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回到華山 身邊有怪獸

  每次清晨被師姐從被窩裡踹醒練功時,我總要抱著被子哀嚎再也不能愉快的玩耍了,這次睡的昏昏沉沉,怒吼聲刺進耳朵,睜開幾乎黏住的眼,差點哭了,「師姐,絕交吧。」

  「……」師姐一臉忍著要暴揍我的神色,「梨子,你再不起來,那小鬼就沒了。」

  我大吃一驚,掙紮著起身,一瞬胳膊腿後背疼如利劍齊扎,痛的我嘶嘶倒抽冷氣,「他怎麼了?」

  師姐擰眉,「那小鬼的穴道十分難解,問他是誰點的又不肯說,太師父他們也束手無策。迫不得已只好將你叫醒,快去瞧瞧。」

  心中頓時莫名,那小鬼為什麼不說是我點的。

  躺了大半天,又上了藥,亂七八糟的傷總算沒那麼疼了。和師姐到了那,看著黑壓壓的人,不由咽咽。

  此時天還灰濛蒙,霞光未開,肅心堂大門敞開,更覺人面昏黑。當太師父和師父以及一眾師伯師叔齊齊出現在這裡時,不言而喻——華山定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我巡視一眼四下,卻沒看到那小鬼。偏頭看師姐,師姐也是滿目困惑。

  師父沉聲,「還不速速跪下。」

  太師父緩聲說道,「阿梨有傷在身,不必下跪。」

  瞥見師父他那張老虎臉,我便覺小腿疼。每回練功挨打,就是抽小腿,這會簡直覺得要抽搐了,艱難道,「太師父,師伯師父師叔,您們有何事吩咐?」

  師父喝聲,「逆徒!竟敢和魔教中人勾結,罪無可恕!今次圍剿一事洩露,你又延遲歸來,可是你在搗鬼?」

  我眨眨眼,這……這消失幾天就成反派的節奏嗎?還沒反應過來,師父一個眼刀,更覺腿軟,「徒弟沒有……那天我在廟裡,發現一個小孩,就是和我一起來的那小鬼。撤離時我拖著他慢了幾步,接著還跑錯方向,跌落谷底,被邪月宮困住半天。」

  太師父捋了捋花白的鬍子,沉思片刻,微微點頭,「邪月宮確實是在那附近。」

  我輕鬆一氣,「幸好衡山師叔將我救出,才回到小鎮。」

  師父蹙眉,「什麼衡山師叔?」

  我撓撓頭,指了指旁邊的師姐,「師姐知道的,當時在廟裡她指過給我瞧。」

  視線唰唰就轉移到師姐身上,我頓覺渾身輕鬆。師姐想也沒想,「那位師叔怎麼可能出現在邪月宮。當時我們一同撤離,剛好他與我和三師兄一隊,同回到客棧。一直到翌日才道別,各自回山。」

  火辣的視線又唰的盯來,我差點落了一脊背冷汗,貌似那傢伙確實沒承認過自己是衡山師叔,「太師父可以問問那小鬼,證明我的清白。」

  太師父問道,「阿梨,那點穴手法,是何人所教?」

  我歪了歪腦袋,見眾人面色青青一副閻羅判官的模樣,肅色,「就是那個冒牌的衡山師叔。」

  話落,大堂上立刻齊齊鬆了一氣的模樣,雲裡霧外的我表示壓力很大呀,弱弱道,「太師父,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小鬼呢?」

  師父喝聲,「你被魔教中人拐騙,竟毫無察覺,還學邪教點穴功夫,愧對祖師爺,去牌位跪一個時辰懺悔。」

  腦袋登時嗡嗡叫,那、那個衡山師叔竟然是魔教的人,早就聽說西域武功與我們大不相同,難怪那穴道我解不開。我只好自認倒霉,起身去祠堂。走了幾步想起那小鬼,偏身問道,「太師父……那小鬼怎麼樣了?」

  太師父像個得道高僧般抬手輕捋鬍子,「仍未解開。」

  ……太師父您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嗎……我默然,沒想到連累了那小鬼,要是一輩子解不開,那我是不是要背他去找魔教的人?想到那凶殘的魔教,艱難嚥下口水,真是……太恐怖了好嘛,嗚嗚嗚。

  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祠堂,選了個最厚實的蒲團,雙膝一跪,開始對著祖師爺的牌位打瞌……不對,開始進行誠心的懺悔。

  一個時辰後,跪的雙腿發麻,拿了門口的掃帚強撐到飯堂,當務之急是填飽肚子恢復力氣。誰想去的點不對,只見師姐端著最後一碗粥要走,我大叫一聲「師姐」!

