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德說完這些話,面上的表情越發得意的看向了袁叔萬,想要瞧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可是,令趙文德失望的是,袁叔萬面色根本沒有任何變化,看著仍然十分淡定的樣子,彷彿方纔他所說關乎他性命的事情,根本與他無關一樣。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相信孤能夠做到?」
趙文德拿著盒子的手不覺用力,彷彿手上拿著的不是盒子,而是抓著袁叔萬一般。
袁叔萬卻是搖了搖頭,只是慢慢道:「太子殿下,您私自調動京城巡守,闖入微臣家中,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與皇上請罪吧。」
「孤這是在處置你這個亂臣賊子!」
趙 文德聞言頓時像被踩了痛腳一般,他面上露出了憤怒的神情,可是過了一會兒,她卻是換了臉色,冷笑著看向了袁叔萬:「袁大人,行了吧,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裝 模作樣幹什麼,孤只要殺了你,殺光了你們袁家所有人,有誰會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袁大人,你這個時候,還是想想該如何與孤討饒,孤或許還會給你一個痛 快。」
雖然趙文德嘴裡這般說著,可是卻朝著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神,而方才分散了的官兵,都拿著武器圍了過來。
被圍在中間的袁家人,膽子小的,早已經尖叫出了聲,他們忍不住埋怨的看向了袁叔萬,簡直就是得了失心瘋,竟然連太子殿下都敢得罪!
有些人,已經跪在地上向趙文德求饒,而袁叔萬始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明明身邊僅有數名守衛護著他,而朝著他圍過來的人,卻有上百人,可是他面上一點都沒有變化。
趙文德嘴角扯動著冷笑,眼裡閃著暴虐的神色,而這冷笑,隨著刀鋒越來越靠近袁叔萬時,也變得越發深了。
「太子殿下,您這是在做什麼!」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這一切,也讓趙文德嘴角的冷笑一下子僵硬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轉身看向了玄玠居大門之處,又轉頭看了一眼袁叔萬,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
只瞧見夏太監小跑著從門外跑了進來,插入了袁叔萬與趙文德中間,連聲道:「太子殿下,皇上召見您,快與老奴回宮吧!」
「夏公公,您怎麼會在這裡?」
趙文德咬牙囓齒的開口問道。
今日之事,他之所以敢如此膽大妄為,是料準了袁叔萬不在京中,也不可能趕回京中。而且他的父皇也決計不會知曉此事。
結果,計劃竟然接二連三出現了意外。
他並未找到袁叔萬的把柄,這一點,他並不慌張,因為他今日只需要有一個名頭,只要他來過了袁家,並且帶著一份證據出去,袁叔萬與袁家人,根本就是有口難言。
可是袁叔萬卻突然出現了,趙文德不得不做下決定,打算先宰後奏,雖然可能會被明王等人詰難,也會被皇上給懷疑,但他是太子,又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
誰知道臨了關頭,夏太監竟然出現了。
或許說,這夏太監,根本就是袁叔萬一早便算好,他根本就是與袁叔萬一道兒過來的。
夏太監是當今皇上最信任之人,可以說是當今皇上的眼睛與耳朵。今日之事,他定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全部說與皇上。
趙文德在看到夏太監的時候,便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可是如今讓他收手,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袁叔萬不能為他所用,還要與其他人來害他,他定然是不能夠放過,可是如今夏太監出現了,等於說他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而錯過了今日的機會,日後莫說是再找尋到機會,很有可能,他連自己的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想到這裡,趙文德看向夏太監的目光裡,也帶了一絲冷光。不過,他心中還有一絲遲疑,若是他今日殺了夏太監,那麼他的父皇定然不會輕易饒過他的。
可是,袁叔萬已經回來了,定然帶回了他的把柄,加之今日之事,父皇一樣不會饒過他。如今,他的猶豫,是在心中比較著哪一種做法付出的代價會更小罷了。
趙文德的個性向來狂暴,又存有僥倖心理,這會兒,只是想著,他看向夏太監的目光中凶光也是越發明顯。
