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維把手上鬆開的繃帶重新纏緊,衝前面兩個人的背影虛握一下,假裝自己有一隻惡魔之手,做出這樣的動作就能毀滅一切。
可是當那兩個人拉開距離,他又趕緊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兩位同伴體力好得不像人類,而且也不同情他這個體弱少年,只要他還有氣兒,就不讓他停下腳步。
身體疲憊,心也很累。看著前面的父子倆有說有笑,童維不免想起自己的父親。可是很快他又覺得特別不對勁,哪有兒子看著自己爹的時候,眼神那麼深情的?
有時候,那個兒子會恢復正常,變成可愛的小孩。但這可愛也只是對著他爹的時候,一旦面對童維,就換成了一張不符合五歲兒童的冷漠臉。
童維藍瘦香菇。可這是他自找的,他誰也怪不著。
夏醇三人經過一番跋涉,終於進入了童維弟弟所在的城市。然而眼前只餘一片廢墟,觸目所及皆是一片荒涼,全城死氣沈沈,似乎一個活人都沒有了。
童維只知道弟弟在某個教堂的唱詩班裡,但具體是哪一個教堂就不清楚了。他掏出地圖展開,將幾年前出發時圈出來地點指給夏醇看:「這座城市裡共有三十二座教堂,我不知道是哪一個……」
夏醇手一抖,菸灰掉在了地上:「孩子,你母親和弟弟的住處你也不知道嗎?」
童維的手指顫了一下,動作雖然不大,卻把地圖弄皺了。夏醇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家可能家庭關係很差,父母分開之後一直沒有機會見面。
「那就都找找吧,」夏醇端詳地圖上的紅圈,「今天先去東邊,那裡的教堂位置相對集中。不過,你別抱太大希望,這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可能……可能早就逃到別的地方了。」
童維暗笑這人還是挺心軟的,表面上還是一臉落寞:「我只是不想就這麼放棄。很多教堂都會設置避難所,儲存物資,或許童續還活著,只是躲在某個角落而已。」
抱著這一絲希望,三人稍作整頓,又重新上路。
一路上經常會遇到變異動植物,閻浮儘可能地保持真身。看起來曾是商業區的街道上,橫著一根巨木,簡直像是神話傳說裡的建木神樹,兩邊都望不到頭。
繞過去實在太遠,爬上又十分艱難,夏醇正仰頭往上看,腰上忽然被摟住,身體一輕,便隨著閻浮躍了上去。
夏醇都來不及做出反應,便已經站在橫木上了。閻浮很快便放開了手,沒有讓他難受。他覺得有這麼個全能的人在身邊,實在是太方便了。
「這樹也太大了,」夏醇感嘆道,「跟你比怎麼樣?」
閻浮笑道:「你就這麼小瞧我?」
夏醇:「沒有沒有,我這不是沒見過世面嗎。你大,肯定是你最大了。」
他倆在上邊說話,童維卻在下面一陣緊張,仰頭喊道:「別丟下我啊!」
不多時,自橫木上方垂下來一條金色的光帶,看似虛無縹緲,握住卻是有實質的。童維正苦惱就算抓著這條好看的繩子他也怕不上去,金色光帶便升起來了。
雖說是差別對待,但他飄飄悠悠地上去,感覺很奇妙,愈發對閻浮的「異能」好奇起來。可惜這個人從不搭理他,他也不敢主動搭話。
夏醇覺得這裡比較安全,若是有需要的話,可以回到這裡過夜。三人去往東邊,把近十座教堂裡外搜查一番,除了影人和叫不出名字的怪物之外,什麼都沒找到。第二天、第三天也是一樣,隨著剩下的教堂越來越少,希望也愈發渺茫。
這天晚上還是回到了巨木上,天氣很冷,他們點了篝火,童維坐在火堆前暗自傷神,害怕弟弟已經變成了喪屍,就算他們面對面也認不出彼此。
夏醇躺在樹上仰望星空,自言自語地說:「這裡的變異是隕石輻射導致的,那我在這裡呆久了,呼吸充滿輻射粒子的空氣,會不會也生出異能,或者變成怪物?」
