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坐這就坐這,怎麼廢話就那麼多啊。」
秦予喬不可思議地望著陸景曜,她又不是希睿,他憑什麼那麼說她,而且她也不是來蹭吃的,她是秦記的總經理,雖然她沒有他那麼有錢,他也不能如此羞辱她啊。
秦予喬默默看了眼陸景曜,正要調頭就走的時候,陸景曜笑容滿面望著她:「秦小姐先坐下吧,等人都到齊了我們再一起商量討論你提出的問題。」聲音比之前湊在她耳際開口的時候不止高了多少分貝,在座的老闆們聽到陸景曜的話,都以為秦予喬迫不及待要開始說合同上的事,好心提醒秦予喬:「秦經理啊,陸總肯定不會虧待我們這群老股東的,你就放心吧,咱們坐下來邊吃邊談啊……」
秦予喬心裡鬱悶,擠了個笑,只能在陸景曜邊上的位子坐了下來。
有些飯局雖然裡面有個「飯」字,但是大家都不是來吃飯的,甚至現在的進行的把酒言歡也只是個清淡開頭而已,真正的饕餮盛宴往往在後頭,比如酒飽飯足後,陸景曜肯定要站起來說一句:「現在還早,我在對面的xx皇家夜總會已經訂好包廂,我們就移位到那裡去吧。」
後來事實的確像秦予喬猜的這樣,只是她沒想到大家都在舉杯互敬的時候,陸景曜居然讓侍者給她盛了一碗米飯上來,然後笑宴宴地對酒桌上其他人解釋道:「剛剛開宴的時候秦小姐還問了我一句,等會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上碗米飯給我啊。」陸景曜說完還轉頭看向秦予喬,奉上一個燦爛的笑容,聲音溫和,惹得眾人紛紛側目將視線投在她身上。
原來如此啊!
大家聽完陸景曜的解釋都笑出聲,對桌一個人操著一口閩南腔的男人開口:「秦老闆真是個直爽人啊,其實我也不愛喝這些酒,陸總,要不給我也上口飯吃。」
全場樂呵,秦予喬勉強地扯了下嘴角,然後默默看著眼前這碗米飯,原先冒起的一股氣倒是也發不出去了。
秦予喬吃了口碗裡米飯,倒也軟糯香甜,側過頭看了眼還在談笑風生的陸景曜,正巧他無意扭過頭對視上她的眼睛,深幽的眸光閃過一絲笑意。
秦予喬覺得自己不說點什麼實在對不起陸景曜對她的「照顧」,舉起桌前的溫熱玉米汁:「陸總,我敬你,以後還要靠您多多照顧。」
「秦小姐客氣了。」陸景曜舉起手上的酒杯,與她玉米汁輕碰一下,「以後我也有需要你照顧的地方。」陸景曜說得意味深長。
碰杯的時候,一個嬌甜的聲音響起:「秦經理怎麼可以用玉米汁敬陸總呢,怎麼也要換個紅的吧。」
秦予喬知道這位女秘書只是開玩笑,或者單純調節飯桌氣氛,正所謂無酒不歡,想要解釋自己不能喝酒的時候,陸景曜薄唇微抿了下,已經開口了:「這個沒什麼,秦小姐雖然是女性,卻不是來陪酒的。」
毒,真毒!秦予喬都不知道是感謝陸陸景曜呢,還是感謝陸景曜呢?剛剛開口的女秘書略尷尬地笑了下,調整了臉上的笑容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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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府樓對面就是一家頂級的夜總會,從玉府樓出來就可以看到對面閃爍著黃色招牌。因為白絹是各種夜總會的常客,秦予喬對s市的夜場倒也有瞭解,基本上分四類,有只服務男顧客群體的,也有只針對女顧客群體的,也有男女都服務的,還有一種就是專門服務一種邊緣化群體的夜場。
而這家皇家xx夜總會屬於第一種,就是只服務男顧客群的。
秦予喬想著等會也沒自己什麼事了,就跟今天的東家告個假:「陸總,我還有事要先走了,等會你們玩得開心點。」
秦予喬話剛說話,剛剛也要叫飯的閩南老闆立馬開起了玩笑話:「陸總考慮不周到啊,我們應該把地點選在碧海藍天才對啊。」
碧海藍天是一家男女顧客都服務綜合性夜總會,秦予喬立在這一幫臭男人的中間,倒是一下子煩躁起來。
這群都是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吧,現在哪有丈夫和父親的形象了。
還有希睿,估計現在還守著家等陸景曜回去吧。秦予喬瞥了眼陸景曜,不打算繼續跟這一群男人應酬下去,正要走的時候,一隻手不經意地拉上她的手。
秦予喬抬頭,陸景曜依舊波瀾不驚的模樣,然後他微微彎下頭,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對她說:「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一會就下來。」
這句渀若情人的交代在秦予喬的耳邊繞來繞去,繞得耳根紅紅的,像是明白什麼,秦予喬有些慌亂地抽開陸景曜的手,踏著平跟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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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曜真的只在皇家包廂呆了一會就下來了,在上面喝了一杯酒,然後說了句抱歉的話:「今天就不能多陪各位老闆了,你們玩得開心點,關於股份收購的價格,我一定會給各位最滿意的價格。」
