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卵雖然有了動靜,但是龐脈脈和謝枟一起,好生觀察了二日,她自己又在謝枟指點之下用靈力再三探測了一番,依然還是沒有孵化出殼的跡象。
龐脈脈自然略微失望,誰都希望儘早有一隻既珍貴又美麗又強大的靈寵的。
第二批進入禁地的無魂宮金丹修士名單已經出來了,剛剛回來的四個女侍,魯潔,還有另外一位女修士,一共六位全都是金丹女修士,一個男修士也沒有。
洛真蕖私下和龐脈脈說:「上一批進入禁地的男修士,幾乎剛剛進去,魂燈就滅了,而女修士至今都未滅魂燈,故此我認為裡頭有特殊緣故。」
龐脈脈點頭稱是。
洛真蕖看著她,大大的杏核眼裡眼波流轉,一縷髮尾垂到了肩頭,她用手指繞了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龐脈脈便抬起烏黑潤澤的雙眸直視著她。
洛真蕖笑了笑,笑容裡不無淡淡的抱歉和赧然,卻又十分自如,道:「你這麼聰明,大概也猜到我想說的了,我這四個女侍,實力不差,但是探尋這樣的地方,還是風險大了點,更遑論你的魯師姐她們那二人。家父又再三叮囑元嬰以上修士,無論在何等情況之下,萬萬不可進入……我便想到請你進去一試。」她看龐脈脈要開口,連忙抬手攔住,快速道:「我知道你不是化人,而裡頭我父親曾言九九真人不要入內,你卻畢竟不是我們九十九人中的任何一個。自然,我只是有這個想法,你實力比起一般的金丹修士著實算得上強大,而我有一套陣法,正適合七個修士同時使用,現在我宮裡卻找不出適合的人選……脈脈你若是不願,我自然也不敢勉強,畢竟你身份貴重,恐怕有所閃失,我也怕不知道如何向謝枟交代……」
龐脈脈看著她白皙又比例完美的巴掌小臉上爬出來的淡淡紅暈,沉吟著。
現在在那九九真人之中,她是不屬於九九真人的真人這一點已經是暗中大家心裡都有數了,倒是沒人直接問她或提起過,又或者對於那些活了幾千年甚至上萬年的真人來說,這也並不足為奇。
謝枟偶然跟她說起過,郭深曾經問過她來歷,他如實告訴了師尊,郭深還曾經讓人去查探了那村子附近有沒有空間漏洞,結果並無任何異樣。
也許是郭深這次針對月孚真君的會戰中已經告訴了大部分真人她的來歷?所以洛真蕖才說出這般話?
好吧,這點並不重要。
倒是要不要答應洛真蕖呢?
洛真蕖猶侃侃而言:「自然,我也不能讓你白白受累。」她微微一笑,眼睛亮亮地看著龐脈脈,道,「崇真雖然是天下第一宗門,郭深雖然是天下第一人,但我無魂宮也不是什麼都沒有的,我父親留下的一個淬劍用的白晶脂,是天下劍修夢寐以求的寶物,無論什麼劍,什麼劍氣,經過它的淬煉,都能增加三成的威力。」她笑道:「謝枟那小子小時候一直很想要,不過他也知道此物極為珍貴,不好開口……」
龐脈脈承認自己真的動心了。
謝枟為自己做過的不用說了,送給自己的禮物也不少,自己雖然也曾為他不惜赴死,不過禮物倒不曾送給他什麼像樣的。
這個一點都不符合龐脈脈的性格,她是堅持男人和女人要對等的,收了男友的禮物,沒道理不還禮。
關鍵她自己實力有限,而謝枟什麼都不缺。
她雖然在煉器一道頗有造詣,但現在還造不出配得上他的法寶,何況作為一個劍修,他又不需要法寶。
難得有他想要的東西……
當然,危險肯定很大。
也許比她經歷過的都更加危險。
現在的她,確實沒有隨意赴死的必要。
然而,一個修士若是耽於安樂,不敢冒險,只怕不是好事。
富貴險中求,而任何一個有所成的修士,幾乎都是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不知道冒過多少次險。就算有福運的,那也得先冒險才能遇到啊,福運總不會掉到家中來吧?