閻浮坐在他身邊,手心裡幻化出一團小小的銀芒:「需要我幫你瞧瞧嗎?」
夏醇轉向他驚訝道:「怎麼瞧?」
閻浮:「讓這道神識進入你的體內,看看你有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夏醇:「還有這種操作?」他以為應該是「叔叔來幫你檢查身體」。
閻浮將手送到他面前:「要嗎?」
夏醇搖搖頭:「不用了,我感覺沒什麼變化。」貌似這東西無論去哪,都能把所見所聞傳給閻浮的感官。這讓他有一種閻浮進到他身體裡一日遊的感覺,實在很微妙。
閻浮收起銀芒,順手在他鼻尖上點了一下,夏醇覺得鼻子發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別鬧,熊孩子……」
童維抱著腿遠遠看著他們,見閻浮一臉寵溺,已經分不清他倆誰是爹誰是兒子了,就覺得自己十分孤單寂寞冷。
說話的聲音漸漸微弱,夏醇似乎睡著了。閻浮坐在他面前,不知是閉著眼睛,還是垂眸看著他,表情十分溫柔。童維想找人說說話,可又不敢對閻浮出聲。忍了又忍,他揉了揉冰涼的臉蛋,起身走到巨木邊緣,解開褲子放水。
蔫巴巴的小鳥就如蔫巴巴的他,連噓噓都沒有力度。他吸了吸鼻子,眼睛很酸很脹,直到一個「和善」的眼神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隻眼睛,表面佈滿血絲,不與任何身體部位相連,就只是一個西瓜大的眼球。童維嚇得一哆嗦,差點尿褲子上。
「啊——」童維一聲尖叫跌坐在地,叫聲迴蕩在寂靜的夜幕中,喚醒了所有潛伏在黑暗裡蠢蠢欲動的獵食者。
夏醇猛地驚醒,看著飄在空中的眼球,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個星域的物種在變異之後又不斷異變升級,很多生物都已經看不出原本的種類了。僅憑這一隻眼球,根本想像不出它原來屬於什麼生物。
眼球彷彿被童維的叫聲嚇到,立刻縮到巨木下方消失不見。夏醇追過去往下看,夜色淒迷,空氣污濁,巨木底部的情形根本看不清。
「咱們離開這裡,」夏醇當機立斷,「不然很快就會有大量怪物聚集過來。」
三人手腳麻利地整理好隨身物品,沿著巨木往另一邊走去。不多時閻浮忽然停下腳步,示意他們不要發出聲音。
夏醇用眼神詢問他發現了什麼,但很快自己也聽到了一絲動靜,好像很多物體擠在一起摩擦振動的響聲,而且似乎是從他們腳下傳來的。
夏醇當即趴下把耳朵貼在樹幹上,聲音果然是從巨木內部發出來的。還沒等他聽個真切,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瞪口呆。
他所面對的方向,浮起無數的眼球,乍一看好像氣球似的漂浮在空中。被這麼多只可怕的眼睛盯著,實在令人毛骨悚然,他反射性地跳起來想從巨木另一邊下去,卻順著童維恐懼的眼神看到四面八方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球。
面對這種場面,夏醇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不是密集恐懼症患者。
這些眼球並非完全相同,大部分跟童維最初見到的那隻一樣,還有少部分更「高級」一些。距離夏醇最近的那個,是由一根肉條連接的兩個眼球,遠處還有個長滿了眼睛的超級大肉球。
閻浮面無表情,巨劍已經握在手裡,洩出一絲殺意。
就在這時,轟的一聲炸響,天空中爆開一團火光,將十幾隻眼球炸成肉沫。空中騰起一股□□和血腥的味道,從巨木下方傳來人類的吼聲和密集的槍聲。
