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薇沒想到穆廷州會放著現成的福利機會不把握,卻要知道她為什麼哭。
她低頭,她不是存心要隱瞞,但這事關係到媽媽的名譽……
「就這麼不信我?」穆廷州抱著她,下巴抵在她頭上,親密的姿勢,像鴛.鴦交頸。
明薇沉默,感受著穆廷州身上的溫度,想到他因為擔心她被徐家父子欺負,千里迢迢趕回來保護她,想到他為她做飯洗碗的專注側影,包括現在他將她的喜怒哀樂至於身體享受之前,明薇突然不想再瞞他。
靠在他懷裡,明薇閉著眼睛問:「假如我在遇見你之前,交過一個男朋友,分手後才發現自己懷了孩子,因為某些原因不能打掉,那你,會接受我跟這個孩子嗎?又或者,我怕你不接受,結婚時隱瞞你了,你一直以為孩子是你的,然後有一天,有人說出真相,你會怎麼做?」
一邊說著,眼眶又濕了。
她就是那個孩子,打亂一切平靜的孩子。
信息量太大,又太敏.感,穆廷州第一反應是把假設當真,以為明薇有了孩子,但他馬上記起明薇前幾天還在生理期,而且明薇與程耀、太傅分手後大部分時間都跟他在一起,根本沒有時間去懷前男友的孩子。
既然故事的女主不是明薇,這個故事又與明薇、徐修同時有關,還害明薇哭得那麼傷心……
穆廷州只是情商低,智商一直在線,各種線索串起來,立即懂了。江月與徐修戀愛過,然後陰差陽錯,懷著徐修的骨肉嫁給了明強,現在徐修找上門,想要認女兒,肖照想要明薇當妹妹,便也支持徐修。
明薇這麼好,徐修當然想認,只想著要女兒,沒有想過明薇會因為身世難過。
「確定了?」穆廷州輕輕地蹭她腦頂。
明薇點頭。
「怕伯父不喜歡你了?」穆廷州一語道出關鍵。
明薇眼淚決堤,淚水在他毛衫上暈出兩塊兒,涼涼地傳到他胸口。
穆廷州理解女朋友的心情,但作為局外人,他看得更透,低聲安慰明薇:「父女間的感情是日常培養出來的,徐修才見過你幾次便要認你,足以證明你有多討人喜歡,伯父照顧你那麼多年,就算現在才知道真相,我相信他也會繼續把你當女兒。」
明薇不信,哽嚥著反駁:「他認我是因為血緣關係,我爸……」
提到明強,明薇就說不下去了。
穆廷州很理智,拍著她肩膀道:「去訂機票,明早你回家,先跟伯母問清楚,如果伯父早就知道了,你現在便是白哭。」
明薇為難,悶聲道:「我還有一天培訓……」
「少培訓一天不會影響什麼,走吧。」幫她擦擦眼睛,穆廷州摟著她肩膀往外走,他先坐到沙發上,再將明薇抱在腿上,雙手繞過她用手機訂票。兩人一起挑時間,商量過後,明薇聽穆廷州的,選了早上六點四十的航班。理由:該時間段人少,穆廷州要去送她。
付款時,明薇想搶手機,被穆廷州咬了一下耳朵,她就乖乖不動了。
機票買了,家裡的話題告一段落,明薇人還在他腿上。周圍的氣氛不知何時變得曖.昧起來,明薇低著頭找話說:「你提前回來,怎麼跟伯母說的?」
「說肖照有事叫我。」穆廷州握著她手道,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地捏。
明薇鬆了口氣,真怕穆廷州實話實說,壞了她在竇靜心裡的印象。
「我給李老師打個電話。」靠了一會兒,明薇記起一件正事。
穆廷州鬆開手,明薇拿著手機走到客廳另一側,向李老師請假,李老師笑著拜個早年,事情愉快解決。明薇盯著通訊錄,猶豫再三,還是沒通知家裡,準備明早自己打車回家,路上好好整理情緒,免得見到爸媽就露餡兒。
收起手機前,明薇看了下時間,八點多了。
「睡吧,明天早起。」穆廷州離開沙發,看著她道。
明薇垂眸,明早四點起來趕飛機,現在睡剛剛好,可她捨不得穆廷州,這次一走,就要等十幾天後再回帝都了,彼時她與穆廷州都要忙著籌備《白蛇》,恐怕沒有現在這樣奢侈的見面機會。
但,穆廷州都勸她睡覺了,明薇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嗯,晚安。」朝他笑笑,明薇轉身走向主臥。
身後傳來腳步聲,因為次臥也在這邊,明薇沒有多想,只是,當她停下腳步,趁推門的時候偷偷往後看時,卻見穆廷州一路走到她這邊。明薇震驚地仰起頭,穆廷州平平靜靜地看著她:「今晚我陪你,不然我怕你睡不著。」
好義正言辭的套路啊!
