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顧衿的過敏症狀連吃了三天的藥才好轉,尹白露聽說了她過敏原因之後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你確定?顧衿,長了這麼大,我真第一次聽說女人是因為沒有性/生活才過敏啊!!」

「拜託你小點聲行嗎!」顧衿緊張的全身汗毛的炸起來了,「而且跟你說多少次!不是沒有性/生活!是荷爾蒙激素水平!」

尹白露嗤之以鼻。「性質是一樣的。」

提起這個顧衿就覺得沒臉見人,過敏症狀一直不見好,顧衿早上上班的時候順路去了醫院做檢查,誰知道一上午又是扎針又是抽血的,報告拿到大夫那裡,人家掃了一眼,就把單子輕飄飄的扔回去了。

你這個,不是什麼大事兒,最近是不是工作壓力大啊?結婚了嗎?夫妻/生活和諧嗎?體內荷爾蒙激素水平低,可能和飲食中某些營養物質產生化學作用導致的,尤其是海鮮,吃點藥,調節調節心情就好了。說白了,就是雌激素少,內分泌紊亂。

顧衿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還咬牙切齒的,庸醫!你才雌激素少呢!你才紊亂呢!她姨媽一個月來一次不要太正常好不好哦。

尹白露很不贊同她這種安慰自己的說法,「你別偷換概念,過敏是偶然,但是這個紊亂一定是必然,顧衿我告訴你,女人嘛你要適當變通一點,別總天天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你得常常撒撒嬌賣個萌,這樣旁政才對你欲罷不能,那方面……自然就和諧了。」

尹白露朝顧衿擠眉弄眼,一副過來人的口氣。

顧衿漫不經心的攪著咖啡杯裡的小勺,情緒一下就垮了。她最近正在和旁政吵架冷戰,還撒嬌賣萌呢,現在每天兩個人回家只要看上一眼,都恨不得立刻轉過臉去誰都不搭理誰。

「為什麼啊?」

尹白露是顧衿最好的閨蜜,兩人之間無話不談,顧衿慼慼的,半晌才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那天旁政回來已經是半夜了,顧衿一個人在家裡總是睡不踏實,一個人在床上翻天覆地的,時間越晚,她就越精神,她不自覺的總是在想旁政在哪兒,在做什麼,到後來,她都覺得自己和古代的深宮怨婦沒什麼兩樣了。

好不容易渾渾噩噩的睡著了,再醒過來時卻是被外面的煙味嗆的。

顧衿披了外套出去看,客廳沒開燈,只有外面陽台上有星星點點的菸頭在燃著,旁政無聲的站在黑夜中,偶爾偏過頭抽口煙,正在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顧衿。

「我吵醒你了?」

顧衿看了一眼表,十二點半。

「你朋友的事情處理完了?很嚴重嗎?」

旁政掐了煙,沒答她的話,似乎不想談這個話題。「早點睡吧,桌上的藥你記著明天早上吃了。」

顧衿看了一眼茶几,淡綠色的標籤,是國外一種進口的舒敏藥。

顧衿忽然覺得特別諷刺,她回臥室一言不發的重新躺下,還不到一分鐘,床邊另一側塌陷下去,旁政略帶涼意的身體鑽了進來。

他手沿著顧衿凹下去的腰線漸漸上移,顧衿驚的騰的一下坐起來了。

「你幹嘛?」

「睡覺啊。」旁政躺在枕頭上,沒有絲毫不自在。

他懶懶的翻了個身,把手枕在腦後。「你晚上要再做噩夢怎麼辦?過敏休克了怎麼辦?再說了,你這床上放倆枕頭,不就是給我準備的嗎?」

「誰給你準備了?」顧衿覺得莫名其妙,她晚上睡覺的壞毛病,枕頭一直是枕一個抱一個的。

旁政看著她,別有深意的笑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往上,半垂著眼,模樣深沉又誘人。

「有區別嗎?」

怎麼沒區別!區別大了!顧衿不是一個矯情到睡一起都會炸毛的人,但是今天不一樣,她忘不了電話那邊的那道輕慢女聲,忘不了旁政因為一通電話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又擺出說什麼都要睡在這裡的架勢,顧衿心裡鬱結,起身離開。「我走。」

「顧衿,這麼晚你作什麼?」旁政終於不悅起來,半眯著眼看她。

「我作?」她指著自己,倔的要命。「旁政,你現在這樣算什麼?是因為剛才見了前女友對我心懷愧疚?還是在她那裡吃了癟來我這兒尋求安慰?」

旁政沒想到顧衿會知道白梓卿這人,神情一下冷了。「誰跟你說的?」說罷他想了想,臉色稍緩,又輕笑起來。「我媽?」

「知道的不少啊,她還跟你說什麼了?」

「是不是還告訴你怕我跟你結婚以後出軌,要把我看的牢一點兒?」

「旁政,你可真惡劣。」顧衿瞪著他,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她在你面前提起我的時候,你也會這麼不高興嗎?」