原本浮在空中的眼球紛紛朝下飛去,街道上炮火頻頻,還閃爍著不知什麼光亮。夏醇道:「下面好像有很多人,說不定是這座城市裡的倖存者,我們去幫幫他們吧。」
閻浮對夏醇的話從來沒有異議,伸手攬住他的腰縱身一躍,便來到了地面。
眼前是一片混亂,近三十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人正在跟那些眼珠子廝殺。眼球從表面探出粗長的觸鬚,末端全都是帶有倒鈎的口器,一旦被咬中就會將獵物的血液吸乾。
這些人中不少異能者,對著怪物齊放大招,一時間冰暗風火雷各種技能十分絢麗。三十人的隊伍雖然火力很強,但依然不是數量龐大的眼球對手,就算轟掉一片眼球,還有更多的從樹幹下方的洞口源源不斷飛出,他們連退路都沒有。
距離夏醇最近的男人腹背受敵,眼看著一隻眼球的觸鬚就要張開口器咬中他的後頸,夏醇衝過去一刀紮在眼球中心,眼球轟然墜地,觸鬚在劇痛下襬動不止。
男人轉頭看了夏醇一眼,突然將手裡的機槍丟到一旁。
夏醇愣了一下,不知他這是要做什麼,下一秒眼前的男人身體開始發生變化,身體表面閃過一道金屬的冷色,體型越變越大,甚至變成了另一個物種。
一隻巨型蜥蜴出現在眼前,體表覆蓋著厚重堅硬的銀色鱗甲,眼球的口器根本無法咬穿他的皮膚。蜥蜴的巨尾凌空橫掃,擊中數個眼球,落地時連地面都被砸出了一個坑。
夏醇:「……」酷炫到飛起!
巨蜥皮厚防高,攻擊力也超強,牙齒、利爪和尾巴全都是武器。但是眼球似乎很快熟悉了他的攻擊方式,對他的每一次進攻都能做出預判,已經不會被他擊中。
而且一些眼球像是擁有催眠的能力,被它盯住便會抵抗不住地失去意識。巨蜥也未能倖免,一不留神便趴倒在地動彈不得。
眼球數量越來越多,這支隊伍面臨著巨大的危機,眼看就要支撐不住,夏醇把閻浮拉到一邊:「這些眼球的本體獲得的異能可能與視力有關,在不斷的異變和進化之後,異能越來越強,於是擺脫了相對柔弱的本體,只留下了更適應生存環境的部分。它們很依賴視覺,有沒有可能在一瞬間閃瞎它們,讓它們失去行動能力?」
閻浮:「閉上眼睛。」
夏醇依言閉眼。閻浮手中的巨劍飛上天空,乍然變成光輪,金光閃爍如同一輪驕陽。光輪在飛速轉動中化作萬千光芒,將整個黑暗的城市籠罩在一片灼眼的白光之中,即使閉著眼睛,夏醇依然感到眼前一片雪亮。
這時臉上一暖,一隻手覆蓋在了他的雙眼之上,遮住了讓人頭痛欲裂眼淚四溢的靈流大爆炸。過了不知多久,才聽到閻浮低沈的聲音:「可以睜開眼睛了。」
閻浮放下手,夏醇立刻睜眼,浮在空中的眼球全都墜落在地,大部分已經失去行動能力,還有一些尚在滾動掙扎,樹幹的洞口也不再有眼球湧出。
不過跟眼球火拚的人類也都倒在地上陷入昏迷,只有少數幾個還算清醒,但也是渾身發抖呻吟不止。
巨蜥男恢復了人形,按著淚流不止的眼睛,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啞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夏醇:「路人。」
巨蜥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去查看同伴的情形。另一邊突然衝出來一個人,對著夏醇便釋放出一記雷磁風暴。
「車亦!」巨蜥男吼了一聲,卻已經來不及阻止。
在他以為那兩個路人要被撕成碎片的時候,長髮男人很是瀟灑自若地揮了下衣袖,那道強勁霸道閃著電流的風暴便化作了一縷微風。
