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寧靜山村·爭吵

  里奧的話,讓喬茜想起了在意識空間中,系統君跟她說過——如果沒有她的干預,傑伊會擊殺月神獸,也就是嗷嗚,並且斷了一隻手臂,落下殘疾的事情。

  想到這,喬茜望著傑伊的眼中,閃過一抹心疼。傑伊才十歲,在她的前世,也就是每天背著書包,無憂無慮去上學的年齡。

  她記得原文裡好像提到過,戰士學院類似於軍事學校,為國家軍隊培養軍事人才。埃利諾王國軍隊每年徵召的士兵,就有三分之一來自戰士學院。

  雖然聽起來挺危險的,但國家軍隊的起征年齡是十六歲,對傑伊和里奧兩個孩子來說,還是很久以後需要考慮的事情。況且,埃利諾王國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將處於和平時期,而距離那場曠日持久的埃利諾王國保衛戰,還有十幾年的時間,根本不用擔心。

  如果能去戰士學院提升自己的實力,對傑伊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喬茜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正想開口贊同里奧的提議,卻聽到一直保持沉默的傑伊說道:

  「我好像以前跟你提起過,我是不會去戰士學院的。」

  金髮少年神色淡淡地說道,碧藍色的眼眸此刻顯得冷淡而疏離。他的手上卻有一下沒一下地揪著地上的千葉草,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從他手上發狠的動作,可見其內心並不平靜。

  「為什麼?現在夏普叔叔又不在,他根本管不著你!你可以不用聽他的啊!」

  傑伊一說,里奧就想起來了。很久之前的某次閒聊,傑伊好像曾說過夏普叔叔明令禁止他去戰士學院進修,詳細原因沒有說,或者說了但他忘記了。可是里奧還是一點也不能理解啊,對於傑伊這種乖乖聽從大人們的話的做法,他完全無法苟同!

  里奧只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無論是誰,都阻止不了!

  「里奧,你不明白。」傑伊站了起來,拍了拍沾在手上黏糊糊的泥土,「總之,我是不會去的。不過,我可以陪你到小鎮上,去找你未來的老師。」

  「可是……」里奧還想說點什麼,但看到傑伊明顯陰沉下來的神情,他乖乖地閉上了嘴,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一碰到傑伊,就容易犯慫。

  里奧一下子沉默下來,低著頭,撥弄傑伊剛剛留下的千葉草根,用力把它拔出來。而傑伊也不說話,站在一旁插著兜耍酷,氣氛一下子變得不對勁起來。

  喬茜坐在小凳子上,一會看看這個,一會又看看那個,大眼睛一陣迷茫。她實在搞不明白,剛剛還哥倆好的兩個小少年,怎麼一下子就好像吵架了一樣?

  雖然不明白傑伊為什麼拒絕得那麼堅決,聽起來好像跟她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繼父大人有關,但喬茜還是尊重傑伊的選擇。

  而且,俗話說的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既然傑伊的父親都這麼說了,還是暫且聽著吧。畢竟她對這個世界也是一知半解的,可能戰士學院對傑伊來說有什麼禁忌呢?還是小心為妙。

  「唔,那個,我有一個問題……」實在受不了此刻的氛圍,一向在外人面前習慣性安靜的喬茜,忍不住舉起手來,打破了沉默。

  「什麼?」聽到喬茜有話要說,里奧抬起頭來,看向她問道。喬茜這兩天的表現,已經讓里奧對她有所改觀,所以他的態度也沒有原先那樣充滿敵意。

  小女孩軟糯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安撫了傑伊煩躁的內心。他深吸一口氣,收拾好心情,轉過身來,看著喬茜做出傾聽的表情。

  「額……」兩個人都認真地盯著自己看,讓喬茜有點緊張起來,她嚥了嚥口水,絞著手指頭怯生生地問道,「你們……餓了嗎?」

  傑伊:「……」

  里奧:「……」

  夕陽已經西沉,夜幕染上了天際。這種光線下,要看清彼此的表情都很費勁,然而喬茜是誰啊?雖然她是戰鬥力負五渣,但她的視力可是槓槓的。

  所以,她清楚地看到里奧的表情呆了一下,然後他真的摸著肚子,狀似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才點點頭答道:

  「嗯,我餓了,有吃的嗎?」

  於是,因為天色已晚,里奧留在了夏普家,享用了一頓美美的晚餐,並且在主人家的邀請下,當晚留宿在了夏普小屋——當然,是他一個人打地鋪。

  不過喬茜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地板也是每天都清洗得一塵不染,就算打地鋪也委屈不了他。

  可是里奧不肯幹啊,非拉著傑伊,要跟他一起睡。而在里奧與喬茜之間,根本不用想就知道傑伊會選哪個。

  而就在三個孩子吵吵鬧鬧、嘻嘻哈哈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與此同時,巴克家因為里奧的離家出走,已經炸開了鍋。

  里奧的父親,漢克斯·巴克剛聽到妻子康妮的話,一下子暴跳如雷,「這個兔崽子,居然敢離家出走!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頓!」一邊說著,一邊往門外走。

