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初臨異界·對峙

  喬茜將路加大叔和森姆送到了門口,臨走的時候,森姆突然轉過身,蹲在地上與喬茜平視,然後將一個黑色的小藥瓶遞給了喬茜。

  喬茜有些疑惑地接了過來,看看手中黑不溜秋的藥瓶子,又歪著頭看向森姆。

  怎麼感覺這小丫頭越來越順眼了呢?森姆心裡泛著嘀咕,嘴上卻說道:「喏,這是我調製的藥水,每天餵傑伊喝一滴。雖然沒有療傷藥劑那麼霸道的藥性,但對斷裂骨頭的生長還是蠻有作用的。」

  喬茜心念一動,發動了探測器,眼前立刻浮現出藥水的簡介:

  品名:骨正藥水

  製作者:森姆·亨特

  藥效:促進骨骼生長,對治療跌打損傷有一定的療效

  品質:良好

  使用方法:外用、內服

  副作用:食量增大

  喬茜心裡有了底,但看著森姆,她還是不由得想起前世當了一輩子赤腳醫生的爺爺,然後她忍不住把對著爺爺的那套也拿了出來,於是她問道:「那一滴是多大滴呢?要是不小心喝多了會怎麼樣?一天喝一滴,那一天中的哪個時候喝比較好呢?除了口服,是不是可以擦在傷口上,外用內服同時進行效果是不是更好呢?還有,這藥是什麼味道的呀?是不是很苦啊?我要給傑伊準備一點蜂蜜嗎?」

  森姆差點沒被喬茜這一連串的問題繞暈,但看著小丫頭嚴肅認真的小眼神,森姆有種正面對著自己藥劑學導師的錯覺,於是他條件反射地答道:「一滴藥水為0.55法克,其藥性溫和,無明顯副作用,但不宜服用過多。人體生長一般在夜晚睡眠中進行,所以晚上服用效果最佳。外用效果未經過實驗,無法得出有效結論。藥水味道苦中帶澀,在一般人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但因人而異,可適當準備一定的甜味劑搭配服用。」

  路加在一旁看著兩個人,一個一本正經地問,一個一本正經地答,心中甚覺無語。他一把揪起兒子,一邊往回拖,一邊大嗓門地說著:「送個藥水還這麼磨嘰!小丫頭,我們先走了,三天後來接你們一起去鎮上!」

  三天後一起去鎮上幹嘛?還沒等喬茜問出來,父子兩人已經走遠了。喬茜也不好追上去,便自顧自回了屋,反正三天後就知道了。

  經過院子的時候,她並沒有發現院子外,茂密的草叢堆裡,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她。她無知無覺地走過了院子。

  等喬茜走到屋子門口,看到原本纖塵不染的木地板上,已經印上一串串黑色的鞋子印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拿了個木盆跑到院子裡,從水桶中舀出清水來,而那雙躲在暗處的眼睛也靜靜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對此仍然一無所覺。待她走進屋時,那雙眼睛閉了起來。

  喬茜費力地端著滿滿一盆水進了屋,拿著抹布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樣開始擦地板。她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奶奶教會她,無論在條件如何惡劣的情況下,都要努力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質,不能得過且過,一個潔淨、舒適的生活環境,是過上幸福美好生活的前提。

  等把地板擦完,她把瑪琳大嬸做給傑伊的新鞋子放到了床邊。

  看來做幾雙室內拖鞋的計畫勢在必行啊,不過奇蹟世界的人們似乎並沒有進門脫鞋換鞋的習慣。喬茜苦惱了兩秒,然後決定——不管!我的地盤我做主!

  看到傑伊閉著眼睛在睡覺,她端著木盆儘量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屋子。

  灌木叢中原本閉著的那雙眼睛,從喬茜走出來那一刻又亮了起來,它好像變得有點興奮,緊緊地盯著喬茜,看著她穿上鞋子,端著木盆一步步向它的方向走來。

  喬茜費勁地端著木盆子,打算把污水端到草叢邊去倒掉。她一步一步地靠近,在走到院子中央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為什麼今天的鳥兒都不唱歌了?她皺眉四處張望,因為附近種著許多樹,平時這個時候應該是鳥兒叫得最歡騰的時候。在無意間掃到院子外的灌木叢時,她脊背一寒,差點沒把手中的木盆甩出去。

  她這個身體的視力真的很好,以至於她能清楚地看到,被籬笆牆切割的院子外,草叢深處,有一隻眼睛在緊緊地盯著她,她瞬間有種被鎖定了的感覺。她的腿開始發軟,連尖叫都卡在了喉嚨裡。她能看到那隻眼睛泛著幽光,甚至那顏色較深的瞳孔也看得一清二楚。

  躲在暗處的眼睛什麼的,最嚇人了!她記得看恐怖片的時候,自己最害怕的就是看到躲在門縫、或者潛藏在黑暗裡只露出眼睛部分的場景,像柯南里正在犯罪、全身黑色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的犯罪嫌疑人簡直就是她的童年陰影啊!