清醒的人都傻了眼,尤其是釋放出風暴的人。過了好一陣,他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暴跳如雷地跑到夏醇和閻浮面前道:「剛才是你們倆誰在上面大喊大叫,還他媽撒了一泡尿!」
這人走得近了,夏醇聞到一股騷味,再看他憤怒的樣子,已經猜到了幾分:「哦呵呵,不好意思,我有個同伴起夜放水,誰想到樹下會有人呢。」
他已經盡力忍著不笑了,但眼中的笑意還是刺激到了面前的人。那人破口大罵,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忽然脖子上一涼,竟被一支巨劍抵住了。
閻浮冷冷地看著他:「你若再對他說一句不敬的話,我就割斷你的喉嚨。」
那人要把牙齒咬碎,卻是不敢再出聲,只是憤怒地瞪著閻浮。
夏醇按住閻浮的手腕道:「算了,咱們走吧,童維還在上面呢。」
閻浮立刻收手,摟著夏醇輕輕躍起,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消失在巨木上方。
車亦走到巨蜥男身邊道:「老大,他到底是什麼異能,一會兒光一會兒飛的!」
巨蜥男出神地望著天空,搖頭道:「不清楚,或許已經進化出了雙系異能人吧。」之前那道爆開的光流也不單純是光芒而已,還蘊藏著令人肝膽俱裂的威力,他們的隊伍裡也有光系異能人,但跟剛才那種感覺完全不同。
車亦握了握拳,咬牙切齒地啐了一口:「媽的,計畫全都被這些人打亂了,最好別再讓我遇到他們,否則……」
巨蜥男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確:你確信你是他的對手?
見車亦憋屈著不說話,巨蜥男讓大家帶著受傷的同伴先回去,稍後再做打算。
夏醇和閻浮返回巨木頂端,見童維抱著腦袋撅著屁股跪趴在地上,抖出了一身波浪線。夏醇覺得好笑,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童維直接來了個五體投地,哭得泣不成聲。
「小慫包,別哭了,趕緊走吧。」夏醇忍笑道。
童維耍賴道:「走不了了,我腿軟。」
夏醇:「誒,好吧,那你就在這個眼球的巢穴上呆著吧。」
童維僵了一下,迅速爬了起來:「巢穴?你意思是那些眼球都住在這個巨木裡?」
見夏醇笑著點頭,童維一刻也待不住了,想到這幾天就睡在那些眼球上方,心裡一陣惡寒。閻浮帶他們二人離開巨木,又恢復成了迷你版。
夏醇覺得小鬼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多半是剛剛釋放出巨大的靈力,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損耗過度了。
小鬼默默地走在夏醇身邊,忽然身體一輕,被夏醇從後面卡著腋下舉了起來,隨後被放在了他肩膀上。小鬼睜大眼睛,抓著夏醇的頭髮,一時間不知所措。
夏醇:「寶貝兒坐好,別使勁兒揪爸爸頭髮,我還不想加入早禿一族。」
小鬼放開手,摸了摸夏醇的耳朵,小聲說:「這樣可以嗎?」
夏醇笑了笑:「目前還可以,忍不住的時候會把你放下來。」
小鬼抿起嘴笑了。這一路上閻浮不止一次變小,可是童維從沒見過夏醇抱他或是牽他的手,直到這會兒才覺得夏醇有點當爹的樣子了。他有些羨慕小鬼,也很羨慕夏醇,在這個越來越冷血的世界裡,還有一個人能夠與自己相互依賴,比擁有再強大的異能、再多的資源武器要幸福得多。
為了避開怪物和那些身份不明的人,他們沒有片刻休息,直接去了最後一片尚未搜索過的地方。每到一處尋找完畢,童維便在地圖上將沒有收穫的地點畫上一個叉,三天過去,地圖上已經都是紅叉,沒找過的教堂所剩無幾。
