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秦予喬想起陸景曜有次跟她閒聊起他上學時候的事情,他說以前常常有女生把情書放在他書桌裡,然後他每次都把這些情書夾在作業班一塊兒上交給老師,然後之後就沒有什麼女生敢給他寫情書了。

  「你可真壞。」

  陸景曜講起一切的壞事好不忌諱:「我小時候在班裡是不幹壞事的,但是以前班裡的壞事基本跟我有關係。」

  「如果我是老師,最討厭你這種學生。」

  「誰說的,也有不少老師喜歡我的。」陸景曜笑著說,「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愛指使別人做壞事,就是有時候無聊了……如果當時我早點遇上你,咱們兩個早戀早戀,我也不會閒得無聊找事做。」

  「那你都做了什麼壞事啊?」

  「都是小事……燒了女同學的辮子、扎人輪胎啊之類的,反正我從來沒有被人逮著過,即使逮住了也跟我無關,即使在現場被抓住,我就說……」

  「說什麼啊?」

  「路過。」

  「……」

  秦予喬一直知道陸景曜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他絕對是一個拎得清的人,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這事有利還是有弊,收益和風險的比例值大不大……這些問題他絕對是想得清清楚楚再下手,而且以他現在的身份,能輕易被公安局帶走,這事就不是小事了。

  但是陸景曜昨天跟她說:「就是一件小事,我呢就是配合調查一下。」

  然後秦予喬問他什麼事,陸景曜看起來對她沒有隱瞞,但是他也沒有把事情說得格外清楚,秦予喬其實很明白陸景曜對她有所隱瞞。

  「其實跟姚小愛有點關係,她的爸爸用自己的棺材本全買了蘇康食品的股份,結果破產要跳樓了,被救下來起訴我操縱了股市證券,給他虛假□消息。」陸景曜說完看向秦予喬,解釋說,「在沒遇上你之前我是跟姚小愛的爸爸吃過一頓飯……」

  蘇康是蘇寅正親手創立的一家上市公司,之前爆料要被陸氏一併收購,現在最近消息,陸氏沒有收購蘇康,蘇康前陣子已經破產清算了。

  秦予喬是知道陸景曜收購了蘇氏的房地產和最後成立的科技公司,唯獨沒有拿走蘇康是因為蘇寅正前妻現任丈夫韓崢,也是現在S市政法委副書記。

  那天陸景曜跟韓崢一塊兒吃飯的時候,秦予喬也在場的,回來的時候陸景曜還跟她感慨:「前任就是一根刺啊。」

  秦予喬點頭。

  「我的前任對你就是一團棉花一朵浮雲吧?」

  秦予喬反問:「你有前任嗎?」

  陸景曜是有前任,秦予喬認識的姚小愛,果果認識的穆鹿,兩個都是大美人級別,只是陸景曜對前任的處理態度一直很好,所以有時候秦予喬差點忘了他也是有前任的人。

  陸景曜說他跟姚小愛的爸爸吃個飯,然後這件事他是坑了前任的爸爸,他的EX-岳父?秦予喬真覺得胸口蘊著一股怎麼也發洩不出來的氣,密不透風地壓在她的胸口像是會化成秘密密麻麻的小針。

  ——

  秦予喬約了韓崢見面,韓崢在政法大樓附近的一家茶餐廳跟秦予喬見了面,秦予喬跟韓崢不算熟,只是上次跟陸景曜跟他一塊兒吃過飯,這次能約韓崢出來,也是陸家瑛幫的忙。不過韓崢倒是很爽氣,一般從政的人對麻煩事都是推三阻四,而韓崢在電話裡直接說:「我下午還有事,明天就要出去開兩天會,這樣吧,中午你有時間嗎?」