夏太監注意到了,可是他卻像是沒有發現一般,臉上依然帶著笑容,恭敬的開口道:「太子殿下,皇上召見您,你看,是否現在就與老奴一道兒走了。」
「夏公公,你太著急了。」
趙文德冷笑著,朝著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神,又繼續道:「夏公公,孤自會去見父皇,不過……」
趙文德的聲音頓了頓,而站在夏太監邊上的一個官兵已經在他身後高高舉起了大刀。
袁家人臉上露出了驚嚇的表情,而夏太監瞧見了,不動聲色,面上依然笑瞇瞇,卻突然說了一句:「皇上可是讓老奴趕緊將殿下帶回去,殿下莫耽誤了,不然讓門外那麼多的近衛隊可是好等了。」
夏太監的話剛剛說出口,趙文德的眼睛便瞪大了,而高懸在夏太監頭頂上的那柄刀也已經不動聲色的被收了起來。
「好!好!孤與夏公公一道兒去見父皇,父皇召見,孤這個做兒臣的,如何敢耽誤。」
饒是趙文德心中多有不甘,此時也只能夠強逼著自己嚥下這一口氣。
他的目光陰狠的看向了袁叔萬,大聲道:「袁大人,你好!你果然是厲害!」
袁叔萬面上仍是平靜,並未出現得意之色,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趙文德,也沒有說話。
而趙文德在此時卻是咬牙囓齒大聲道:「不過袁大人也莫得意的太早,孤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你覺得父皇會更相信誰?」
趙文德說完這話,卻是轉頭走人,也帶走了原先圍在袁家人身邊的官兵。
袁家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可是趙文德最後離去的一句話,卻讓他們心中始終存著幾分擔憂。
袁太夫人扶著陳嬤嬤的手,慢慢的走到了袁叔萬身邊,面上帶著幾分擔憂輕聲道:「叔萬,太子回去,他日會不會再來?」
袁叔萬收回了目光,看著袁太夫人這副模樣,臉上浮現了一抹淡笑,輕聲道:「母親放心,我不會讓袁家出事的。」
其實,雖然趙文德走後惡狠狠放言,但袁叔萬並不放在心中,趙文德這最後一句話,也不過是強弩之弓罷了,說出來也不過是唬唬不知情的人。
不過,趙文德有一句話卻是說對了,太子的確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兒子,想要徹底扳倒他,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袁叔萬在心中略略沉思了一下,卻並沒有再想,畢竟如今最該苦惱的人,並非是他,而是趙文德。
他轉頭看向了袁太夫人,看到她嘴角的一抹猩紅,心裡微微歎了一口氣,卻是輕聲道:「母親放心,今日之事,兒子定不會這般罷休。」
說完了這話,他又輕聲道:「兒子請太醫過來與您瞧一瞧。」
袁太夫人聞言,身上原本已經忽略過去的傷處的確是開始泛起了疼,而袁叔萬的話,也讓她忍不住有幾分感動,只是,袁太夫人還是搖了搖頭,輕聲道:「算了,只是小傷,不在意的。」
這傷是被太子傷的,袁太夫人根本沒有想過要討回公道,只當是被白傷了一般。她也不願意袁叔萬再去招惹煞神。
袁太夫人此時心裡的想法,倒是有一點與袁叔萬十分相同,不管如何,太子都是皇上的兒子,皇上如何會不幫自己的兒子而去幫外人。
「母親不必多慮,兒子自會處理好此事。」
袁叔萬溫聲回了一句,態度卻相當堅決執拗。
袁太夫人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她也是相信袁叔萬的,自是知道他不會冒然行事。而且這事兒,袁叔萬又是替她做主,她心裡只覺得感動,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而原先躲在邊上的袁老太爺聞言,卻是突然粗聲粗氣插嘴說了一句:「就聽你母親的,都說是小傷了,你懂什麼分寸,哪天別又讓人給打上門了!」
雖然方纔的事情因為袁叔萬的到來已經化險為夷,可是袁老太爺心中還是十分生氣方纔所受到的罪,更是將此事全部都怪責到了袁叔萬身上,所以說到後邊,語氣裡帶了幾分怒氣。
袁叔萬聞言,並沒有回答,只是低頭恭敬的喚了一聲:「父親。」
「我與你說的,你聽到了沒有?」
袁老太爺對於袁叔萬敷衍的態度十分不滿,又大聲強調了一句。
袁叔萬並沒有發話,只是攙扶著袁老夫人,沉默不語。
「你這個不孝子……」
「袁世明!」
袁太夫人突然大聲出聲打斷,而她剛喊完這一句,卻是猛烈地咳了起來,袁叔萬連忙替她去撫背,而袁太夫人卻是便壓抑著嗓子裡的癢意,一邊開口繼續道,「你倒是再將聲音大一些,方才怎麼跟個啞了似得,你若是怕叔萬連累你,你現在就去收拾包裹回老家去,莫呆在京裡了。」
袁老太爺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卻是啞了聲,梗著脖子面紅耳赤。
而袁太夫人見了,只是嘲諷的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對袁叔萬開口道:「走吧,送我回去。」
「是。」
袁叔萬輕聲應了,看了一眼袁老太爺,卻是沉默的攙扶著袁太夫人慢慢的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