明薇臉紅了,正緊張要不要假裝拒絕一下,頭頂又傳來男人低沉穩重的聲音:「不用緊張,我再饑.渴,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要你。」
明薇:……
差一點,明薇就想狠心將穆廷州拒之門外了,但除了不會說話,穆廷州的其他優點壓下了她的怒氣。沒理他,明薇自己推門進屋,拿出行李箱,默默收拾回家的行李。穆廷州站在旁邊看著,執著的視線帶來無限壓力,明薇還剩幾件內衣沒裝,故作鎮定地問他:「你不用洗漱嗎?」
穆廷州看她一眼,然後把他上次留在明薇這邊的行李箱拿了出來,裡面是他的換洗衣物。明薇偷瞄,就見穆廷州旁若無人地打開行李箱,從裡面拿了一套睡衣,還有一條灰色四角褲,大大方方,一點都不帶遮掩的。
明薇在心裡呸了一口,等穆廷州去衛生間了,她飛快取出貼身衣物放進行李箱,並拉好拉鏈。
筆記本也裝起來了,明薇坐在床尾玩手機,徐凜、肖照分別發了短信微信,明薇沒心情看,她現在只想知道家裡爸媽的情況,對徐家父子三人沒有任何興趣。刷了十幾分鐘微博,衛生間水聲停了,明薇心跳加快,又過了五六分鐘,衛生間門突然被人推開,露出男人一雙大腳,與灰色睡袍下一段小腿。
明薇立即低頭。
穆廷州看見她臉紅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容易害羞,明明現在是他身穿睡袍,不過,穆廷州喜歡她臉紅的樣子。並不著急催她進去,穆廷州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將吹風機遞給她:「幫我吹?」
「你自己弄。」明薇抱起自己的睡衣跑了,側臉紅撲撲的。
穆廷州好笑,站在原地目送她,直到明薇關上門,他才找個插頭吹頭髮。
明薇昨天剛洗的頭,今天便只洗了下身上,低頭看看,明薇心慌意亂的,穆廷州說的好聽,真的能做到嗎?胡思亂想,明薇沖了好久才跨出來,擦乾換好睡衣,明薇仔細擦掉鏡子上的水霧,悄悄地打量自己。上衣搭配褲子的睡衣,挺保守的,明薇扣子一直系到頂,與夏天常見的短袖領子差不多,全身上下唯一危險的,是她這張紅紅的臉。
腦海裡無限遐想,旁邊門板突然被人敲了幾聲,嚇得明薇差點叫出來。
「九點半了。」隔著一層門板,穆廷州管家一樣提醒,「剩下的睡眠時間不足七小時。」
明薇捂著心口,沒好氣道:「你先睡啊,我又沒讓你等我。」
穆廷州無語。
明薇繃著臉拉開門,看也沒看擋在門前的男人,直接走到床邊,先關燈再背對穆廷州擦腳。穆廷州見她沒洗頭,隨手關了衛生間燈,至此,拉著窗簾的臥室再無任何光亮,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明薇竭力保持鎮定,慢吞吞擦腳。
床墊突然下陷,穆廷州上來了,拉開被子靠在床頭,耐心地等。明薇有點渴,擦完腳換上棉拖鞋,去書桌那邊喝水。習慣了黑暗,穆廷州勉強能看清她的身影,見女朋友喝完水終於過來了,穆廷州體貼地幫她掀開被子。
「謝謝。」明薇客氣地說,爬上來,擺好枕頭,背對穆廷州躺下,心卻緊著。
穆廷州靠過來,然後將幾乎緊挨床邊而躺的小女人抱到懷裡,讓她後背貼著他胸口,與此同時,穆廷州刻意讓腰部以下與她保持距離。第一次跟男朋友同床共.枕,明薇全身緊繃,但身後的男人,卻只是握住她手,然後輕.吻她髮絲:「還有什麼話想說嗎?」
明薇搖頭。
穆廷州便親親她臉側:「那就睡吧,晚安。」
明薇這才確定,穆廷州是真的想做君子,做一個細心體貼的男朋友。荷爾蒙刺.激出來的緊張消失了,明薇心軟地一塌糊塗,忘了羞澀忘了矜持,她轉身,依賴地鑽到他懷裡。穆廷州下意識放下左臂給她當枕頭,明薇蹭了蹭,調整好姿勢,她抱著他腰小聲道:「真好。」
穆廷州笑,摸摸她腦袋,沒說話。
明薇心裡裝滿了對他的喜歡,還有即將分開的不捨,她覺得這樣抱著還不夠,她想穆廷州親她,想穆廷州熱情強勢的吻,可這傢伙太不開竅,她都這麼主動了,他居然還一動不動。明薇咬唇,試著繼續往他懷裡縮,結果一不小心,撞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明薇連忙後退,臉上火燒火燎,明薇整個人都轉了過去,心砰砰亂跳,誰能想到他平靜的表面下,藏著那麼一大塊兒礁石!
