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你是想讓予喬當你的媽媽還是堂嫂嫂啊?」陸景曜又將話重複了一邊,然後看向兒子希睿等他的答案。

  「我當然希望予喬姐姐能成為我的新媽媽。」陸希睿突然很緊張,臉上神色看著又很慎重,張了張嘴後說,「但是我覺得予喬姐姐跟你不怎麼合適,而且她也不喜歡你啊。」

  陸景曜臉色一沉,語氣也不由冷了下來:「那你覺得你的予喬姐姐跟誰合適,她又比較喜歡誰呢?」

  陸希睿瞅了瞅爸爸,將雙手放在睡衣的袋子裡:「我雖然不知道予喬姐姐適合誰一點,但是我知道她比較喜歡的人肯定是我。」

  陸景曜輕哼了一聲,不想跟兒子繼續計較:「睡覺去吧,明天還要早起。」

  結果陸希睿突然變扭起來,跟在陸景曜身後一臉正經地開口:「其實我跟予喬姐姐就是年齡不怎麼合適,其他都挺合適的。」

  陸景曜邊走邊回應希睿的話:「那真是很遺憾,如果你早點出生估計還有機會。」

  「如果予喬晚姐姐晚點出生也好。」陸希睿說起關於予喬姐姐的問題就有點話癆了,跟在陸景曜身後說著自己的想法,「不知道予喬姐姐幾歲了,不過我跟她相差最多也就十幾歲吧,說不準她就願意等我呢。」

  陸景曜突然止步樓梯口轉過身來,低頭看著只到自己腰間的兒子:「陸希睿,你想太多了,我勸你多想想明天的月考比較好。」

  跟在後面的陸希睿終於閉上了嘴巴,只是來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又叫住了陸景曜:「爸爸,你真的喜歡予喬姐姐嗎?」

  陸景曜沒回答。

  陸希睿轉了下眼睛:「那我明天就跟予喬姐姐說今天短信的事情……」

  因為沉默,陸景曜臉上表情顯得有輕微的凝重,淺藍色的廊燈投在他英氣逼人的面孔,調和著五官的明明暗暗。

  就在陸希睿等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陸景曜點了下頭,然後打開自己房間的門,走了進去,正要隨手關門的時候,外面又傳來陸希睿的叫聲。

  這次換陸景曜不耐煩了:「又怎麼了?」

  陸希睿指了指自己被鎖的門:「你把我門鎖了。」

  「之前怎麼出來現在就怎麼進去。」陸景曜雖然這樣說,還是替兒子開了鎖,離開希睿的房間又替他掖了掖被子,惹得希睿十分感動,從被窩裡冒出一個腦袋:「爸爸,明天能給我兩百零花錢嗎?」

  陸景曜:「……睡覺!」

  ——

  檢查結果出來,王寶兒右胳膊輕微性粉碎性骨折,王寶兒是學習音樂的,以後是要靠一雙手吃飯,拿到檢查報告的時候,忍不住難受起來,直到打了石膏出來,王寶兒依然秀眉緊蹙,臉色蒼白。

  陸元東坐在一旁安慰:「別擔心啊,醫生剛剛不是都說沒什麼影響了麼,而且半個月就可以拆石膏了……」

  王寶兒瞪著陸元東,打斷他的話:「你當然這樣說。」

  陸元東嘆嘆氣:「你放心,我不會逃避責任的直到你完全康復。」

  「那你要如何負責?」王寶兒問。

  陸元東:「醫院這邊的費用我完全承擔,關於你的生活不能自理這個問題,我會看護專門照顧你,費用也由我出,另外你還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

  「責任本來都在你。」雖然這樣說,王寶兒氣焰還是降了些,「我做著好幾份工作呢,現在手成了這樣子,工作肯定都要丟了……」

  陸元東明白王寶兒的意思:「誤工費我也會負責的。」

  王寶兒也不是死纏來打的人,聽到陸元東這樣說,也不再說什麼,頓了下,倒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把你的電話、名字、家庭住址、還有工作單位什麼的都給我。」女孩說話時臉蛋紅撲撲的,一雙眼眸又大又亮,無懼無畏地盯著陸元東看。

