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沒有說謊,是阿米卡親眼見到的,確實是魔法師姐姐帶來的雨!首領叔叔你要相信我們!」
見村民們不相信她媽媽的話,阿米卡竟絲毫不懼,她挺身護在了賽迪尼的身前,仰著小臉義正言辭地對首領佩興斯說道。
望著她,佩興斯的臉上現出一絲柔和,只是在面對賽迪尼時,表情又收斂了起來。
他朝躁動的人群做了一個手勢,議論紛紛的村民們頓時安靜了下來,等著他們的領袖接下來的行動。
佩興斯又看向喬茜和傑伊,無論賽迪尼母女說的是不是真的,他都不想得罪眼前這一對男女,他們氣質斐然,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生活在死亡沙漠的邊緣地帶,他們總會遇上一些實力強大的傭兵或者冒險者,而這些人,只要他們動動手指頭,這個小村落可能就會迎來滅頂之災。
所以平常面對外來者,佩興斯是格外謹慎小心的,只是大火給村子帶來的毀滅性打擊,也讓他失了平日裡的冷靜。
「抱歉,失禮了。」佩興斯說道,「你們也看到了,我的族人們還沒有從災難的傷痛中走出來,情緒有些失控,請見諒。」
喬茜和傑伊理解地點了點頭。
「大家都散了吧,趕緊行動起來!災難還沒有過去,夜晚很快就要來臨了,我們必須在落日之前清理出一塊能住人的地方出來!」
被佩興斯一提醒,村民們也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看熱鬧的時候,不管雨是怎麼下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安置傷員。
人群又開始流動起來,一場大火並沒有將人們的希望消磨殆盡,因為沒有什麼比久旱逢甘霖更讓人欣喜的,這樣的喜悅也將籠罩在村落上方的陰霾驅散了些。
「首領大人,對不起,我們……」賽迪尼有些後悔起來,她剛剛不應該貿貿然將人帶過來的,現在村子裡正是混亂的時候,她怎麼還給首領他們添亂呢?
佩興斯擺了擺手,制止了她的自責,然後對喬茜和傑伊說道:「兩位客人,很抱歉,我現在實在沒有精力招待你們,我看這樣吧,先讓賽迪尼帶著你們到一個陰涼的地方坐坐,等我這邊忙完了,再好好招待你們,可以嗎?」
「您太客氣了,我看我們還是不打擾了……」傑伊推辭道。
滅火只是舉手之勞,他們本就沒打算在這個地方久待,至於尋找沙漠嚮導,也並不一定就要在這個村子,他們繼續深入,應該還能再遇到別的村落。
沒想到佩興斯卻說道:「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看你們還是先留下吧,就算要走,也可以等明天。死亡沙漠的夜晚,可不是好相與的。」
雖然這是事實,但佩興斯也有自己的私心——要是賽迪尼母女說的是真的,那麼很可能乾旱並沒有好轉,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怎麼可以輕易放走一位能夠召喚出雨水的魔法師呢?
傑伊也看出了佩興斯的心思,但他沒有點破,略微猶豫過後,他還是答應了下來。畢竟他沒有在沙漠地帶生存的經驗,雖然佩興斯他們看上去已經自顧不暇了,但好歹經驗還是在的。
得到兩人的首肯,佩興斯的臉上總算浮現了一絲笑意,他對賽迪尼說道:「賽迪尼,你帶著兩位客人去朵麗絲那裡吧,她的地方離村子比較遠,沒有被大火波及到。」
「好……好的!」賽迪尼連忙應了下來,面對人高馬大的佩興斯,她總是會感到緊張。
於是,佩興斯便轉身繼續投入指揮工作中了,在這樣的災難面前,一位威信力十足的領袖所起到的作用是強大的,他猶如一支強心劑,讓村民們感覺到希望和踏實。
而喬茜她們,也在賽迪尼的帶領下,往村子的深處走去。
「媽媽,我們要去朵麗絲奶奶那裡嗎?」阿米卡剛剛也聽到了大人們的對話。
「是的,阿米卡。」
得到肯定,阿米卡頓時興奮了起來,她蹦蹦跳跳地轉身,一邊翻著走,一邊手舞足蹈地跟喬茜說道:
「魔法師姐姐,你知道嗎?朵麗絲奶奶是我們部落的女巫,她知道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阿米卡最喜歡她了!」
沒想到賽迪尼正要帶著她和傑伊去一位女巫的家,喬茜不免有些期待,然後她笑著跟小女孩說道:「阿米卡,你叫我喬茜就可以了。」
「嗯嗯,喬茜姐姐!」阿米卡從善如流,她的小黑臉上帶著歡快的笑,露出了一顆可愛的小虎牙。