龐脈脈從來不想做一個像郭淺淺那樣的女修士,所有的成就來自別人的幫助。
她不想成為一個只能依靠男人的女修士。
龐脈脈蹙眉,又詳細問了這個禁地的來歷和情況,目前裡頭的修士的生死,又讓洛真蕖把準備的陣法拿出來給她略看了一番,確實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七人法陣,仔細參詳,算得上十分精妙。
若是七個金丹修士施展出來,可以抵得上一位元嬰中期修士。
而這七個金丹修士裡頭,若是有自己,有實力在金丹後期又配合默契的四侍,完全可以抵得上一個元嬰後期修士的修為了。
這個禁地裡面的危險,如果真的大到一個元嬰後期修士也解決不了的話,那麼洛真蕖的父親就應該是禁止一切人進入,而不是只禁止元嬰修士進入。
龐脈脈最後點頭答應了。
她身邊還有師父當初給她的閃符不曾用呢,雖然不一定能以此離開禁地,卻可以用來暫時擺脫危險。
她的水母衣又非常堅固耐用。
她的本命法器也很得用。
她還有能瞬移一般的翅膀。
謝枟得知她也要去無魂宮的禁地,眉頭便皺了起來,低頭睥睨過來的眼神寫滿了不贊同。
龐脈脈笑瞇瞇說:「魯師姐自己去我真的不放心。」
謝枟眉頭皺得更緊了。
大概想說,為了一個化人值得如此嗎?但終究是不曾開口說這句話。
龐脈脈扯著他袖子廝纏,也不說話,只是笑吟吟仰面看著他。
謝枟最終放棄了,嘆了口氣,黑色瀲灩的眼睛垂下看著她,薄唇緊抿,道:「罷了,你要去便去吧。」
到了第二日,他卻給了她一枚小小的暗灰色小球,灰色月光石一般的質地,裡面有三道劍氣不斷閃爍,看上去又如一顆酒杯口大小的銀色珍珠。
「這是我的迷力和三道劍氣凝聚的,」謝枟道:「你好生收著,危急時使用,只是一定要記得,不管你師姐如何,也不管裡頭情況如何,若是用到最後一道劍氣了,不許再做別的,直接用最後那道劍氣破禁而出,不用怕裡頭有什麼跟出來。天塌了我也給你兜著。」
然後他又冷下臉道:「若是做不到這點,就不許進去,洛真蕖那裡,自然有我替你解決。」他看龐脈脈沉吟,又道:「若是不答應,綁著也不會讓你進去。」
龐脈脈只好點頭答應了。
謝枟冷電般的目光看著她,似乎要一直看到她心裡去:「你答應了我就要做到,若是做不到,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龐脈脈皺眉,嗔道:「謝枟你……」
謝枟抿著嘴唇說:「我言出無悔,你要敢死在裡頭,我就讓你什麼師父師兄的統統替你陪葬。」
龐脈脈揚眉,待要跟他爭辯幾句自己當初為他冒險時,可沒有人來阻攔過。但是看著他緊抿的嘴唇冷著的臉挺直的身軀,突然明白他原來是在害怕。
他在害怕。
他會恐懼無法保護她。
算了,不要與他爭吵了。
龐脈脈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他的手,他的手修長而有力,有著劍繭,但此刻卻並不如以往那般堅定和無可摧折。
「謝枟,」她柔聲說著,仰面看著他:「別擔心,無論如何,我會保住自己性命,不會讓你傷心的。我捨不得讓你傷心……」
謝枟看著她春水一般的眼睛,眼神裡才鬆了些,開口時聲音微微瘖啞:「你要說到做到。」
龐脈脈依然溫柔地望著他。
謝枟忍不住便把她抱到了懷裡,低頭和她臉貼著臉,嘴唇摩擦著她的耳際腮邊,低低地念了幾聲她的名字,聲音幾不可聞。
龐脈脈鼻子一酸,不知怎麼就想流淚了。
她忍住淚,自己抬頭,捧住謝枟的臉,就親了過去,動作十分堅定。
謝枟僵了僵,就立刻反撲,以更大的熱情回應她的吻。
到最後,兩人糾纏在一處,衣裳都散亂了。
最後關頭龐脈脈推開了他,嘴唇被他吻得微微紅腫,臉上帶著紅暈,眼睛水光瀲灩,卻笑著說,「不能……要不然你回頭要胡思亂想,覺得我是不是抱著必死之心,所以才……」她的纖纖玉手依然抓在他手臂上,把說過的話又重申了一遍:「你放心,我絕不會為了旁人令你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