  現在她正在體驗現場版恐怖片嗎?要不要這麼刺激?!現在大白天的,哪來的獨眼怪……

  喬茜嚥了口口水,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灌木叢。正常人看到自己害怕的東西肯定會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然而我們的喬茜小盆友並不,她會瞪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它,顯得很勇敢的樣子。但別瞧她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其實她現在腦子都已經放空了,連思維運轉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把手裡的木盆砸出去吸引注意,然後轉身就跑時,她看到灌木叢中的眼睛微微晃動了一下,然後就從一隻變成了兩隻。現在有兩隻眼睛正透過籬笆牆幽幽地望著她,像兩團鬼火似的。

  周圍有風吹過,帶起沙沙的樹葉聲,有一縷輕輕拂過她額前的冷汗,在這盛夏裡,本該倍覺涼爽,但現在卻只給喬茜帶來絲絲的寒意。

  喬茜眼睛一眨不眨的,跟那雙眼睛大眼瞪小眼。兩隻眼睛總比一隻眼睛好點吧?好、好個鬼咧!

  喬茜已經冷靜了一點,並開始計算逃跑的路線。這眼睛的主人肯定不是什麼幽靈獨眼怪,那雙獨屬於獸類的豎瞳,最大的可能是從河對岸的密林裡跑過來的野獸。傑伊還在屋子裡躺著,傑伊……對了,幸運光環!有幸運光環加持肯定不會有事的!必須趕緊跑到傑伊身邊才行!

  就在喬茜剛剛後退一步時,那雙眼睛突然消失了,這一刻的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然後下一秒,「唰——」的一聲,喬茜只感到頭頂一暗,然後眼前就出現了一顆巨大的獸頭——那雙野獸迅猛地一躍,從灌木叢跳進了院子裡,距離喬茜不到兩米遠,巨大的驚嚇使得喬茜失手甩出了手中的木盆,「嘩——」污水灑了一地,接著是「砰——」的一聲,木盆掉到了地上。

  而喬茜自己因為驚慌和腳軟,一個重心不穩,竟一個屁股蹲跌坐到了地上——逃跑計畫宣告失敗。

  喬茜瞪大了眼,那雙眼睛的主人整個身子都暴露在了陽光下,那是一隻巨大的——狗?或者是狼?但不管是什麼品種,在喬茜的角度看來都異常高大,目測比她站起來的高度還要高出許多。

  巨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她甚至能從它微張的口中看到它的舌頭,還有那順著舌頭滴落下來的口涎,以及那參差不齊顯得特別猙獰的尖銳牙齒。它的毛髮應該是白色?啊不,灰色?咦,又有點像棕色?巨獸濃密的毛髮糾結成一簇一簇地貼在身上,上面沾著許多樹葉和灰塵,感覺髒兮兮的。這是有多久沒洗澡了啊?

  臥、槽,這是重點嗎?!現在是糾結人家多久沒洗澡的時候嗎?喬茜有點精分地自我吐槽。

  一陣風吹過,那隻巨獸動了動鼻子,然後開始一點一點地靠近跌坐在地上的小女孩。

  喬茜緊張得一動不敢動,現在逃跑已經來不及了,它跟她相距只有一兩步的距離,一個縱身就能把她撲倒。就在喬茜開始感到絕望的時候——

  「住手!!!」

  喊住手有用嗎?況且要喊也應該喊「住腳」吧?喬茜發現她現在居然還有心情吐槽,接著她發現巨獸還真的停住了,它抬起頭,視線落在了她身後。

  喬茜不由得也轉頭一看,然後她眼前一暗,落入了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裡,一隻有力的手臂摟住了她的腰,接著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飛了起來。等到落到地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遠離了巨獸,大概有七八米的距離,而傑伊正一手摟著她,一手握著一把短刃。接著,他伸手把她從身前撥到了自己身後,整個人呈戒備狀態。喬茜雖然還有點蒙圈,但還是下意識地抓住了傑伊的手臂,然後她看到了手鐲上的光環一閃,心中終於淡定了幾分。

  「喬茜,你沒事吧?」喬茜聽到少年低低地問道。她下意識地點點頭,然後發現傑伊現在根本看不到她的動作,於是她開口:「嗯……我、我沒事。」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抖得厲害。

  剛剛應該是傑伊從屋子裡衝出來,然後抱著她往後跳吧?可是他的傷……喬茜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瘦弱卻堅定的背影,心中感到莫名的安心。

  喬茜的回答令傑伊暗暗鬆了一口氣。剛剛出來的時候,看到喬茜倒在地上,他立刻跳過去把她抱開,但還是怕她已經受到了傷害。

  而此時,盯著那隻異獸的黑色豎瞳,傑伊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敵意,從來沒有失靈過的危機感也沒有出現,所以他選擇靜觀其變。

  而那隻異獸停在原地,歪了歪頭,眼睛打量著兩個人,似乎有點搞不清楚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