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星際蟲王·06

  男人垂眼看著閻浮的手,心想這個Alpha軍官的手真是迷人,修長有力,白皙如玉,指甲有一層自然的光澤。起初他還只是心存挑逗的心思,但現在是真的很想把這隻手的指尖含進嘴裡舔個遍。

  他心動地探出舌尖,抬眼看向閻浮,眼神充滿熾烈誘人的情/欲。舌尖卻陡然一冷,不知舔到了什麼,他反射性地想把舌頭縮回來,舌尖卻好像被凍住了。

  他慌忙向下看去,閻浮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支菸桿,煙鬥那一頭正抵在他的舌尖上。冷到極致的感覺順著他的舌頭蔓延到喉嚨裡,他就好像一個冬天去舔鐵欄杆的智障一樣,舌頭被凍在了上面。

  「呃,裡……」男人眼珠亂轉,話也說不清楚,生怕太過用力會把舌頭撕壞。他流露出求饒的眼神,在閻浮的臉上看到似有若無的詭艷笑意,美則美矣,卻無端令人恐慌。

  閻浮俯身到他面前,輕輕晃動煙桿,低聲道:「這世上,我只要夏醇一個人。聽懂了嗎?」

  一個Alpha可以標記多個Omega,閻浮將此理解為一夫多妻制。面前的男人的確是個尤物,陷入情/欲的樣子也十分撩人,可惜他找錯人了。

  面對夏醇以外的人,閻浮完全是性冷淡。

  男人點點頭,忽然感到舌尖能夠活動,立刻將僵硬麻木的舌頭收了回來。他抿了抿嘴唇,頗有些不甘,還想再試一次。

  空氣中信息素的氣味越來越濃烈,男人嬌弱無力地靠在閻浮腿上,喘息著道:「可是,你根本沒有標記夏醇不是嗎?」

  閻浮眯起眼睛:「你怎麼知道?」

  都這麼長時間了,這個Alpha竟然依舊無動於衷,這令男人愈發急躁。他一邊施展渾身解數撩撥眼前人,一邊喃喃道:「洗澡的時候,我看到他身上根本沒有被標記過的痕跡。」

  話音未落,那隻讓他情動的手突然狠狠捏住他的兩頰,幾乎要把他的臉捏碎。

  閻浮緩緩道:「你是說,在他洗澡的時候,你偷看過他的身體?」

  男人克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因發情期而升高的體溫迅速冷卻。他在閻浮低到冰點的聲音和眼神中,終於嗅到一絲氣息。可惜不是令Omega渾身酥軟無力的信息素的氣味,而是一種冷徹骨髓的恐怖意味。

  艙室外的走廊轉角處,幾名沒有特別任務的Omega正聚在一起觀望等待。特訓期間,與夏醇的同伴接觸過後,聽說夏醇與他的Alpha之間感情深厚,他們不屑一顧。

  所謂感情,都是情/欲過剩的產物,為了擊破那些蠢貨憧憬的美好愛情,他們選出了顏值最高、最性感的Omega去撩撥勾引閻浮,就算沒有信息素的刺激,單憑那個人的外形條件也足以引誘心志不堅的男人。

  他們要看看,如果夏醇能活著從戰場上回來,看到自己的Alpha與別的Omega糾纏在一起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那個人已經在閻浮的艙室裡呆了不短時間,看來是沒什麼大問題。一陣得逞的竊笑當中,忽地砰然巨響,閻浮艙室的金屬門彎折變形,整個飛了出去,穿過筆直的通道重重拍在對面的艙壁上,連同他們的同伴一起墜落在地。

  眾人嚇傻了,愣了許久才飛奔過去把人扶起,正七手八腳地檢查他的受傷情況,身後穿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如若再有下次,就不僅是三天之內看不見東西這麼簡單了。」

  閻浮輕描淡寫地說完,便轉身離開。倒在地上的人呻/吟不止,兩眼一抹黑。面對其他人的追問,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事情發生得太快,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只知道自己的大腦在一瞬間被某種可怕的力量貫穿,緊接著就看不見了,隨後便飛了出去。

