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子謙手稿NO32

「哪個尚書公子啊?」曉月驚訝。

「陳勤泰家那位陳醒啊!」子謙邊抹臉邊說,「據說昨天晚宴後就被山大王劫走了,等今早找見,他被扒光了扔在山腳,一看就是被人家那什麼過的樣子,哎呀,造孽!

曉月捂著嘴巴,「真的啊……」

「今天最大八卦!我稿子都來不及趕了!」子謙搶了岑勉盤子裡的包子,又奔出去了。

曉月想到這裡,臉蛋紅撲撲問索羅定,「他……是被男的劫色了,還是被女的劫色了啊?」

索羅定臉上表情也很糾結,撇嘴,「這年頭,怎麼口味這麼重啊……」

擦了把臉,索羅定跑出去給白曉月買生煎包,這會兒,整個皇城早就轟動了,皇城百姓跟吃了仙丹似的,一個兩個面色紅潤滿面油光滿眼精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劫色」的問題。

跟著索羅定一起出來走走的岑勉很快被人群吸引過去了,抱著胳膊在一旁聽著。

索羅定買完生煎包出早點鋪,就看到岑勉這位大少爺張大了嘴吧驚訝地站在人群外面,裡邊一個樵夫摸樣的人繪聲繪色地說著什麼。

索羅定嘴角抽了抽,這岑勉第一天來就被帶壞了,回去桂王會不會掀桌子?

過去拽了他一把,「別聽這些有的沒的,這些八卦當了真母豬都上樹了。」

「不是啊……」岑勉跟著索羅定回書院,邊說,「那個樵夫據說就是發現陳醒的人之一,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還說岑勉是被山上的女山大王劫走的,失身了。」

索羅定一臉嫌棄,「失身的應該是那山大王吧?陳醒不是個爺們麼,又不吃虧。」

「可據說那山大王雖然是個女人,但是五大三粗的,而且全身長滿黑毛……」

索羅定就覺得眼皮子直抽筋,「那玩意兒不是女人是母猴子。」

「被母猴子劫色啊?!」岑勉不知道索羅定是調侃,驚呼了一聲。

正好,一個小廝從門口路過……於是,城裡的流言蜚語立刻轉了風向,向著更離奇的方向發展過去了。

「聽說了麼?陳醒是被個母猴子劫色的!」

「不說是母熊麼?」

「我聽說的是黑熊精!」

「咦?不說是黑風怪麼?」

「呀?誰跟我說是黑山老妖來著?」

……

曉月吃著生煎包子喝著肉骨頭湯,臉依然紅撲撲問索羅定,「女的劫男的也可以的

啊?」

索羅定指著生煎包,「吃你的包子,不要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岑勉也很好奇,「要怎樣劫?」

索羅定扶額。

這時候,門口白曉風來了,推著一輛帶木輪子的輪椅。

「喲!」索羅定站起來上下打量那輪椅,「不錯啊。」

「找皇城最好的木匠趕做的。」白曉風接過丫鬟遞來的軟墊子放在了椅子上,看了看正在吃第六個生煎包的曉月,無奈……他這個淑女妹妹自從做了索羅定的夫子之後,別的不說,飯量見長!