「睡了?」漫長的沉默後,穆廷州沙.啞地問。
明薇低低嗯了聲。
「睡吧。」穆廷州替她蓋好被子,然後身體與她保持半壁距離,沒再試圖抱她。
黑暗中,明薇眨眨眼睛,偷偷笑了。穆廷州不碰她,她忍不住就覺得自己魅力不夠大,或是穆廷州不夠想她,剛剛切身感受到了穆廷州對她的渴望,明薇就滿足了,美.美地睡去,至於穆廷州在想什麼,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明薇毫無概念。
睡了不知多久,明薇好像聽到鬧鐘響,但很快聲音就消失了,明薇好睏,翻個身繼續睡。又睡了半小時,身上突然一重,明薇睏倦地睜開眼,透過柔和昏暗的檯燈光,看到穆廷州的俊臉,他歪坐著,雙手撐在她兩邊。
明薇茫然地眨眼睛。
穆廷州摸摸她眼角,低聲道:「四點了,起床吃早飯。」
明薇困,還想再睡會兒。
她賴床的模樣太可愛,穆廷州再也管不住自己,低頭要親她。明薇呆呆的,嘴唇被他碰觸,她猛地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他,窘迫地摀住臉道:「還沒刷牙。」
穆廷州無奈笑:「那還不起來?」
明薇睏意已經去了大半,尷尬笑笑,利落下床去洗漱了,換好衣服走出臥室,意外發現餐桌上擺著兩份三明治,兩杯牛奶同樣冒著熱氣。意識到穆廷州比她起的更早,明薇感動極了,主動走到穆廷州面前抱住他:「真賢惠。」
穆廷州不愛聽這個詞,抬起她下巴,他低頭索吻。
明薇昨晚就在期待這個吻,現在終於等到了,她情不自禁環住他脖子,踮起腳迎接。她想,穆廷州比她更想,大手掐著她細細的腰,好幾次都險些失控,想不顧一切抱她去臥室的床上,做他夢裡夢到的事。
「滴滴滴……」
明薇的鬧鐘響了,擔心今早起不來,昨晚明薇設了好幾個鬧鐘。
穆廷州艱難地鬆開她嘴唇,手卻還抱著她。
明薇紅著臉打趣他:「是不是後悔了?」
穆廷州眸中情.欲暗湧,抵著她額頭道:「回來給我。」
明薇別開眼,媚態橫生。
穆廷州再親她一口,這才牽著她去吃飯。親.吻耽誤了很長時間,飯後穆廷州提起明薇的行李箱,兩人抓緊時間下樓。才四點多,公寓外面漆黑一片,穆廷州直接開明薇的車送她去機場,到了機場那邊,明薇不敢再冒險,說什麼都不許穆廷州下車。
穆廷州握著她手,不讓她走。
天一點點亮了,再有半小時飛機就要起飛,明薇戴好墨鏡,主動親穆廷州臉龐:「我走了。」
穆廷州理智地放手。
明薇笑笑,拖著行李箱進了大廳。穆廷州同樣戴著墨鏡,靠在駕駛座目送她,看不到女朋友了,他拿起手機,打電話。
機場大廳,明薇一邊前行一邊摸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她無意識笑:「這麼快就想我了?」
穆廷州嗯了聲:「有話跟你說。」
明薇安靜地等著。
「如果女人身邊注定需要一位男士,從今以後,你生命中的那個男士角色,是我,只會是我,所以,其他男人是否珍惜你,你都不用在意。」
空曠的候機大廳,此起彼伏的行李拖動聲中,明薇聽見她的男人,這麼對她說,傲慢張狂。
可她喜歡聽。
帶著這句典型的穆廷州式情.話,明薇心情還算平靜地抵達機場,打車回家,快到小區附近,她先給穆廷州打電話報平安,然後就一心惦記家人了,熟悉的小區闖入視野,跨下出租車那一瞬,明薇竟然生出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觸。
但不論如何,這都是她的家。
明薇提著行李箱跨進電梯,一分鐘後,她站在了自家門前。看看腕錶,十點多了,門內安安靜靜,是不是出門了?明薇取出鑰匙,推門進門,換拖鞋的時候,主臥傳來媽媽的聲音:「這麼早就回來了?」
熟悉的吳儂軟語,似江南三月的春風,不經意地吹到心間,勾起那裡最美好的記憶。
明薇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她以為自己一定能穩住,然而只是聽到媽媽的一句話,明薇眼淚就落了下來,怔怔地定在門口,視線模糊。江月在收拾東西,沒有得到帶著小女兒外出購物的丈夫的回應,江月疑惑地走了出來,見到本該明天回來的長女,江月先是驚喜,結果下一秒,便看見女兒臉上帶著淚,無比可憐地望著她。
