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蘇念衾這號人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下午下班以後,她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結果他居然真的沒換號碼,電話一撥就通。
響了三聲,「您好。」一個清爽的女聲。
「您好。」桑無焉心虛地說,「我……我姓桑,我找蘇念衾。」
「桑小姐,蘇先生正在開會,您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見他一面,方便嗎?」
小秦她記性極好,突然想到那天在樓下曾經遇到過這個姓桑的女子,顯然是蘇念衾非常重要的私人朋友。她看了一眼裡面的蘇念衾,正忙的不可開交。所以她做了一個鮮有的決定,擅自答應下來:「沒問題,但是估計您來了以後要等會兒。」
小秦報了酒店與房間號,掛了電話。
「秦小姐,蘇先生請你找一下昨天的會議記錄。」分公司的趙經理探了個頭說。
小秦急忙去書房找。
過了三十分鐘,有人按門鈴。
小秦過去開門,果然是桑無焉。小秦朝小會客廳看了看說:「桑小姐請稍等,我去叫蘇先生。」
桑無焉順勢望去,裡面正討論激烈,蘇念衾燃著煙在蹙眉專門聽一干人的發言。
她急忙拉住他說:「你們忙你們的,我不急,等事情做完了再說。」
小秦想也好,蘇念衾做事情出了名的專注,討厭別人打擾,誰也搞不清楚如果現在打斷他又會哪根神經突然不對發起火來。
「那您去書房等吧,我去給您泡茶。」
酒店的套房很大,有客廳、小會客室、書房、臥房、客房,她有點不敢去想住一日的價格是多少,來的時候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出錯。
桑無焉等在那裡有點緊張,她習慣性地把手錶摘下來,放在手裡撥弄。
李露露以前總結過,要打聽舊情人單身否有很多辦法。例如可以問「好久不見,你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呀?」若是他還單身,肯定一般會說:「哪裡哪裡,還沒有目標呢。」這樣就對上號了。
桑無焉揉了揉額角,怎麼這麼像地下黨接頭。
可是蘇念衾他哪裡能用正常人的行為來推斷,他不管有沒有對象均不吃這一套,輕則冷嘲說:「桑小姐放心,喜貼一定送到。」重則暴跳如雷。
她靠在書房的沙發上,回頭便穿過客廳看到坐在會議室最裡頭的蘇念衾。暖氣很大,所以他只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衣,在一群人中襯著他常年不改的淡漠神色顯得尤為清俊。
蘇念衾在煙缸裡掐到煙說:「新產品的市場份額不能完全寄託在總公司發佈的廣告上,你們知道公司一年……」
談話沒完沒了,小秦迅速地做著筆錄。
事情搞定之後,所有人都想長長地伸個懶腰,但是礙與蘇念衾那長年不笑的臉色都忍住。趙經理是個爽直的人,敢冒天下大不為地說:「都辛苦了,不如讓蘇總請大家吃飯。」這裡除了蘇念衾就他職務最高。大多都是銷售部的小職員難得和老闆一起共事半天。
「好吧,你們隨便選地方。」蘇念衾難得開口同意。
大家一陣歡呼,尤其是在座女士。
蘇念衾讓小秦去拿西裝外套,小秦才突然想起來:「蘇先生,有位姓桑的小姐還在書房等您。」
蘇念衾動作倏然一頓,「你說什麼?」
所有人看到蘇念衾突變的表情都有點吃驚。
「她沒過來打招呼,應該沒走。」小秦迅速跑到書房去看。
謝天謝地。
小秦長長出了氣,她還在。如果就讓她這麼走了,她覺得蘇念衾很可能當場就炒她魷魚。可是此刻這個女子,居然脫了鞋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蘇念衾隨後走進來。
「呃——她睡著了。」小秦解釋。
蘇念衾點頭,步子放得格外輕,他忍住想朝小秦發火的怒氣,壓低了聲音說:「你帶他們先去,找地方吃飯,安頓好了給我電話。」
小秦不敢再囉嗦,帶著狐疑的一群人悄悄離開。
蘇念衾定在那裡很久,他聽見桑無焉輕輕的呼吸聲,淺淺的柔柔的,和以前一樣。他摸到沙發前方,試探地叫了一聲:「無焉。」
她沒有反應。
蘇念衾摸了摸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她依然這樣嗜睡,就這麼和衣躺著也能睡著。可是他又不忍心叫醒無焉,不是怕耽誤她的好眠,而是怕無焉一醒過來自己便不能這麼安靜地擁有她,不能分享她的氣息。
可是這麼蜷在沙發上,久了全身都會痛。
於是他俯下身體去抱起無焉,她是那種輕盈小巧的體型,只需要輕輕一攬便抱在懷裡。
她萬般熟悉他的懷抱,像一隻小貓朝他懷裡縮,不禁朦朧囈語出兩個字:「念衾。」
那一瞬間蘇念衾覺得有種溫暖從四肢百骸湧向心臟,一顆空洞的心立即就被填得滿滿的。
他突然回想起三年前的夜晚,在那個漆黑狹窄的樓道里也是這麼抱著她。蘇念衾緩緩移回臥室,將她放在床上讓她睡得更舒適些。手放開時充滿了留念於是去摸她頭髮。她居然將頭髮留長了,一改以前毛茸茸的形象,有點溫柔和成熟。
蘇念衾嗅著她發間香甜的味道幾乎沉溺了下去。
他想摸摸她,三年不見,不知道變了沒有。他正在這麼想的時候,手就已經開始行動了,頭髮、耳朵、臉頰、額頭,眼睛、鼻子,然後手指觸到了她的雙唇。
他手一顫停留在那裡,然後想吻她,很想吻她。這種慾望幾乎要把他的心撕裂,呼吸開始混亂。
他掌住她的下巴,確定了唇的位置,然後垂下頭去。剛剛碰到她柔軟的嘴唇,夢中的桑無焉便怕癢似的別過頭換了個睡姿,害得蘇念衾以為她要醒,急忙坐直身體。
平靜了一會,發覺她只是無意的動作,根本沒有醒的跡象,一如以前一樣只要睡了天塌下來都弄不醒的,蘇念衾開始有點樂,心想:原來偷吻時這種做賊的感覺很不錯,怪不得以前她連續對他下手兩次。
於是蘇念衾又垂臉將方才溫柔的吻繼續,輕輕吮吸著她的唇瓣,他的喉結動了動,開始著了魔似的去解她的外套。
忽然,他倏地停住動作,迅速抽身然後退回到客廳。
蘇念衾,你在幹什麼?他問自己,找不到女人發洩你的慾望了嗎?他有點惱怒地責問著自己。
他點上一隻煙猛抽了幾口,然後去浴室洗臉。既然桑無焉並沒有想和他在一起,他也不該這樣對她。
蘇念衾將表摘下來,放水沖臉。冷靜了一點後,他撥電話給小秦,問他們在哪兒吃飯。他不想擾她的好夢,當然也不敢和她單獨在一起,否則剩下的幾個小時,他不能保證自己還能這麼有自制力。
走的時候,蘇念衾想,一切等她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