曉月有些嫌棄地看那輪椅,搞得跟傷殘似的。

「我幫你拖住爹了,讓他一個月之後再來。」白曉風警告她,「這一個月你給我坐在輪椅上養傷!一個月還好不了我可幫不了你了!」

曉月一聽她爹暫時不來了,歡呼一聲,夾著的生煎包掉了,扁嘴……

吃完早飯,曉月坐上輪椅,索羅定推了推她,倒是挺稱手,不過這輪椅很重,丫鬟們估計推不動,看來這幾天他要專職給曉月推車了。

白曉風向來君子遠包廚,很少出現在廚房逗留,不過今天送完輪椅後似乎也不想走,四外看。

「哥你吃早飯沒?」曉月問。

「吃過了……子謙呢?」白曉風問。

眾人沉默了片刻,索羅定看他,「你不會是想打聽陳醒那單子八卦吧?」

「陳醒?」白曉風微笑,神色平靜地問,「尚書陳勤泰家那位公子?他出什麼事了?」

索羅定無語,顯是因為程子謙妖氣太重,整個書院的人都被帶歪了。

「哥你沒聽說啊?」曉月立刻跟白曉風八卦了起來,岑勉也在一旁插話。

白曉風聽得還津津有味。

早課時候的海棠齋裡,索羅定剛一踏進門檻,就覺得有一萬隻蒼蠅在振翅高歌,「嗡嗡嗡劫色……嗡嗡劫色……」

推著白曉月的車子到了桌邊,剛坐下,旁邊唐星治就問他,「索羅定,父皇召見你沒?」

索羅定一臉茫然,「沒啊。」

「今早陳尚書進宮了,貌似求父皇派兵剿匪哩。」唐星治說,「是不是要你去?」

索羅定摸了摸鼻子,「沒收到風。」

「咳咳。」白曉風咳嗽了一聲,示意眾人開始上課了,少八卦。

於是,眾人收拾心神,開始了無聊的早課。

挨過一個時辰,白曉風留了幾個題目叫眾人做,就散了堂,優哉游哉出

門了。

索羅定打了個哈欠,就見旁邊桌子,第一天來上課的岑勉正整理自己記下來的東西,厚厚好幾頁紙。

曉月瞇著眼睛又拿尖尖的手指戳索羅定,讓他看岑勉,那意思——瞧瞧人家這才叫唸書呢!哪兒像你,一堂課一大半時間都在打哈欠。

索羅定伸懶腰,心思卻不在這兒,回頭問曉月,「你回院子還是去別處?」

曉月眨眨眼,「我想去書齋找幾本圖譜。」

索羅定點頭,推著她就往外走,貌似挺趕。

岑勉抬頭望了望前邊,就見唐月茹正和夏敏說話呢,似乎是在說什麼琴的事情。

「喂。」

岑勉感覺肩頭被人拍了一下,抬頭,就見唐星治過來了,胳膊肘靠在他肩膀上,「下午去玩兒麼?」

「去哪兒玩?」岑勉邊問,邊下意識地留意前邊的唐月茹。

「嘖。」唐星治壞笑,提醒岑勉,「我皇姐一會兒去琴行拿琴譜,你不是沒琴麼,上琴藝課怎麼行!下午給你去買一張?」

岑勉愣了愣,趕緊點頭。

唐星治咧嘴笑,那架勢,似乎是想撮合岑勉和月茹。

岑勉回屋子準備去了,眾人散堂。

胡開就問唐星治,「星治啊,你要撮合岑勉和三公主,不怕你皇娘生氣?」

唐星治撇撇嘴,「哎呀,當不當皇帝也不能扯上我皇姐的婚事吧!你想,我皇姐都多大了,白曉風對她不冷不熱的,再拖下去該嫁不出去了。岑勉不錯麼,一片癡心,到時候他配了三皇姐,最好帶我她去南面享清福,省得在皇城爾虞我詐的。然後小妹呢,能如願以償配了白曉風……這不是皆大歡喜?」

「唉……談何容易啊。」

眾人就聽背後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冒出來,一驚回頭——果然,程子謙偷聽呢。

「怎麼樣了?」唐星治他們都好奇地圍上來,「陳醒醒過來了麼?」

「陳醒在尚書府呢,不過我買通了給他看病的幾個郎中,還有從他們家管家的叔叔的兒子的小舅子的大姨媽那裡拿到了好料!」

唐星治他們四兄弟就覺得有些暈……

「陳醒醒過來了,據說啊,劫他色的還不是一個人!」

「嘩!」胡開驚得睜大了眼睛,「被輪啦……」

「彭。」

話沒說完,腦袋後邊挨了石明亮一記,「非禮勿言!」

胡開揉著腦袋,「還非禮勿聽呢,你不也八卦得挺美!」

石明

亮咳嗽幾聲,葛范接著問程子謙,「那究竟是人啊、還是熊啊、還是妖怪?!」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程子謙翻開卷子詳細說,「昨晚上晚宴之後,陳醒就喝多了,貌似又被尚書訓了一頓,悶悶不樂,就偷偷溜出去繼續喝酒,不過一去不返。根據酒樓幾個打雜的夥計說,陳醒下樓之後被兩個女人劫走了,勾肩搭背的,他們都以為是窯姐兒。第二天早晨,幾個進山的樵夫發現了大平山山腳下光著的陳醒。據說陳醒昨晚被幾個女的劫上山獻給她們大王,不過大王捏著他的下巴看了看說長得太難看了不喜歡,就賞給小的們了,於是陳醒就被一群女山賊給……那什麼了。」

