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寧靜山村·愛麗絲的嘆息

  「菲洛米娜……」看到小精靈哭了起來,喬茜不禁伸手抱住了她。

  掩面哭泣的菲洛米娜,也忍不住伸手回抱住了喬茜。

  人類小女孩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口中用著陌生的語言溫柔地說著什麼,讓她想起了部落裡的安琪兒姐姐。

  那個有著一雙溫柔的祖母綠眼眸的大姐姐,也是這樣,每次在她傷心難過時都會抱緊她,輕聲細語地安撫她的情緒。

  一想到她的安琪兒姐姐,小精靈自來到人類世界所受到的各種委屈和心酸,終於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

  「安琪兒姐姐--」菲洛米娜伏在喬茜的肩膀上,帶著哭腔喊了一聲,然後越發傷心地大哭了起來。

  哭聲聽起來是那麼傷心欲絕,令喬茜也不禁濕了眼眶。

  一旁的傑伊,聽著小精靈的哭聲,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接納了菲洛米娜,並將她當作了可以託付後背的小夥伴。

  對於一開始沒有解釋清楚結界的事情,他本來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的。畢竟,根據菲洛米娜原本的前進方向,小東村是必經之地,最後會被

  那道結界所阻擋也是必然的結果。在他看來,早知道,晚知道,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現在,看著菲洛米娜傷心哭泣的樣子,傑伊不禁開始反思,自己是否做得太過分了?

  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似乎真的是一件很過分的事情。

  年少的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自己的小夥伴,在那思鄉心切的哭聲中,一切的語言在這一刻似乎都顯得蒼白無力。

  看到兩個女孩抱在一起哭成一團,俊朗的少年頗為苦惱地抓了抓頭髮,臉上的表情甚是糾結。

  突然,他靈機一動,起身跑到了屋子裡,來到了屋內那個較大的斜頂百寶箱面前。

  打開來,便看到百寶箱裡放著幾個盒子,其中有一個特別漂亮的首飾盒,盒身鑲嵌著紅紅綠綠的寶石,一看就特別昂貴,這是賽麗亞母親留下來的。

  百寶箱裡本來還放著幾本書,每本都有一掌那麼厚,現在已經被喬茜挪出來放到了新做的書架上了。

  而首飾盒的旁邊,有一個跟它差不多大的木盒子,灰撲撲的,顯得樸素簡陋了許多。

  傑伊將它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小布袋,往手心一倒,一個不大不小的口琴溜了出來。

  那是一把有些老舊的口琴了,木製的琴身因為年月的關係,有些發黑,但手感圓潤柔和,可見其主人精心的保養。

  這把口琴,是傑伊的心愛之物,僅次於他的鋒銳小刀,平日都是珍藏在自己的木盒子裡的,只有出遠門的時候會帶上。

  傑伊合上百寶箱,又一陣風一樣跑了出來。葡萄架下,喬茜已經止住了眼淚,一邊安慰地輕拍著菲洛米娜的背,一邊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感性了?看到別人哭,自己也跟著哭了起來。

  看到傑伊突然衝到屋子裡又很快跑回來,喬茜不禁好奇地望向了他。

  傑伊坐回了原來的位置,見喬茜眼眶紅紅地望著自己,他心裡一軟,對她溫柔地笑了笑。菲洛米娜已經止住了哭聲,這會靠在喬茜的肩膀上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抽噎著。

  傑伊見她這般難過,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將口琴抵在唇邊,回想著記憶中的旋律,吹奏了起來。

  悠揚的旋律在院子裡響起,曲調溫柔而寧靜,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茂密的葡萄葉間,沙沙沙——,沙沙沙——,快速啃食著嫩葉的小肥蟲,也不禁停了下來,它頭上的兩根短短的觸角上下抖動著,似乎也被曲子所吸引,靜靜地聆聽起來。

  熟悉的旋律在耳邊迴盪,讓傑伊也漸漸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是傑伊四歲那年的事情了。那時候正值幽暗沼澤的獨有魔獸——幽暗蜘蛛女王的產卵期,有人發佈傭兵任務,懸賞幽暗蜘蛛女王的魔晶和蜘蛛卵,他的父親接下了那個任務。因為太過危險,便將他留在了他昔日遊歷大陸時結交的好友——法蘭克林家裡。

  法蘭克林曾經是一位走遍大陸的吟遊詩人,因為年紀大了,又沒有子嗣,最終定居在了莫爾萊河畔的一座小城。

  沒有孩子的法蘭克林很喜歡傑伊,總愛拉著他,教他吹奏各種各樣的曲子。

  一開始,老人是打算將自己最拿手的豎琴傳授給傑伊的,但傑伊更偏愛口琴,因為他覺得口琴攜帶起來更方便。在小男孩的堅持下,老人遺憾於自己的豎琴後繼無人,但最終還是親手為他做了這把口琴。