這場大火似乎並沒有給她的心靈留下什麼創傷,或許她年紀還小,還不懂死亡意味著什麼。
很快,她們就來到了一處小屋前。這裡遠離熱鬧的村莊,地理位置有些偏僻,不過小屋後是一處山壁,高聳入雲的山峰,製造了一大片陰影,也為喬茜她們帶來了一絲陰涼。
這裡雖然偏僻,卻並不安靜,有村民不斷將火災中受傷的人送了過來,讓朵麗絲幫他們治療。
喬茜她們走入屋子裡的時候,她正在搗著草藥。那是個滿頭白髮的老婦人,她身材瘦小,佝僂著身體,確實有那麼一絲女巫的氣質。
聽到動靜,朵麗絲抬起了頭來,她目光平靜地掃過賽迪尼、阿米卡還有喬茜,最終視線落在了傑伊的臉上。
她瞇了瞇那雙混濁的老眼,砸吧了兩下乾癟起皺的嘴,又低下了頭繼續搗鼓草藥,就在喬茜以為她不會搭理她們的時候,老人那略帶沙啞的女中音響了起來:
「來了?」
賽迪尼一愣,以為是在跟她說話,她不敢怠慢,連忙應道:「是的,朵麗絲。」
朵麗絲瞥了她一眼,指了指身旁的藥盅,說道,「那還杵在那幹什麼?不快幫忙搗藥,想累死老婆子嗎?沒見還有這麼多人等著嗎?」
「哦哦,不好意思朵麗絲,我馬上開始!」賽迪尼讓阿米卡幫忙摘藥,而她則坐到了朵麗絲身旁,動作熟練地搗起藥來。
「還有你們兩個!」朵麗絲瞪了傑伊和喬茜一眼,「別站在那裡乾瞪著了,快過來幫忙。」
於是,在老人家的催促聲中,傑伊和喬茜真的坐了下來,不僅幫她搗藥,還一起給傷員包紮上藥。
其實喬茜已經掌握了水愈術,但她嘗試了之後,發現這一帶的空氣中,水元素含量實在太低了,最終她放棄了魔法,跟著朵麗絲用最原始的方法幫忙治療傷員。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喬茜感覺只是一眨眼,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她先是感覺到了一股涼意,漸漸地竟覺得有些寒冷起來。
只在一天中,便感覺到了夏天的炎熱和冬天的寒冷,這樣的氣候實在是讓人吃不消。
見傷員已經安置得差不多了,朵麗絲便放過了他們,讓他們到村子裡享用晚餐。
這個村落裡的房子,基本都是泥磚砌的,燒燬得並不嚴重,但那些夜晚禦寒的衣物和棉被卻都燒得差不多了,所以村民在村落的空地上升起了火堆,眾人聚在一起取暖。
這裡之前是一座小型的綠洲,有一處地下泉眼,為村民們提供生活用水,而因為水源的存在,也讓這裡的植物生長茂盛,為村民們提供了食物。
他們現在所食用的,就是儲備在地窖裡的乾糧,這些乾糧被很好地保存了下來,讓村民們不至於餓死。
而事實上然這個村落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旱災——大約在五六個月前,地下泉眼不再冒水了,而隨著泉眼的堵塞,雨水也越來越少,最終徹底消失。
在喬茜她們到來之前,這個村落已經快兩個月沒有下雨了。而今天的那場火災,大概就是某些植物在高溫下自燃起來,最終蔓延成熊熊大火,如果沒有喬茜的暴雨術,恐怕這個村落將被燒個精光。
坐在火堆旁,喬茜依然感覺到陣陣寒意襲來,她只覺得又到了她最討厭的冬天,她連忙從空間戒指裡拿出棉襖,又拿了一床被子出來。
就在這時,她看到許多村民都在偷偷地看著她,他們說話的聲音雖然小,但卻瞞不過喬茜的耳朵。
「你們看,她居然憑空變出了棉襖和被子!」「這簡直是神蹟啊!」「神蹟個毛線,我聽說魔法師都能這樣憑空變出東西來,上次來我們村裡的魔法師,我就看到他偷偷用過這一招!」「拉倒吧,就那個草包,哪能算魔法師……」
喬茜覺得有些好笑,不過至少他們並不知道空間戒指,只以為這是她的能力,也免得引起覬覦。
看到一些老人孩子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喬茜乾脆從戒指裡拿了幾套棉被出來送給他們——這些是為了前往地下世界,她提前準備的物資。
得到喬茜這雪中送炭的禮物,村民們簡直受寵若驚,即便還有些懷疑她的魔法能力,但她這個小小的舉動已經讓村民們接納了她,並且為自己先前的失禮而羞愧。
於是,喬茜和傑伊便感受到了村民們更熱情的招待。
就在這時,拄著枴杖的朵麗絲出現了,她似乎並沒有受到夜晚寒冷的影響,喬茜猜想,這大概是屬於女巫的能力吧?
朵麗絲環視了一週,然後走到了傑伊和喬茜的面前,左右看了看,問道:
「你是夏普的兒子?他人呢?怎麼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