  身體疼痛不已,眼前一片漆黑。他體內的戰慄尚未消退,已經顧不得尊嚴盡失,只慶幸不是永久失明。

  不少人聽到動靜趕了過來,與夏醇一起的那些同伴從眼前的情形,和那些人零碎的咒罵當中猜到了事實,同情又揶揄道:「我們早就告訴你了,閻浮說過,這世上有比標記更加牢固可靠的東西,這回你們相信了吧?」

  他們在受訓期間沒少被這些人欺壓,如今閻浮算是替他們出了一口氣。

  面對夏醇同伴臉上的笑意,有人啐了一口:「我就不信這個邪了,他該不會是使用了什麼藥物吧?」

  被拍飛的男人捂著眼睛喃喃道:「你不知道,那個A,看我的眼神,根本就與看桌椅門窗這些死物沒什麼區別……」

  幾人面面相覷,實在無法想像,眼裡心裡只有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被人如此深愛又是怎樣一種感受。

  愈發遭人嫉恨的戰地醫生夏主播跟隨隊友破壞了一座又一座小型蟲巢,每捕獲一隻腦蟲,他就會自動接收腦蟲的指令——進攻、開採、建造孵化池……都是蟲族最為常見的任務。

  這支由海德里希親自操練的精銳小隊果然不同凡響,訓練有素,行動如風,長期共同作戰中形成了十足的默契度,彼此配合得天/衣無縫,迄今為止還真沒用上他這個醫療兵。

  清繳每座蟲巢的時間有限,他們必須盡快在規定時間內找到腦蟲,一旦到達時間,數架空中戰機就會接連發射導彈,徹底炸燬燃燒這些堅固的蟲巢。

  又跑出一座蟲巢,身後傳來振聾發聵的爆炸聲,地面震顫不已,夏醇開啓推動裝置向前滑行了一大段距離,揚起手腕把鏡頭對準後面:「壯觀嗎?」

  「太危險了吧,再慢一步就要被炸死了!」

  「你自己回頭看看有多嚇人,蟲殼滿天飛。」

  「熟了,可以吃了……」

  夏醇收回手:「真男人怎麼能回頭看爆炸,給你們這些『軟漢子』瞧瞧得了。」

  「日常懟粉。」

  「人家都是人氣主播,你是氣人主播!」

  「我可是軟妹子哦~」

  「原來醇哥有女粉啊,哈哈哈哈」

  「廢話,蠢蠢又帥又萌,女粉多了!」

  「你打錯字了,不是又帥又萌,是又皮又皮。」

  精銳小隊在大型作戰機械和各種蟲群肆虐的戰場上敏捷地穿過,躲避著炮火和蟲族的天然武器,毫髮無損地進入了下一座蟲巢。隊長看到夏醇竟然沒有落後,也同樣好整以暇地跟了上來,不由得有些意外。

  事實上,隊長始終對夏醇心存不滿。他是那麼崇拜敬仰海德里希,聽到主星上傳來的消息時簡直不敢相信。海德里希的偉大和實力不輸給任何人,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接受竟然有人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偶像。

  他很看不起夏醇,認為這個O能夠逃出帝國完全是依靠「美色」迷惑了一名強大的Alpha。事到如今卻發覺這個人比他想像中要可靠一點。

  夏主播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什麼「美色」,正聚精會神地跟在隊員身後隨時準備治療傷員。眼下這座蟲巢位於水晶礦後方,裡面的蟲群似乎傾巢出動上了戰場,如今空空如也。

  隊員們分成幾組往深處搜尋,在其他人尋找蟲母和腦蟲的時候,夏醇忽然聽到一陣低沈絮語,好像有人隔著很遠的距離在與他說話。這種感覺就好像第一次與腦蟲建立交流一樣,但對方使用的字節又與腦蟲不盡相同。