  在法蘭克林家中的兩個月,過目不忘,接受力強,樂感又不錯的傑伊,學會了無數首曲子,讓法蘭克林大呼撿到了寶。

  而傑伊現在吹奏的這一首,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法蘭克林最得意的作品。

  記憶之中,那個總是充滿了浪漫主義的老頭子,在教他這首曲子時,笑得十分的古怪,年紀還小的他並不知道那個笑容的含義,即使現在也沒能完全明白。

  他只記得法蘭克林在教他之前,神神秘秘地對他說:「今天,老頭子教你一首追女孩子的曲子!以後啊,如果惹得心愛的姑娘傷心落淚了,你就吹這首曲子給她聽,保管啊……哈哈哈哈……」

  傑伊不明白為什麼追女孩子要吹曲子,難道吹了曲子,對方就會停下來嗎?可是以他的速度,至今還沒有哪個女孩子能跑得過他呢。

  他想,看法蘭克林爺爺那體弱多病的樣子,大概年輕的時候體格也不是很好,所以連女孩子都追不上。

  不管怎麼說,這的的確確是一首能使人情緒平復下來的曲子。

  至少,等傑伊演奏完最後一個音符,抬起頭來時,就看到喬茜撐在桌子上,單手托腮望著他發呆。而剛剛還哭泣不止的菲洛米娜,這會閉著眼睛靠在喬茜的肩膀上,似乎已經進入了夢鄉。

  「這首曲子叫什麼?」喬茜從那動人的旋律中回過神來,為了不吵醒菲洛米娜,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

  她自認為不是一個聽得懂音樂的人,這一點在小學的時候已經被很好地證明了——在反覆傾聽那位偉大的音樂家所譜就的曲子後,她並沒有如課本所描述的那樣,看到大海,看到月光……

  這一度令她感到沮喪,特別是同桌的女孩一直在跟她強調那首曲子有多動人,她看到的景物有多美時。漸漸長大以後,她也接受了自己只是個不懂音樂的俗人。

  雖然如此,但並不妨礙她享受音樂帶來的快樂。

  剛剛,聽著傑伊的曲子,享受著葡萄架下的陰涼,那陣陣的微風,化作溫柔的手輕撫著她,撫去她的焦躁和煩惱,令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大概也是因為這樣,小精靈才聽著聽著,睡著了吧。

  「好聽嗎?」傑伊故意賣了個關子。

  「嗯!」喬茜用力地點了點頭,差點把菲洛米娜從肩上顛下去,不過她似乎睡得很沉,並沒有被吵醒。

  傑伊想起了當他詢問這首曲子的名字時,老人眼中那異樣的神采。

  「《愛麗絲的嘆息》——這是它的名字。」

  「《愛麗絲的嘆息》嗎?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

  ……

  這天,喬茜一個人在家裡搗鼓著她的新食物。

  距離小精靈菲洛米娜去而復返的那一天,已經兩個月過去了。

  最後,歸途無望的小精靈,在喬茜的挽留和傑伊的勸說下,選擇留了下來。

  菲洛米娜並非沒有考慮過,可以繞道從別的路前往沃拉斯頓森林。然而,傑伊在聽了她的解釋後,說了他的分析,讓她打消了那個主意。

  她是依靠著對生命之樹的感應才走到了這裡。如果忽略這種感應,對人類世界毫無瞭解的她,根本不知道,在沒有人指引的情況下,她該如何安全通過人類密集的城鎮,找到沃拉斯頓森林的入口。

  光靠她一個人,恐怕還未看到沃拉斯頓森林的影子,就又會被不懷好意的人類抓了去。

  於是,菲洛米娜留了下來。

  每天清晨,小精靈都會跑到河對岸密林深處的那座懸崖旁,眺望著沃拉斯頓森林的景物,然後尋找削弱結界的辦法,直到中午時分才會回來。

  她會帶上許多美味的野果回來,也使得夏普家的菜譜又豐盛了許多。然後呆到日落,小精靈又會跑回林子裡去,顯然,比起人類建造的房子,她更喜歡大自然的氣息。

  說到菜譜,喬茜這兩個月可不是白過的。首先,她用小麥粉,在傑伊的幫助下,做出了筋道十足的麵條,成功地擺脫了黑麵包的惡夢!

  在熟悉了小東村的基本情況之後,她幾乎和每個人都混了個臉熟。然後,從瑪琳大嬸那知道村子裡居然有鐵匠鋪,並且見到叮叮噹噹打著鐵的鐵匠——霍爾大叔時,喬茜可謂眼前一亮。

  鐵匠可以做什麼?打造廚具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好的廚具,才能做出好的料理!

  然後,喬茜咚咚咚地跑回家,抓了一大把銀幣,然後又跑到鐵匠鋪裡,委託霍爾大叔,按照她的設計,為她打造一個凹底的中華鍋。

  因為沒有酵母,她又揉了一團面,放到了溫度適宜的地方存放好。

  然後開始琢磨著怎麼編製蒸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