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脈脈看著那被謝枟的劍劈碎,卻還是慢慢消失的光圈,有點擔憂道:「這……他們不會出事吧?」
傳送陣如果未曾完成傳送就被破壞的話,被傳送的人會不會就此迷失在未知的時空裡?
謝枟的臉已經沉得很難看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生硬地回答:「君千秋沒那麼孱弱無能。」
龐脈脈有些擔憂地看著他,想了想,還是上去主動牽住他的手,柔聲道:「你已經很了不起了,你活得連他歲數的零頭的零頭都不到,卻能和他分庭抗禮……」
謝枟雖然臉依然很沉,卻回握住她細細的手指,而且力道很溫柔。
他的睫毛垂下,眼神停留在她的頭頂。
嘴唇依然緊緊抿著。
龐脈脈很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謝枟比她還要高傲,求勝之心更是比她強烈不知道多少。
即使是她,在總是遇到比自己強得多的對手,遇到自己無能為力的局面時,心裡也會憤懣壓抑不已。
謝枟遇到這樣的情況要比她少得多,他從小生在萬眾矚目之中,在這個世界上億萬人中,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出生便已卓爾不群。在他從小生長的宗門,他是掌門的關門弟子;在真人之中,即使他年齡尚小,也絕對不容人小覷。
說他是這個世界的王子,倘使有人會反對,也會是覺得王子這種身份尚且不配與他相提並論。
在他拿到流離劍時,大概所有真人心中,也都承認了他在真人中也依然不凡的地位。
就算合道期高人,謝枟也從不畏懼退縮,實際上,大概也沒人不給他三分面子,不管是特立獨行的霍允,還是灑脫不羈的王燕台,至於號稱這世上最強的郭深,作為他師父,那就更不用說了。
可是這樣的謝枟,最近卻頻頻受到打擊。
從拿到流離劍之後,為了保護自己和龐脈脈一脈開始,謝枟一直都好似用鞭子在催促自己,他破例去吸收化人靈珠,拼了命去倉促結嬰,都是因為這種來自實力差距的壓力。
而好不容易創造奇蹟,不到六十歲成嬰之後,沒有輕鬆多久,從化生池開始,驀然的突變和襲擊,被封鎖的元嬰和靈力,讓和自己修為差距極大的女友捨身救自己……然後又被困在迷土裡兩年!還是等女友來救出來的!
換個男人也許還好,但高傲如謝枟,心裡已經受不了了!
好在在迷土之中讓他得到了更加強大特殊的力量,此刻才能和君千秋分庭抗禮,要不然,更知不道要鬱悶成什麼樣了。
可是,當著龐脈脈的面,被人家設陣相困,隔開了他們兩人,謝枟又是憋了一肚子火氣,雖然成功破陣,卻被對方擄走了龐脈脈的小化人。
當著他的面,卻保護不了女友的私人財產,還差點保護不了女友的人身安全……
謝枟心裡怎麼能過得去?
龐脈脈任憑他握住自己的手,甚至還主動依偎得近些,抬頭輕聲道:「就算你是這一界的大英雄,英雄也有年少之時,不必把一時得失看得太重,沒人能夠一出生就是天下第一。」
她聲音清晰和軟,如春風拂面,又清澈動聽,如山泉叮咚。
謝枟低頭注視著她玉雕一般的面頰,忍不住就一手把她摟進懷裡,低頭吻在了她櫻花般的唇上。
這一吻,溫柔繾綣,如柳梢之月,如山間之風。
不似之前,含著太多壓抑多時的慾望。
越是吻著,兩人心中便積了越多的甜蜜,彷彿一層層一絲絲綿綿不絕淌落在心底,越積越高的琥珀色透明的蜂蜜,慢慢把心裡那個原本空空如也的罐子填滿。
以至於不知不覺間,龐脈脈主動攀住他的脖子,到嘴唇分開時,還依依不捨,用眼神和他膠著纏綿著。
謝枟陰霾盡去,竟露出笑容,低低道:「別急,等事了我帶你回去便可舉行雙修大典了。」
龐脈脈飛紅了臉,道:「誰急了?等我成嬰再舉行好了!」
謝枟微笑道:「當真?」
龐脈脈看著他的笑容,忽然道:「我知道你為何總是裝酷,總是不笑了!」
謝枟微微收了笑容,道:「我裝什麼了?」
龐脈脈道:「莫要不肯承認!你呀,不笑之時確實看上去俊得高不可攀,一笑就成普通帥哥了……」
謝枟不笑時,那張英俊美麗融為一體,令人一見驚艷,又孤高如雪山上的孤鷹一般難覓其蹤的臉叫人不敢直視,一笑則確實接地氣不少。
只要不是那種冷笑或嗤笑。
謝枟聞言就拽住她手腕,把她往懷裡扯,龐脈脈笑著求饒,道:「可即使這樣,我也還是愛看你笑。」
最後這鬧劇以謝枟逼著她主動親吻他告終。
龐脈脈勉強湊過去,嘴唇同他碰了碰,謝枟說不算,要她用上舌頭,龐脈脈只好如小貓一般舔了他嘴唇兩下,被他狠狠攔腰抱住,反攻了過去,攻勢十分兇猛,若非龐脈脈也有了金丹法體,不用呼吸,大概早就快窒息了。
最後難受的其實還是謝枟,但他也不得不忍。
不過龐脈脈在他終於肯鬆開時,依然軟在他懷裡,腰肢靠在他一條有力的手臂上,垂著眼睛,只有睫毛撲閃,胸脯劇烈起伏,面頰緋紅。
謝枟聲音啞得都不像他了:「脈脈……」
龐脈脈勉強支撐著發軟的雙腿離開他些。
這種時候,和洪水巨浪差不多,只要一方有一點點失守,局面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的手,已經忍不住要伸往她胸脯了,而她的本能其實也暗暗渴盼著,渴盼著自己在他手裡變得更熱更軟……
好在修真多年,控制力總是比凡人要強得多,兩人分開後,各自吐納一番,到底還是恢復了平靜。
謝枟平靜後才記得安慰她:「你放心,君千秋他們不會有事,薔途在他手裡,也不過是怕你不去找他們,他們定然會待之以禮……等到事了,我陪你一起去君家。」
龐脈脈其實不願意他陪自己去君家。
她直覺自己去君家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謝枟可不見得。
但這會兒也只好心事重重地點點頭。
而這個時候,突然感覺遠處地動山搖起來。
龐脈脈臉色微變。
謝枟則牽著她的手,一邊朝著遠方放出了神識。
出事的地點,距離他們還很遠,所以雖然感覺地洞山搖,幅度並不大。
過得片刻,謝枟回神,皺眉道:「是霍允,和月孚打起來了。……王燕台也在。……距離此處大約四千里。」
然後他對龐脈脈說:「走,你我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