  夏醇有些不確定這是什麼聲音,下意識地問道:「你們聽見了嗎?」

  隊長看了看他:「聽到什麼,外面的槍聲,炸/彈聲,還是蟲群和你令人厭惡的聲音?」

  見夏醇沒什麼反應,隊長輕笑一聲:「剛剛爆炸距離太近,你的耳朵出問題了,這在戰場上不是很常見嗎?我聽說你很有戰鬥經驗,怎麼這麼大驚小怪。」

  夏醇懶得與他廢話,繼續全神貫注去聆聽那個滄桑渾濁的聲音。

  隊長很快收到了報告,蟲巢搜索完畢,這裡沒有蟲母,也沒有孵化池,但在蟲巢最深處,竟然有一座大型異變池。這是蟲族用來升級某些蟲種的,它基本不會出現在中小型蟲巢裡,更不可能沒有蟲母的看顧。

  情況蹊蹺,隊長向指揮中心彙報並請求指示。不多時,海德里希親自回覆:「原地待命,等待指示。」

  孵化池和異變池是無法輕易摧毀的,需要他們安置炸/彈配合戰機的空中轟炸才能連同裡面的蟲卵一起完全消滅。在蟲族虛能的影響下,很多飛行單位已經失聯。重新派出的戰機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到達戰場,在此之前,他們需要留在這裡待命。

  隊長正命人守住出口和通道,夏醇突然說:「我們得趕快離開。」

  隊長:「你沒聽到嗎,上將要我們在這裡待命。等戰機抵達……」

  「現在立刻馬上,」夏醇的聲音急迫而嚴肅,「必須離開!」

  「你以為自己是在對誰下命令?」隊長強硬而不悅地打斷他,「沒有上將的指示,我們誰都不許離開。你發什麼瘋,可別告訴我你有幽閉空間恐懼症什麼的。」

  夏醇耳畔充斥著低沈絮語,急切道:「這不是蟲巢,而是一隻進化的蟲母,我們現在是在她的體內,一旦她醒過來,就別想出去了。」

  隊長失笑一聲,環顧四周,指了指這個堪比蟲艦一般的「蟲巢」道:「你當我們沒見過進化的蟲母嗎?雖然她們本身體型比一般蟲類大,可再怎麼進化也不可能變成一座堡壘。你究竟在害怕什麼?」

  聽上去的確不合理,但夏醇還是找到了一個疑點:「這裡有異變池,卻沒有蟲母守護,那是因為蟲母就在我們腳下。」

  「不要再危言聳聽了,你這是在動搖軍心。」隊長不耐煩地說,「退一步說,就算這真的是蟲母的體內,沒有上將的允許,我們就不能離開。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不懂得服從命令、只想逃跑的懦夫嗎?」

  夏醇氣到笑:「你家上將讓你原地爆炸你也炸嗎?」

  海德里希的指示對於隊長和這支隊伍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絕對正確的。這個問題是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隊長輕蔑地哼笑一聲:「上將參與並指揮過無數次戰役,對於蟲族他比你瞭解得多。如果這裡真有問題,他是不會讓我們留在裡面的。」

  說了這麼多,夏醇唯一認同的就是那句「上將對於蟲族瞭解更多」。在聽過上將的彙報之後,海德里希應該立刻就知道這裡絕非尋常蟲巢,卻仍舊下達原地待命的指令,分明是要置他們於險境。

  可正如他最初所想,海德里希對這些Omega們而言,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神怎麼會有錯呢?加之他們對夏醇本身就心存芥蒂,更加不會相信他這番天方夜譚一般的說辭。

  就在這時,蟲巢底部傳來激烈的槍聲,外面的人皆是一驚,紛紛衝了過去。原本蟲類稀少的巢穴之中竟然出現了從未見過的蟲群,數量雖然不多,但個頭很大,背上還有一個亮晶晶的器官,像是背了一個橢圓形的橘色大燈。

  隊長趕到同伴身邊道:「發生什麼事了,這些蟲族是從哪冒出來的?」

  「異變池,它們完成進化了!」

  一陣槍聲過後,巨大的蟲類倒在地上。它們行動緩慢,反應遲鈍,沒有特殊攻擊力。眾人立時鬆了口氣,還有人調侃道:「這還是已經進化了的,原本該是有多弱?」

  話音未落,一個黑影從眼前風般襲過,將此人撲倒在地。沒等任何人做出反應,那個人身上的動力外骨骼如同紙片一樣被撕開,暴露出來的胸膛被一根尖長銳利的蟲足嗤地一聲剖開。

  他一邊噴血一邊反射性地胡亂開槍,灼眼的火舌在上空亂飄。其餘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一幕震驚,愣了幾秒才想起開槍。