  陸元東側過頭望了眼王寶兒,有點晃神,其實早在他下車聽到那一聲「混蛋」開始,他就有點不正常了。

  ——

  陸元東高考結束的那個晚上,跟江岩他們一圈人喝了一斤多酒後躺在沙發上困得眼皮打架,不過那時他們還興奮地不肯休息,然後大夥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塊兒聊天,聊球賽,聊經濟,聊女孩子,然後就延伸到一個帶著點粉色的惡俗話題——夢中女孩的模樣。

  江岩那時候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夢中女孩就我老婆這樣子,柔柔順順的。」

  大家嗤笑,然後趙子成開始說了:「我比較喜歡甜美清純的感覺,不過身材不能太糟糕,看著要瘦,摸起來要有肉,尤其是腿,要又長又白又直。」

  「你那些妹妹們不是都這樣子嗎?」陸元東擠兌了趙子成一句,然後被他反問了,「你呢,前幾天我介紹給你的女孩還中意不,人家可是很喜歡你啊,天天問我你怎麼都不打電話給她來著的。」

  「那不是我喜歡的型。」陸元東這樣子回答,態度敷衍。

  趙子成對女孩的要求是一圈子人中出了名的挑,但是趙子成是刁了點,但是

  好歹有具體要求。至於他陸元東呢,在這一方面就顯得格外矯情了,之前也不少人問過他,就連楊茵茵見自己兒子沒幾個女同學來往,也要過來拐著彎兒套他的話。

  結果陸元東都拿一些「沒感覺」、「感覺不對」的話來搪塞他們,有次趙子成甚至戲稱陸元東為:「感覺男」。

  然而這個「感覺男」在見到王寶兒的時候,心底泛起了那麼點火苗,似乎要將他裡面荒草般的秘密花園給點燃了。

  其實陸元東也知道這個王寶兒不是他藏在心底的女孩,但是兩人的給他的感覺卻太像了,像得他有些慌亂,慌亂之餘,他又想到了秦予喬。

  ——

  說起來秦予喬好幾天沒有接到陸元東的電話,舅媽有意跟她說起女孩子也不能太過矜持,意思就是也要她多聯繫聯繫陸元東。可能是這幾天陸希睿常常打電話過來,所以秦予喬常常手裡拿這個手機,被舅媽看到了認為她是在等陸元東的電話。

  傍晚,秦予喬「終於」接到了陸元東的電話,秦予喬第一句話是:「最近很忙嗎?」

  陸元東反問:「等我電話了?」

  秦予喬:「也沒。」

  陸元東的聲音聽不出清楚情緒,平平淡淡的,秦予喬打開衣櫃挑衣服,有意無意問了句:「有心事?」

  陸元東笑著說:「沒。」然後秦予喬也不好說什麼,兩人沒聊幾句就掛了電話。

  掛上電話,秦予喬繼續對著衣櫥挑衣服,衣櫥裡的衣服一半是她從英國帶回來,一半是舅媽幫她採購的,試穿了好幾套商標都還在的新衣,秦予喬發現了一個讓人開心的事實——衣櫥裡的衣服都偏大了。

  對著鏡子轉了轉,從回國到現在,她的確瘦了一圈。

  只是女人對自己的體重永遠都不會滿意,何況秦予喬還處於超標的狀態,不管是出於虛榮心還是其他因素,秦予喬還是很難過自己不能穿著漂亮的衣服出現在眾人面前,做一隻又漂亮又驕傲的孔雀。

  ——

  週日上午陸希睿還在琴房練琴,老師在的時候端著小身板彈得格外認真,老師一走,就胡亂彈著琴鍵,歡樂的小摸樣像是在演奏自己編的小曲子,彈得最歡樂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了:「希睿。」

  陸希睿轉過頭,陸景曜已經過來了,邊上還站著他的鋼琴老師。

  鋼琴老師笑著跟陸景曜說:「希睿很有天分呢,都能自編曲子了。」

  陸景曜「嗯」了聲,然後對鋼琴老師說:「

  我接希睿早點回去。」

  陸希睿坐在陸景曜車上的時候很得瑟:「你今天能來接我是想跟我一塊兒去接予喬姐姐是不是?」

  陸景曜:「順便而已。」

  陸希睿明顯對這話不滿意,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嘀咕了一聲朝陸景曜伸出手:「手機借我用用。」