  師姐身子一抖,轉身滿目嫌棄看來,「梨子,你哈欠一聲能吹走老虎的知不知道。」

  我嬉笑著湊到她一旁,「師姐,美麗善良的師姐啊……能把這碗粥讓給我嗎?」

  師姐斜乜我,「這粥是給那小鬼的,要不你去跟他商量商量?」

  想到那傲嬌毒舌的小鬼,我摸摸下巴,毅然將粥端了過去,問了住處,去瞧瞧他。

  六師叔已經先我一步去了小鬼那,在門口撞見,素來和藹的六師叔先向我打了招呼,「那日的事已經證實,阿梨你辛苦了。」

  我頓時感動的淚流滿面,終於證明清白了。本來還想獨佔這肉粥,現在我決定把它全都給沒有公報私仇的小鬼吃。

  進了裡面,那小鬼坐在窗前小椅上,看著窗外滿目神傷。等我走到近處,探頭去看,那雙明亮的眼睛瞬時抹上「你這個笨蛋又出現」的眼神,嗤笑,「渣渣,你一路都在吹噓華山派有多厲害多厲害,卻連個穴道都解不開,不過爾爾嘛。」

  我伸手握拳湊到他鼻尖前,「不許再叫我渣渣。」

  挪了凳子坐到一旁,舀了清香撲鼻的粥吹了吹,遞到他嘴邊,「吶。」

  他瞥了一眼,面色非常難看,「竟然放了蔥這種反天地的東西。」

  「……真挑。」我將面上的蔥花全都舀起,想想倒了太可惜,一口吃乾淨,白米粥裡還帶了一點肉香,微甜,真想全都吃了。忍住五臟廟的抗議,舀了一勺遞給他,就見他憋紅了臉看來。

  「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

  我扯了扯臉,隨後聽見他肚子咕嚕一聲,頓時愉快起來,「好,那我全吃了。」

  「……喂!」

  一口一口的餵他吃完,末了還用袖子把他的嘴擦乾淨,我頓時感慨自己真是有賢妻良母的天賦。

  「渣渣,你在得意什麼?」

  「日後我夫君肯定會以娶我為榮的。」

  「嘁。」

  我大怒,竟然敢當面嘲笑我。還沒掄起拳頭暴揍他,自己的肚子也悠悠的咕嚕一聲,好餓……

  小鬼擰眉看來,「你難道還沒吃?」

  我挑眉,「食堂最後一點米糧都在你肚子裡。」

  十分意外他竟然沒嘲諷,抿高了唇角,一會才說,「我會請你吃一頓大魚大肉做補償的。」

  我拍拍他的腦袋,「總算乖了一回。剛才我師叔過來,謝謝你幫我證明,差點就要被他們誤以為我勾結魔教了。」

  小鬼哼聲,「魔教一點也不可怕,是你們疑神疑鬼的。」

  我抬起左手,豎起兩指,呵了呵氣,他臉色剎那蒼白,「你、你要做什麼?」

  「別動,我試試幫你解穴。」

  「救命……胳膊要廢了。」

  「別嚎,我手指受傷了戳起來也很疼的。」

  結果是試了十幾次還是沒成功,再戳他胳膊不廢我手指也要廢了。萬分沮喪的收手,再次肯定當年太師父說我筋骨奇佳學武天才的話是騙人的。我嘆氣,「小鬼,要是明天還解不開,我帶你去找魔教的人吧。」

  他懶懶瞥了我一眼,「你知道魔教的人在哪?他們不是歪門邪道嗎,你敢去?」

  我嗚咽,「不敢。」

  「……」

  「可總不能看著你這樣。」我拍拍心口,「我們可是名門正派。」

  他又是哼聲,「這跟名門正派有什麼關係……等下,你抱我幹嘛,鬆手!」

  我掂了掂他,看不出還挺重的,「抱你去床上躺著,久坐太累。」

  小鬼認命的閉上眼,「我長這麼大還沒被除了我娘以外的女人抱過。」

  我一臉老學究的沉吟,「人生總有第一次。」

  給他蓋好被子,我真要餓暈了,「好好躺著,我去找吃的。等會來陪你。」

  「喔。」

  從小鬼房裡出來,就見師兄師姐都往外湧,耳邊已響起鐘鳴。

  華山的大鐘有三個作用,短而緩的是食堂開門,中而急的是華山弟子集合開會,長而急促的是有敵來襲。如今是第二個。我忙隨師兄師姐一起往大堂跑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