「薇薇?」江月慌了,忙不迭跑過來,緊張地問女兒:「出什麼事了?你先別哭,是被人欺負了嗎?」
對於子女來說,平時三分的委屈,見到親媽也會變成七分,現在明薇有十分委屈,被媽媽一問,明薇哭得更凶了,撲到母親懷裡嗚嗚哭。江月抱著女兒,後知後覺地記起一個人,她臉白了,身體也開始顫抖:「薇薇,他,他是不是找過你了?」
明薇哭著點頭。
江月聞言,美麗的眼睛裡,無聲落下淚來,擔驚受怕二十多年,終於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天。
明薇聽到了不屬於她的哭聲,她抬起頭,看到捂著嘴哭的老媽,明薇立即忘了自己的苦澀,連忙安慰起來:「媽你別哭,不管我爸還認不認我,你都是我媽,只要你不嫌棄我,我就永遠是你女兒,我養你一輩子。」
女兒會說話,江月又哭又笑,一邊抹淚一邊嗔女兒:「說什麼傻話,我跟你爸疼了你這麼多年,只怕你知道後傷心,你爸更是怕你有了親爸忘了他,怎麼會不認你。」
明薇呆住,難以置信地盯著老媽:「我爸知道?」
江月點點頭,看眼房門,再看看不哭了的女兒,江月拍拍臉道:「走,咱們去你屋裡說。」
明薇丟下行李箱,迫不及待地挽著老媽去了臥室。
娘倆親暱地坐在床上,江月先問女兒與徐修見面的情形,瞭解大概後,她才不太好意思地講述她年輕時的經歷,包括徐修的趁虛而入,包括明強對她的小心呵護與照顧。
得知老爸對媽媽的深情,對她這個非親生女兒的真心寵愛,明薇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既然不用擔心被爸媽排斥,明薇終於有精力品評徐修了,憤憤道:「你被人下了藥,我不信他看不出來,就是存心佔你便宜。」
典型的霸.道總裁作風,但本質上,依然是仗勢欺人。
江月嘆道:「不是他也會有別人,要怪就怪下.藥的那個,怪我自己不小心。薇薇,這是媽媽的命,事後他沒糾.纏我,我已經知足了,媽媽不恨他,也不希望你恨他。你要是覺得他好,私底下認了也沒關係,你要是不喜歡他,那就別認,他家大業大,咱們至少別得罪他。」
江月怕事,絕不希望女兒為了她抱不平,得罪徐修。徐修口口聲聲要認女兒,可女兒長這麼大他一次都沒抱過,能有幾分父女情?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這樣的生父,女兒真觸怒了他,誰能保證徐修不會想法子教訓女兒?
反正江月對徐修沒信心,在她眼裡,徐修只是一個陌生的富豪。
「我才不認,我只有一個爸爸。」明薇抱住老媽,斬釘截鐵地道。
江月笑,摸摸女兒哭腫的眼睛,想到丈夫,她又發愁了:「薇薇,你爸知道我是怎麼懷上你的,但我沒告訴他徐修的身份,怕他衝動去找茬,現在徐修要認你,你說,我該告訴他嗎?」
明薇想了想,猶豫道:「還是,別說了吧。」對於老爸來說,徐修是欺負過他老婆的混球,是要搶他女兒的仇人,但徐修身份擺在那兒,老爸絕無可能報復回去,那麼說出來,無異於在老爸面前樹立一座他永遠翻不過去的大山。
這麼一想,明薇更肯定了,低聲囑咐老媽:「別說了,我肯定不會認他,咱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過咱們的。」
江月也是這麼想的,如今女兒也支持她,江月提了二十多年的心,終於放下去了,語重心長地摟著女兒道:「你爸爸最喜歡你,對你比橋橋還好,以後不許你再胡思亂想,也不許你嫌貧愛富,拋棄你爸爸。」
「我爸一點都不貧,給我爸同樣的出身,指不定現在比徐家還有錢。」明薇哼道。
江月捏了捏女兒的小鼻子,心裡卻很滿意女兒對明強的維護。
娘倆剛解開心結,外面突然傳來明強驚喜的聲音:「薇薇回來了?我看到行李箱了。」
江月看女兒。
明薇嘿嘿笑,丟下老媽衝了出去,嘴裡高聲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