「哦不,她可能根本就不會提起我。」顧衿自言自語,嘆了口氣。「你倆再續前緣都來不及呢,哪有時間談我。」

「她叫你什麼來著,阿政?是阿政吧?」

看著顧衿幽幽的樣子,旁政頓時覺得這婚結的真沒意思。

他掀開她的被子,上面還有她沐浴露淡淡的花香味道。

「顧衿,當初結婚說互相不瞭解跟我拿喬要分開睡的是你,現在跟我陰陽怪氣鬧脾氣耍性子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幹什麼?」

旁政低下頭,湊得離顧衿近了一點,語氣似乎很疑惑。「不讓我碰你的人,你又想端出架子來跟我要感情,你拿我當什麼?靈魂伴侶?韓劇看多了吧。」

他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把她臥室的房門關的震天響。

顧衿木呆呆的坐在梳妝台前的小凳子上,慢慢的把自己蜷起來。

她終於,當著他,提出了那個一直在心底裡像一根刺一樣扎進去的名字,提到了他的過去,提到了兩個人之間,最心照不宣的東西。

其實對於兩個人結婚,在顧衿的印象裡一直是很神聖很奇妙的一件事,兩個相互陌生的人,慢慢通過瞭解和溝通彼此產生感情,從而確定與之共度一生,組建家庭,這是每個女孩自成年之後都會放在心底裡充滿了甜蜜幻想的秘密。

可是直到結婚之後,顧衿才明白,她的婚姻是和別人反過來的,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瞭解她的丈夫,她有的,只是憑著一腔熱血和對旁政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執著。

……

顧衿苦惱的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給尹白露聽,尹白露一副沒救了的表情。

「你活該。」

「前女友是什麼人?那是白月光,是紅玫瑰,是綠茶婊!你像個潑婦似的在你老公面前跟前女友爭風吃醋,你能落著什麼好兒?」

「我沒爭風吃醋。」顧衿狡辯。

「得了吧你!」尹白露吐出一口濁氣,「都把人從你屋裡攆出去了那還不是爭風吃醋?男人是感官動物,他們才不跟你講究什麼水到渠成,你連床都不讓人家上還指望人能對你有好臉色?」

「聽我的,今晚上換上件睡衣,往他床上一躺,保證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換件睡衣躺在他的床上?顧衿一閉眼睛就能想像出旁政那副譏諷冷漠的表情。她打了個寒噤,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下午公關部要開一次很重要的會議。尹白露收拾東西要走,臨走時,還不忘了折回來衝著顧衿意味深長來上一句。

「你在給你自己留餘地。」

顧衿驚愕,猛的抬起頭來看著尹白露,尹白露神仙似的拍拍她的臉,老神在在。「我都能看出來,旁政當然也能看出來。」

「結婚這種事,總要有一個人豁出去的,衿衿,你可千萬不要等別人豁出去。」

看到顧衿不出意外的怔住,尹白露輕輕吹了聲口哨,扭著腰走了。

留餘地。

這是顧衿在結婚之前一直藏在心底裡的,一個小秘密。

她可以義無反顧的和一個看上去尚且並沒有那麼愛自己的人結婚,她做好了和旁政這個人相濡以沫一輩子的打算,也做好了隨時隨地抽/身離開的打算。

所以她不敢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給旁政,她怕她的毫無保留,換來今後更加深刻的傷筋動骨。

她賭旁政愛她,或者不愛她。

她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等,只不過她太笨了,總是惹得旁政生氣,讓兩個人陷入一種尷尬冷戰的境地。

最近這幾天,兩個人見面次數幾乎為零,他回了家就鑽書房,常常一夜都不出來,她偷偷等過幾次,可是一直都找不到能夠和緩關係的台階下。

顧衿煩惱的抓抓頭髮,趴在桌子上嘆氣。放在手邊的電話忽然突兀的響起來,嚇了她一跳。

「喂?」她有氣無力的接起來。傅安常聽到她聲音時明顯一愣。「病了?」

顧衿坐起來,迅速換上一副很正式的語氣,「沒有,怎麼了?」

傅安常默了默,「三十三樓,馬上上來開會。」

三十三樓是公司接待重要客戶或者年會總結時才會動用的地方,傅安常語氣很嚴肅,顧衿意識到,可能出大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