  秦予喬比韓崢早半個小時趕到茶餐廳,韓崢趕到的時候說:「被事拖出了,陸太太久等了。」

  秦予喬解釋說:「是我來早了。」

  「陸總的事我聽下面的人說了。」韓崢坐下來後開門見山說,「不過我聽說城東公安局的副局長跟陸總關係是不錯的,陸總在裡面吃不了虧。」

  秦予喬低頭看了眼茶杯裡的綠葉,抬頭:「如果陸六沒有答應韓書記你的要求,蘇康不會破產,陸六也根本沒有必要進去。」

  「哎哎哎,陸太太你真怪上我了?」韓崢扯笑,背靠椅背,「陸總多精明的人,我能坑了他?陸總不收購蘇氏的蘇康,只是給我一個情面而已。」

  秦予喬抬眸:「所以說幫忙幫忙,幫上了禍,惹禍上身了。」

  「哎,我不是說了陸總會沒事嗎?」韓崢開口。

  秦予喬:「那韓書記給我一個保證。」

  「怎麼保證,如果陸總自己愛吃裡面的飯,我也沒辦法啊。」韓崢笑望著秦予喬,就在這時,他電話響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眼,直接拿起手機接聽起來。

  「糖糖怎麼給爸爸打電話了……爸爸正在吃呢,糖糖呢,中飯吃什麼了?」

  秦予喬抬頭看了眼眼前的男人,她算是白來一趟了。

  「……媽媽做了玉米餅啊,好吃嗎?」韓崢換了一隻手接電話,「那可一定要給爸爸留點,媽媽呢,讓媽媽接電話……哦,媽媽忙啊……」

  秦予喬輕咳出聲。

  韓崢繼續跟女兒打電話,過了會開口:「皮皮也要跟爸爸說話啊,好啊,那說吧……」

  秦予喬想起韓崢的三胞胎,估計三個都說一遍,估計還要一刻鐘,然後秦予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就在這時聽到韓崢說:「好,那爸爸有事先掛了,皮皮跟爸爸親一個。」

  「嗯哪,糖糖也親一個……牛牛呢……牛牛不跟爸爸親啊……那好吧,爸爸回來親牛牛……」

  秦予喬突然覺得什麼政法委副書記挺扯淡的,轉頭看了眼窗外,外面天氣並不好,行走的路人打著傘。

  韓崢掛上電話對秦予喬說:「三個孩子真是煩。」

  秦予喬覺得韓崢口中的炫耀成分很重,看向韓崢說:「韓書記福氣真好。」

  「前世修來的吧。」韓崢笑納了秦予喬的恭維,「蘇康的事,的確是我欠陸總的情,陸總的事我一定會照顧照顧,只是現在事情不是還沒有定下來麼,說不準陸總自己有其他的想法呢?」

  韓崢倒是提醒了秦予喬,秦予喬也不是沒有想到陸景曜那樣的性子會那麼輕易進局裡,只是雖然這樣,她還是會擔心,所以她還是會來找韓崢要保證。

  ——

  陸希睿下午放學回來沒有看到爸爸,也沒有問起秦予喬爸爸去哪兒了,而是非常自覺地練琴和做作業,然後終於在睡覺之前發問了:「媽媽,爸爸今天是不是約會去了?」

  是,約會了,今天的陸景曜和警察局有個約會。

  秦予喬親了親兒子的額頭:「爸爸出差去了……」

  「哦。」陸希睿已經習慣爸爸常常出差,現在他有媽媽了倒是不擔心這個問題,抱著秦予喬說帶點買可憐地說:「以前爸爸出差都是睿睿一個人在家的。」

  秦予喬非常吃希睿的這套,陸和爍的事她瞞著睿睿,陸景曜的事也瞞著他。秦予喬揉了揉兒子的頭髮:「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怕嗎?」

  「也不是很怕啦……」陸希睿想了想說,「我一個人的時候也很忙的,簡直比國家總統還忙,爸爸給我報了很多輔導班。」

  秦予喬笑眯眯地聽著希睿說起以前被陸景曜剝削的往事,希睿一向入睡快,說著說著就慢慢睡著了,待希睿睡著,秦予喬就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起來。

  外面沒有星斗月輪,也沒有一絲雲影,還下起了小雨,中央花園綠蔭過道每隔幾米就有一盞歐式路燈,細雨連成雨幕,輕綿如同薄紗,被夜風一吹便吹散了,路燈周圍雨霧帶著盈盈光輝,像是金雨洋洋灑灑從空中飄落下來。