  「行了,回來!你要去哪?」巴克村長皺著花白的眉毛,瞇瞇眼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我去把那臭小子追回來啊!」漢克斯氣急敗壞地說道。

  「是啊,爸,里奧那孩子應該還沒走多遠,現在去追,肯定追得上的!」康妮附和著丈夫的話,臉上的神色滿是急切,顯然對小兒子的安危擔心無比。

  「你知道他去哪了?往哪個方向走了?就這麼火急火燎地出去追,追得回來?」巴克村長的心情顯然也不是很好,但比起漢克斯夫婦,還是顯得冷靜許多。

  「那孩子不是想進戰士學院嗎?應該是往小鎮的方向去了!」漢克斯振振有詞。

  「哼!」巴克村長輕哼了一聲,沒有再理會自己的兒子,而是對自己的兒媳婦問道:「你最後一次見到里奧是什麼時候?」

  康妮凝神想了想,道:「大概是在您和漢克斯出門後的一段時間,我打量著那孩子一天都沒有吃飯,就送了點吃的進去,」她思索著道,「等您和漢克斯他們回來,我準備完晚餐,便進去房間打算勸勸他,結果就發現里奧那孩子居然不見了!」

  說道這裡,康妮眼眶都紅了,「爸,我們趕緊出去找找看吧!興許那孩子還沒走遠呢?這大晚上的,要是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啊?!」康妮此刻,急得都快哭了。

  「那會兒,大概是我們還在滿世界找夏普家那兩個孩子的時候……」巴克村長的瞇瞇眼中突然精光一閃,「夏普家啊……」

  「爸……」漢克斯剛想說什麼,又被他父親打斷了。

  「行了,你們都在家裡等著,我出去一趟。」看到媳婦兒滿是心焦的模樣,巴克村長安撫道,「放心吧,里奧不會有事的。」

  巴克村長踱著步子,慢悠悠地走出了家門。

  月亮東昇,柔和的月光下,乘著夜色,老人走過了行人寥寥無幾的鄉間小道,來到了夏普家的院門口。

  隔著籬笆牆,他都能清楚地聽到屋子裡傳出來的歡聲笑語。他沒有聽錯——那確實是他的小孫子,里奧的聲音。

  里奧確實是來找傑伊了……

  剛抬起手準備敲門,卻又在碰到門板前止住了手,老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門外,傾聽著三個孩子的說笑聲。

  良久,他嘆了口氣,然後轉身,又慢慢地踱回家去。月色下,這位一直挺直了脊背的老紳士,似乎更顯佝僂了些。

  ……

  第二天,傑伊一如既往地早早就醒了。他睜開眼睛,然後把一腳橫跨在他身上,睡得七倒八歪天昏地暗的喬茜搬正,起身的時候,又幫她掖了掖被子。

  在幫喬茜掖好被子之後,看著小丫頭睡得紅撲撲白嫩嫩的小臉蛋,他忍不住伸手掐了掐,想看看能不能掐出水來,結果就被睡夢中的喬茜嘟囔著打掉了。

  看著喬茜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傑伊笑了笑,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他整理好著裝後,走到睡得跟死豬一樣的里奧身邊,踢了踢他的腳,想叫他起床,結果里奧一點動靜都沒有,睡得死沉。

  傑伊又不想弄出太大動靜把喬茜吵醒,他想了想,蹲在里奧身邊,伸出一隻手,捏住了里奧的鼻子,然後另一隻手抵住了他的下巴。

  傑伊看著里奧因為憋氣,變得越來越通紅的臉蛋,心裡數著數。然後在里奧因為缺氧而驚醒過來的時候,放開了手。

  里奧睜開眼睛,大喘著氣,他剛剛夢到自己掉進水裡了,差點沒被憋死!等喘夠了氣,才發現傑伊正蹲在他身邊。

  難道是因為看到自己快窒息了,過來叫醒自己?這樣想著,里奧不禁感動不已,剛想跟傑伊打聲招呼,就見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床那邊。

  里奧會意,連忙用手摀住了嘴巴,然後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地跟著傑伊出了房門。

  等出了房門,傑伊塞了個小袋子給里奧,里奧接過來的時候,袋子裡叮噹作響,聽起來像是金屬撞擊的聲音。

  里奧打開來一看,發現竟然是十幾個銀幣,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不由得一驚,又繫緊了袋子,然後想要還給傑伊。

  「借給你的,以後還要還的。」傑伊沒給他這個機會,逕直地走向院子門,打算趁著一大早沒人,帶著里奧偷偷溜出村去。因為昨晚已經跟喬茜說過了,也不怕她醒來後擔心。

  「傑伊,等等我!」里奧又被傑伊感動了一把,不過他沒有把感謝的話說出口,而是默默記在心裡。

  傑伊打開院子門,然後就停住了。看到傑伊停下來等他,里奧咧嘴傻笑,等跑到傑伊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走吧」兩個字還沒說完,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小劇場】

  里奧:傑伊我們一起睡!

  傑伊(抱緊自家媳婦兒):一邊去。

  喬茜:老臉一紅.jpg

  院子裡被拔掉的千葉草:我招誰惹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