「喔……」眾人都聽得咋舌。

「這也太無法無天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唐星治抱著胳膊,「真該剿滅這幫女賊啊!」

……

索羅定推著曉月進了書齋,那個常跟著他的黑衣侍衛又來了,跟他耳語了幾句。

索羅定點點頭,黑衣侍衛就走了。

曉月問索羅定,「皇上真派你去剿匪麼?」

索羅定搖了搖頭,一攤手。

「沒有?派別的人去了?」曉月不解。

索羅定接著搖頭,「誰都沒派,不剿匪!」

「啊?」曉月覺得不可思議,「這麼過分還不剿匪啊,那陳醒不是很吃虧?」

索羅定往外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湊到曉月身邊。

曉月就覺得一顆心砰砰跳,四下無人什麼的……孤男寡女什麼的……

「這啞巴虧吃定了,這次的事情完全是陳醒自找的。」索羅定盤腿坐在桌邊,幫曉月從箱子裡拿出圖譜給她挑。

「什麼意思啊?」曉月納悶,「他不是被綁的麼?」

「是他自己喝多了,在酒樓調戲兩個窯姐。」索羅定道,「當時酒樓的夥計和食客都看得真真的,陳醒拿了銀子要倆窯姐陪酒,兩個窯姐說不在窯子不理他,後來吵起來了,陳醒就罵窯姐說『你們女人窮裝什麼清高啊,還不是大庭廣眾跟男人調情、不要臉』之類的,總之話說得不堪入耳,不少食客都聽到了,覺得他撒酒瘋有些欠揍。不過他是尚書公子,路人怕麻煩於是沒管。」

曉月皺眉,「陳醒平日斯斯文文的,怎麼這樣啊?」

索羅定想了想,「大概喝多了或者受了什麼刺激吧,陳勤泰平時管他管得太嚴了,人喝多了說的話都沒法當真也不能代表他的人品。那麼大個人,被他老子當小孩子那麼管,

還總嫌他沒出息,不開心發洩一些也正常」

曉月抿嘴笑——索羅定不愧是大將軍,好氣量,之前陳醒還找他麻煩呢,他都幫人家說公道話!

「那之後呢?」曉月接著問。

「之後陳醒喝完酒走了,兩個窯姐懷恨在心,於是下樓勾了他說陪他接著喝。」索羅定無奈,「陳醒迷迷瞪瞪就被人帶走了,後來爛醉如泥,第二天早晨起來就在大平山下光著了。我懷疑是幾個窯姐作弄他,關於他被劫色這點事應該也是幾個窯姐傳出來的,為的是讓陳醒名譽掃地。這會兒陳醒吃的是啞巴虧,與其把真相說出來,還不如說成被山賊、妖怪什麼的綁走了……起碼值得同情點。」

曉月聽得直皺眉,「這麼回事啊。」

「哎呀,這幾個窯姐夠狠的啊,果然不能得罪女人。」

索羅定和白曉月一起回頭,就見子謙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屋,趴在他們身後一張小馬扎上,正奮筆疾書呢。

索羅定拿著圖譜就拍了他一記,「你會土遁啊?走路沒聲音的屬貓的啊!」

「不屬貓,不過有貓膩!」程子謙揉著腦袋,「就算山賊是被陷害的,但山賊就是山賊,趁著這個機會剿滅了不是更好?對皇城百姓也有個交代啊,不然大家誰還敢出門,好像朝廷怕了山賊似的。」