  秦予喬在路燈下方看到了陸元東,陸元東手舉著一把傘,如果他不是立在路燈下方,他黑色的西裝都快跟這個黑夜融為一體了。

  雨很小,秦予喬沒有打傘直接走到陸元東跟前,面色有點冷:「找我什麼事?」

  陸元東把自己的傘移到秦予喬的頭頂,神色淡淡:「六叔被帶走了?」

  「你不是很清楚嗎?」

  「你懷疑我?喬喬。」

  秦予喬面冷語氣也冷:「你應該叫六嬸。」

  陸元東低低笑了一聲,濛濛細雨為背景,陸元東的笑容看起來很模糊,就像陸元東在秦予喬心中形象,慢慢模糊看不真切。

  「六嬸嬸,你知道當我知道你是希睿的親身母親時,我感到有多好笑嗎?」陸元東看著秦予喬,「你說老天是不是在玩我?」

  秦予喬沉默,然後開口:「元東,我和景曜的事會扯上你我很抱歉,不管你信不信,當初我跟你相親的時候是真心的……」

  「我,我信你沒騙我。」陸元東低下頭,又重複了一邊,「我信你沒騙我……但是喬喬,我不想看到你被六叔騙了。」

  「你是要告訴我陸六跟穆鹿的事嗎?」秦予喬突然有點好笑,「元東,我已經全部想起來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陸六以前寫信回來要跟穆鹿結婚這事啊。」

  陸元東盯著秦予喬看,眼裡有點失望:「喬喬,你就那麼愛六叔嗎?」

  「對啊,我愛他,然後你可以走了嗎?」

  「呵呵。」陸元東抬眸看著秦予喬,眼裡閃著類似死灰復燃的光,「那你見過穆鹿嗎?……穆鹿,姚小愛……你不覺得她們很像嗎?」

  「我不知道她們像不像,但是元東,你怎麼了?」秦予喬語速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冰冷冷地從秦予喬嘴裡出來,「你就那麼不見得我跟景曜好嗎?我和他已經結婚了,我跟他已經有睿睿了,你現在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居心……你還是我認識的陸元東嗎?」

  「那你還是我認識的秦予喬嗎,那個眼裡容不得一顆沙的秦予喬?」陸元東反問秦予喬,「你還是嗎?」

  秦予喬轉過頭不說話,然後她這個樣子徹底激怒了陸元東,他伸手拉住了秦予喬的手,將她整個人反轉過來,然後直接拖著她往自己的車裡走去。

  「放開我。」秦予喬低叫出聲,陸元東用了力,秦予喬也用了力掙脫陸元東,然後人一失衡,摔倒在濕潤的地面上,狼狽至極。

  ——

  陸家人全知道陸景曜被帶到公安局接受調查,這個時候陸景曜帶走,陸家有人愁,也有人開心。陸和爍已經讓人去探望,不過只讓陸家瑛和陸家敏兩個人去探望,陸家瑛出門的時候,張琪對陸家瑛說:「二姐,老六的事要不要告訴爸爸呢?」

  陸家瑛:「老六出來的時候自己會跟陸和爍說。」

  陸景曜還沒有出來的時候就讓人跟陸和爍說了,然後陸和爍立馬讓自己助理把陸景曜保釋了出來。

  或者可以說,陸景曜就是為了等陸和爍的保釋。

  陸景曜一共在局裡呆了三十八多個小時,第二天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陸景曜還是先見了陸和爍的助理,然後再回了中央花園。

  陸景曜那個歸心似箭,回到家後現在樓下洗了個澡,然後輕手輕腳走進了房間,房間安靜地躺著一個人,陸景曜麻利地脫掉自己的浴袍,噌得就轉進了被子裡抱住了秦予喬,然後反轉壓在秦予喬身上,「喬喬」「老婆」地叫個不停。

  就在這時,一道脆溜溜的聲音在陸景曜的身下響起:「景曜,我是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