  地上的蟲屍動了起來,背上橘色的器官紛紛爆開,一隻又一隻體型較小、渾身漆黑的蟲類鑽了出來,它們和「蠹朽者」相似,有著能夠滲出腐化液體的鋒利蟲足,但速度更快,而且能在空中飛行,行動迅捷得如同暗影,連槍法最快最準的戰士都沒法一擊即中。

  顯然這才是從異變池裡出來的變種。它們數量龐大,迅速組成了一隻恐怖的蟲群,一陣黑色風暴般朝人類碾壓而來。

  隊長指揮著眾人且戰且退,不斷向指揮中心請求進一步指示。但信號卻變得很差,遲遲得不到回應。他咬牙堅持,就是不肯下令撤退,還想著起碼要找機會把定時炸/彈安置在異變池上。

  地面猛然一震,腳下陡然傾斜,「蟲巢」竟然開始緩緩上升。眾人站立不穩,順著陡峭的坡度或滑或滾,頃刻間亂了陣腳,變種蟲趁機傾軋上來,頓時一片血霧哀嚎。

  隊長變了臉色,想不到事實竟如夏醇所說,這真的不是蟲巢。這只進化超常的蟲母被騷動驚醒,如同戰艦一般飛了起來。整個空間都被封閉了,他們儼然瀕臨絕境的困獸。

  受傷的人越來越多,夏醇把傷員拖到掩體後方治療,醫療包裡的藥物很快便捉襟見肘。他們負隅頑抗,無法得到支援,就算戰鬥力再強,體力和護甲動力也有被消耗一空的時候。

  自從蟲群成型,夏醇耳畔全是凌亂嘈雜的聲音,吵得他頭都大了,想要聚精會神治療傷員也變得困難。這些聲音之中,有一個相對比較熟悉的,他仔細捕捉著這個細微又威嚴的音波,將視線投向那座異變池。

  隊長冒著極大的危險衝過蟲群的包圍,正要將一枚炸/彈設定時間安置上去。夏醇拔出武器充能槽裡的槍械,一邊點殺迫近的蟲類一邊朝隊長跑去。

  「小心身後!」夏醇出聲提醒。

  隊長條件反射地回頭看去,一道黑影直撲他的頭部。他手裡還拿著炸/彈,舉起槍的一刻視線已經模糊,系統警報瘋狂響起,能量護盾正飛速下降。

  在尖銳的蟲足即將穿透他的頭盔之際,一個人影飛撲過來,連同那隻蟲類一起撞進了異變池裡。隊長周身一冷,想要把人抓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他沒有想到,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他的人竟然會是夏醇。更想不到的是,夏醇為了救他,竟然不惜掉入對他們來說是腐蝕性溶液的池水當中。

  他看著池面的漣漪,內心澎湃起伏,感激、羞恥、憤怒、不甘交織成仇恨的烈火,安置好炸/彈後,他將槍械能量開到最大,瘋狂掃射蟲群。

  解決掉與自己一起掉進異變池裡的蟲類後,夏醇感到一股強烈的吸引力,一旦他想要上浮,那種力量便將他向下拉去。他並不準備逃走,剛剛也不全是為了救隊長,而是為了找到藏匿在池底的腦蟲。

  渾濁黏稠的池底有一顆顆渾圓發光的蟲卵,乍看上去宛如鳥蛋。冥冥之中,他又聽到了那種詭異的聲音,與之前接觸腦蟲時的感覺一樣。在這個聲音的指引下,他下潛到池底,終於找到了藏在暗處發號施令的腦蟲。

  普通方法是無法對腦蟲造成毀滅性打擊的,除非使用超強的精神力壓制住它。夏醇試了試,這只腦蟲建立了重重精神防禦,根本無法突破。

  護盾的數值正持續下降,他不能繼續待在下面。正要轉身游上去的時候,強大的吸引力把他拽住了。他帶著疑惑低頭環視,在一圈圈暖橙色的暗光中不經意看到星光般一閃一閃的光屑。