中午的時候三人吃過飯,童維再一次掏出地圖畫叉,忽然啪嗒一聲,眼淚落在了地圖上。
夏醇坐在一根橫倒的水泥管上,小鬼坐在他兩腿之間靠在水泥管上休息。他瞄了一眼地圖,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座教堂還沒有去過,顯然童維已經不抱希望了。
「你有什麼打算嗎,」夏醇覺得該來的遲早要來,還是提前做好計畫比較穩妥,「我是說,如果找不到你弟弟的話。」
童維抹了抹眼淚,看著自己纏滿繃帶的手:「我想毀滅這個世界。」
夏醇:「呵呵,解開繃帶等於解除封印,然後你體內惡魔的力量將得到釋放,整個世界將淪為地獄是不是?」可真是中二少年歡樂多。
童維沒有笑,也沒有尷尬,而是直勾勾地看著夏醇,那副表情好像是在肯定他的話。
夏醇:「……」完了,這少年沒救了。
童維不解釋也不說話,夏醇沒再問,起身拍拍屁股,帶著他們繼續前往最後一座教堂的所在地。
穿過一片茂密如原始叢林般的變異植物區,眼前出現了一座被蔓藤和荊棘破毀的建築,千瘡百孔的牆體頂端有著十字架的標誌。
童維失去了力氣,喃喃道:「我就知道……」
這樣的情形早在他們預料之中,夏醇沒什麼可安慰童維的:「你知道哪裡有基地之類的地方嗎,我可以送你過去。」
童維搖搖頭,他唯一知道的基地就是宋巡要去的地方。
正值沈默糾結的時候,遠處傳來發動機的聲音,夏醇跑到路邊去看,正巧一輛車疾馳而過,掀起大片灰塵。
夏醇看著車上的教會標誌心中一動,回去叫上童維往汽車的方向追去。走了將近四十分鐘後,一座鋼鐵城牆出現在他們眼前,令他們著實激動不已。
夏醇:「終於找到組織了,這裡看起來很安全,裡面一定有不少人。」
城牆上有看似塔樓的地方,他把小鬼從肩上放下,剛一走到近處,上方立刻傳來喊聲:「站住,再往前一步就開槍了。」
夏醇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無毒無害無污染,非常和平和氣地回應道:「你好,我們想要請求避難。」
雖然童維沒能找到弟弟,但是能幫他找個可以生活下去的地方也可以。只是不知道那張照片究竟是什麼意思,這是目前唯一讓夏醇擔心的事情。
城牆上的哨兵道:「這裡不收留任何人,請馬上離開。」
夏醇聲淚俱下:「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基地,就讓我們進去吧。你看我們弱小可憐又無助,我兒子才五歲,你怎麼忍心把我們趕走!」
小鬼:「……」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再不馬上離開,我就會開槍。」
夏醇:「你怎麼能對手無寸鐵的人……」
話未說完,一聲槍響,夏醇腳尖前出現一個冒煙的小洞。
夏醇沒想到對方還真的開槍了,真是鐵石心腸,竟然忍心拒絕他身邊那樣一個可愛的兒童。他揪起小鬼,拉著童維後退幾步,心裡盤算著怎麼才能進入這座基地。
這時傳來一陣轟鳴,一支車隊轉瞬間從路的另一邊開了過來。其他車輛都緩緩停下,唯獨中間那輛毫不減速地開到夏醇身前,大有要撞死他的架勢。
在車頭距離夏醇不到一米的時候,這輛拉風的防彈車突然開不動了,四輪空轉直到冒煙,司機不得不停了下來,從車窗探頭一看,一個小孩站在車前,僅用一隻手按著保險槓便阻住了車子。
車門打開,走下來幾個男人,夏醇看著那張有些眼熟的臉一怔,心說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巨蜥男走到夏醇面前笑了笑,「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