「果然是有點貓膩。」索羅定想了想,「那個山賊究竟什麼來頭?」

「你沒讓人去查麼?」子謙一臉的不相信。

「我讓子廉去查了,他說找不到賊窩。」索羅定皺眉。

子謙長大了嘴巴,「子廉竟然找不到賊窩?」

索羅定挑眉,「這幫山賊應該沒那麼簡單。」

「子廉是誰啊?」曉月好奇地問索羅定。

索羅定對著圍牆的方向打了個響指。

沒一會兒,一個人冒出頭來,往圍牆裡看。

曉月認出來了,就是那個經常跟著索羅定的沒什麼表情的黑衣人,這個人貌似是索羅定的一個副將,功夫超級好,就是不說話。

「子廉……名字跟子謙夫子好像。」曉月覺得有趣。

「姓也差不多。」程子謙笑嘻嘻,「不過他姓陳,叫陳子廉。」

索羅定對陳子廉勾了勾手指,子廉翻牆進來,到了索羅定身邊,交上一張圖紙。

索羅定將圖紙鋪開,就見是清晰的大平山地形圖,畫清楚了有多少山谷溝壑,連哪個山坡上長的是什麼樹都寫得明明白白。

「我查了一下,只有西南面的山坡和西北面這個溝壑可能藏了賊窩。」子廉指了指,「溝壑地勢非常險峻,兵馬根本不可能下去,而西南面的山坡地勢比較平緩,不過也不容易進。」

「為什麼不容易進?」子謙有些不解。

「西南面……」索羅定皺了皺眉頭,「那裡連著皇家的圍場。」

子謙一拍手,「對哦!」

當今聖上人生三大愛好,除了八卦和「重重有賞」之外,就是打獵了。皇城的郊外拉了很大一片林子,裡邊什麼珍禽異獸都有,皇城每年都有狩獵季,進出的獵戶很多。大平山那一片應該是在外圍,皇家圍場分成三部分,外圍、中圍和內圍。

其中外圍基本是野獸最多,也最荒僻的林子,很少有人進去。

中圍去狩獵的百姓比較多,大概是皇上這頭帶得好,不止皇城,全國各地好些喜歡打獵的,都會來皇城的圍場玩上幾趟。

而內圍則是皇上以及皇親國戚會去的地方了,每年的狩獵大賽也會在那裡舉行,算算日子,差不多快到了,跟花會是同一段時間的。

正說話呢,就聽到外邊傳來了「啪啦啪啦」的聲音。

程子謙趕緊跑出去,沒一會兒,抱著一隻肥鴿子回來了。

索羅定認識那鴿子,每次必定拉一坨屎在他身上的信鴿,一天比一天肥。

子謙從信筒裡抽出一卷紙,飛鴿子就被曉月接過去揉毛了。

打開紙一看,子謙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怎麼了?」索羅定好奇。

「陳尚書進宮把實情說了,皇上本想幫他個忙,反正山賊也不是好人,讓你去剿匪。」程子謙說著,一挑眉,「不過半道這活兒叫人給劫走了。」

索羅定一撇嘴,「哪個敢搶老子的活?」

「唐星宇。」程子謙一鼓腮幫子,「這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五皇子唐星宇?」曉月也驚訝。

索羅定也覺得不可思議,「唐星宇?那個飯桶五皇子?他不關禁閉呢麼?」

「據說關禁閉的時候痛定思痛想要重新做人,所以攬了這活兒,還說會找你幫忙,好趁機跟你學習學習什麼的。」程子謙笑瞇瞇拍了拍索羅定,「估計是她娘教的吧。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娘是陳尚書的堂妹,人家自家人的事情,自然自己解決。」

索羅定托著下巴,他見過唐星宇,那幾個皇子他都認識,老大老二都怕了皇后和麗妃,一早擺出不要皇位的架勢一年裡大概

有三百天都不在皇城。老四身體差到根本見不得光見不得風,打個噴嚏肋骨都會折的地步。老五倒是四肢健全,就是人壞啊,五毒俱全不求上進簡直不知所謂。

索羅定一直相信,好壞有很大程度是天生的,有些人本質就是壞,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唐星宇會變好?這回不是母豬上樹,是樹上結母豬了。

正說話呢,一個書院的小廝跑進來,「索將軍,有人找你。」

「誰啊?」

「五皇子唐星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