  陸景曜並沒有將手機給希睿的意思,目不轉睛地看著路前方說:「你昨晚不是已經聯繫過她了麼?」

  陸希睿:「昨晚是昨晚,而且沒有說具體見面的時間。」

  「說了,時間是下午1點。」陸景曜提醒說,頓了下,「如果不想變成一個讓人討厭的小孩,就要學會少說多做。」

  「你偷聽我跟予喬講話。」陸希睿質問自己的爸爸。

  陸景曜非常不屑地開口:「是你自己說得太大聲了。」

  昨晚陸希睿是在自己房間給秦予喬打電話的,而陸景曜耳朵雖還算好使,但是也沒有好使到可以隔兩面牆聽到兒子的說話內容,外加他也沒有貼門偷聽的習慣。

  至於他怎麼知道希睿和予喬的對話內容,他只是「不小心地」將手機通話設置裡的錄音功能打開而已。

  陸景曜昨晚從兒子那裡拿回自己的手機後,將裡面那段5分47秒的對話足足聽了四五遍才罷休。

  她樣子的確變化很多,但是聲音卻是沒有變化的。

  那天在電梯裡,他忍不住問詢她幾樓,她開口說話的那一刻,他的心臟有點不好用了,心律加快,呼吸急促,還有一點眼疼和耳鳴,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總之不好受就是了。

  ——

  秦予喬早早就約了白絹陪她逛街,掃蕩了一圈後也算滿載而歸,在房間試穿衣服的時候,白絹望著鏡子裡面的秦予喬,感慨她瘦得真快,然後還伸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腰:「再過一陣子估計就重新擁有當年的小蠻腰了。

  秦予喬笑笑,對著鏡子拉衣領,白絹有點奇怪說:「你真跟陸元東交往了。」

  秦予喬不知道如何形容她和陸元東現在的狀態,想了下說:「半交往狀態吧。」

  白絹「切」了一聲,整個人往後面的床躺去,雙手交疊頂著腦袋,打量著秦予喬一會,問了一個好奇自己多年的問題:「當初你跟江華是怎麼分手的?」

  秦予喬怔了下。

  白絹難得禮貌起來:「不能說?」

  秦予喬輕笑起來,轉過頭:「沒什麼不能說的,就一件破敗事兒。」

  >  確實一件破事,那天是秦予喬的生日,因為那時候秦彥之和白天瑜正在鬧離婚,所以都沒有人給她過生日,然後江華打電話來約她一塊兒打牌,地點是在他家的一處別墅。

  秦予喬是奔著江華肯定要給她一個驚喜的念頭趕過去的,結果江華真的只是找她打牌,然後那天她運氣又不好,連輸了兩盤後心情不好地站起來說不玩了。

  江華讓她上樓休息,然後就在她在樓上轉了幾圈的時候,整幢樓的燈瞬間熄滅了,她心想,江華估計是要給她一個惡俗的 surprise了,立在原地四處轉了轉,結果碰到了一堵人牆。

  「然後呢?」白絹拍了拍她的肩膀,繼續說下去。

  秦予喬無奈扯了下嘴角,說:「我以為那人是江華,然後就……吻上了他,吻到一半的時候發現自己吻錯了……」

  就在以為自己和「江華」最難捨難分的時候,別墅的燈亮了,周維圍繞著一圈男女朋友和同學,他們手裡有捧蛋糕的,有拿鮮花的,還有拿著禮花正要往她身上噴的。

  他們有人喊:「surprise!」

  有人叫著:「生日快樂。」

  就在這時,歡呼過後是一片寂靜和呆愣,大家幾乎都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嘴巴張著,一臉不知道如何表達的驚訝,至於站在中間的江華,手裡還拿著一束大概有一百來朵的玫瑰,脖子上圍著的是她送給他的「溫暖牌」圍巾,一種非常綠的墨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