「陸總怎麼走那麼早啊,不行不行啊。」
陸景曜:「沒辦法,家裡還有個小的。」
家裡還有個小的,陸景曜真心覺得這話是這幾年他最好用的離場理由,不過一種藉口用多了也會不想用了。
所以陸景曜有次非常羨慕一個合作夥伴用的離席藉口:「家裡老婆管得嚴,各位見諒啊。」
多好啊,當時陸景曜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了,尤其對比了下自己用的藉口,心裡有個地方就更荒蕪了,好不容易長了那麼幾根草,風一吹,立馬看見下面早已經龜裂荒地,那麼不堪入目。
陸景曜從皇家夜總會走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雪,真的是很小的小雪,落在地上立馬融化,消失不見。
他讓秦予喬等他下來,原本就是一句沒有把握的話,只是剛剛對她說的時候,他腦子也有點轉不過來,以為還是八年前在愛丁堡的石城裡。
「你等我一會,我立馬下來。」
她笑著說好,踮著腳尖送給他一個香吻:「快去快回。」
然後等他下來的時候,她會將手放到他大衣裡面取暖,寒冷的冬天,他們相擁街頭,親吻的時候會有白色的熱氣從嘴裡溢出來。
……
陸景曜從皇家走出來的時候沒有看見秦予喬的身影,雖然這樣,陸景曜還是在街道上轉了一圈,不小心撞上迎面走來的一個女人,他說了句「對不起」,就在他要失落上車的時候,一道輕軟的聲音從他身後穿來:「陸景曜,我在這。」
陸景曜的腳步微微在地上定了會,然後轉過頭,輕笑:「秦小姐。」
——
秦予喬原本是不想等陸景曜,當她心裡有個想法快要破殼而出的時候,她甚至慌張地要立馬逃走,只是她還是在下面等他了。
有些事還是說清楚比較好,即使她不跟陸元東結婚,她也不能跟陸景曜這樣相處下去。
陸景曜一步步向她走過來,飄落下來的小雪花落在他的頭髮、肩頭、筆挺的黑色大衣……還有他錚亮錚亮的皮鞋上。而陸景曜臉上表情都沒有半分波動,他只是向她走來,面目俊雅,雙眸黑亮。
頭頂的燦爛的廣告燈照得秦予喬有片刻的眼花,陸景曜身上的落雪倒是減輕了他與生俱來的囂張和戾氣。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秦予喬開口。
「我也正好有些話想對你說。」陸景曜接上她的話,路邊的射燈將他面容襯得更加英氣逼人。
秦予喬將手放到外套口袋裡:「那你先說。」
陸景曜:「太冷了。」
秦予喬愣了下。
陸景曜:「找個暖和的地方。」
——
陸景曜找到一個日式的茶餐廳,推開小木門進去便是一張榻榻米,陸景曜盤地而坐,倒了一杯果汁給她:「暖暖胃。」
秦予喬並沒有喝陸景曜倒給她的果汁:「陸總,可以說了麼?」
陸景曜抬眸:「不是你有話要跟我說嗎?」
秦予喬有點懵了,深呼吸一口,厚著臉皮開口:「我目前跟你的侄子元東在交往……」
「所以呢?」陸景曜反問。
秦予喬低頭又抬頭,底氣不足,也沒有多少處理類似問題經驗:「我不知道陸總是不是對所有的女性的態度都是這樣曖昧不明的……」
「不是。」陸景曜也不繞圈子,「我沒有那種興趣愛好。」
秦予喬覺得自己已經將話說得很明白了,結果陸景曜依舊是無愧於心的神色,不由怒氣上來:「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陸景曜重複了一遍她的話,然後整個人靠近她,雙眸裡暗流湧動,語氣冷冽,透著絲絲寒氣:「下面的話也是我今天打算要跟你說的,秦予喬,你聽好了。」
秦予喬盯著陸景曜,看著他輕啟薄唇,一字一字地從他嘴裡冒出來,然後蹦到她耳朵裡。
「你會成為陸家的媳婦,但是不是什麼孫媳婦,而是陸家的兒媳婦,我陸景曜的媳婦。」
秦予喬雙手握著果汁杯,已經氣得瑟瑟發抖,忍住將手中杯子扔向陸景曜的衝動,擠出一句話:「你有病!」
「你貌似很驚訝?」陸景曜忽然笑了,整個人看起來俊朗而凌厲,「下面還有更驚訝的呢。」
「喬喬,你要不要聽呢?」陸景曜溫柔一笑,如同他溫柔地叫她喬喬。
秦予喬站起來要走,結果來不及走,陸景曜已經雙手撐著小四方桌朝她探過來,整個人越湊越近,雙唇都快貼上了她的耳朵了:「你知道睿睿的媽是誰嗎?」
秦予喬只覺得自己腦子一片空白,胸口又慌又亂,緩緩地,有一星點的隱約猜測要從心裡面冒出來,很不確切,但是她不敢去證實。
這個事情猜測太好笑,但是她笑不出來,甚至很害怕。
陸景曜句句緊逼,但是整個過程他都是笑著,他含笑的眸子就近在眉睫,他呼出的熱氣全纏繞在鼻尖,他直視著她的眼睛,根本不容她拒絕:「怕你不信,所以我今天把你和希睿DNA的檢測報告也帶來了,昨天剛舀到的,還是新鮮出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