來的,只能潛移默化,究竟該怎麼……

這頓飯就在沈浮的思考中吃完了,而且,在沒注意到的情況下,他又再次被夜辰給「謙讓」了。

飯後兩人各做各事,沈浮徑直去洗碗,而夜辰則開始研究「電視」。他洗完碗後抽空看了眼,發現她看的節目不是別的,正是《動物世界》,他沒驚訝,而是非常冷靜地接受了這一點,因為早有預料。

洗完澡後,他沒有一絲意外地在洗衣機中發現了她的貼身褲子。雖然他當時是說的是「衣服」,但正常女性都不會這麼做,除了這個完全沒女性自覺的傢伙。

沈浮扶著額,兩根手指把它拎出來找了個盆裝好,別的姑且不說,這毛病必須先給她矯正過來。

可惜計畫不如變化快,等他洗完衣服脫好水並晾曬到陽台上後,只覺得出奇的疲憊。當然,這樣也很正常,他今天一天經歷的事,好像比以往一週都要多。雖說死水般固定的生活又一點小波瀾挺不錯,但這已經不是波瀾了,而是波濤洶湧。他是真的挺累,心累。

再一想明天是週末,談話的時間大把,他就心安理得地決定先去休息。

臨睡前,他沖還坐在沙發上的夜辰打了個招呼,原以為這正聚精會神的姑娘不會搭理他,結果她居然轉過了頭,還順帶問了句:「你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

她說話間,電視中的獅子也剛好在矯健地縱身一躍下,成功地叼住了獵物的脖子。無意識瞥到這一幕的沈浮驟然身上一寒,驀然覺得她的話好像若有所指,卻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誠實地回答說:「嗯,已經恢復了。」

她點點頭,又轉回了頭去。

不明所以的沈浮抓了把頭髮,思考了一小下後搖了搖頭,晃晃悠悠地回到房間中,一沾床就很快睡著了。

自從變成「工作狗」後,他的睡眠質量向來很好,輕易不會醒,但這個夜晚似乎是個例外。睡著睡著,他隱約間突然有種異樣之感,好像有點冷,又好像有點熱,這種感覺奇怪極了。

迷迷糊糊間,沈浮勉力睜開了眼,卻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他的睡衣瞬間全無,本能反應般地跳坐起身。緊接著,他發現了一件更加驚悚的事情——他的睡衣紐扣居然全部被解開了,露出了光裸的上半身。

什、什麼情況?

他的驚呆程度簡直已經達到了最高值,但顯然,事情還沒完。

因為……

單膝跪在他身邊的夜辰在此時解開了自己睡衣的最後一粒紐扣,十分自然地將它脫了下來。

被驚嚇到了極點的他想也不想地一把抱住胸口,有點結巴地問道:「……你你你想做什麼?」

「和你結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