  夏醇心中一動,調轉方向順著吸引力游了過去,竟然又找到了一枚圓滾滾的藍色晶體,那種奇妙的吸引力正是兩枚晶體之間互相的作用力。他從口袋裡摸出之前的晶體,或許是兩枚體積都比較大的緣故,隔著一段距離便吸在一起,隨即融為一體。

  下墜的吸力頓時消失,與此同時,夏醇感到他與腦蟲之間的精神連結似乎更強了。剛剛還頑強抵抗的腦蟲開始示弱,並將它的任務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夏醇。

  這只進化蟲母相當於蟲族的運輸工具,它們在一位蟲後的命令下到處搜尋藍色晶體碎片,然後把它們融合成更大的體積。

  聽上去,搜尋藍色晶體碎片的不止一位蟲後,而且每一個都想搶在其他蟲後之前搜尋到更多。

  腦蟲只能傳達指令,下達任務,當然無法對夏醇解釋它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藍色晶體又是什麼東西。夏醇把藍晶收好,在護盾快掉到個位數之前,抓著腦蟲從異變池裡游了出去。

  池外一片慘烈,倒下的隊員近半數,餘下的還在頑強苦撐。當夏醇從池中躍出的一刻,蟲群見到他手裡的腦蟲便發了狂,全體調轉方向朝他衝來。

  眼看著黑壓壓的密影朝自己撲來,夏醇心裡一驚,只剩下一個念頭——停下!

  世界突然安靜了,飛到眼前的蟲群紛紛落在地上,在夏醇腳邊緩慢地爬動徘徊,好像在等待什麼,完全沒有攻擊的慾望。

  槍聲漸漸減弱,直到沒了動靜。隊長和其他人都石化一般僵立,對眼前的一幕感到震撼。

  隊長沒想到夏醇還能活著出來,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他嚥了嚥唾液,聲音依舊艱澀道:「你,你做了什麼?」

  夏醇拿著蔫巴巴的腦蟲茫然道:「什麼都沒做啊。」

  事實看上去的確如此,腦蟲分明還活著,而且即便它爆了,蟲群也只是群龍無首而已,不可能不襲擊人類。但眼下它們如同一群溫順無害的小狗,圍著夏醇轉來轉去。

  誰也無法解釋蟲群詭異的行為,不過這倒是脫離危險的好機會。隊長走到進化蟲母的透明器官前往外看去,他們現在是在幾千米的高空之中,即使有動力推動器也不足以完成安全降落,更何況還有那麼多需要背負的傷員。

  如果戰機及時抵達,發現了這只進化蟲母併發起猛攻,他們就會跟蟲群一起被炸死;如果這只蟲母沒有被擊落,而是飛回蟲後那裡,那他們還是一樣要死。

  當隊長面對死局,還在不甘心地想要與指揮中心取得聯繫的時候,夏醇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腦蟲,感到口袋裡的藍晶沈甸甸的。

  剛剛蟲群停止了瘋狂的攻擊,是腦蟲下達的指令,還是因為他自己潛意識裡那句「停下」?如果是前者的話,難道意味著這只腦蟲對他很有好感?

  如果是後者的話……夏醇的血液瞬間沸騰,簡直不敢想像這當中的意義。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試著與剛進來的時候那個滄桑低沈的聲音進行溝通。

  雖然覺得這種事未免太過荒謬,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試試,只是一個簡單的「下降」,就如之前一樣。然而一番凝神發射「腦波」之後,卻並沒有發生什麼驚奇的事。

  難道是他想多了?

  「是虛空主宰!」有人驚呼道。

  墨綠色的機甲載著戰神從滾滾濃煙中飛來,光劍形成的力場已經籠罩在進化蟲母的上方。隊長愕然得忘了繼續聯繫指揮中心,不明白為什麼海德里希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不該在最前方督戰嗎?

  一道割裂天空的光線射來,絕望籠罩在眾人心頭。就在這時,他們身體一沈,視線陡然降低,進化蟲母竟然開始急速下降,並完美地躲開了光劍的攻擊。

  所有人都聚集在透明器官前緊張地向外張望,誰也沒有看到站在他們身後的夏醇,一雙眼睛變成了深海般幽謐的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