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原此人的長相很具有欺騙性,加上他這個人又超級能勾搭人,因此沒過一會兒,我們高中時候的女班長就坐在他旁邊跟他聊起來了。他們倆一邊說還一邊不時地朝我的方向看,嚇得我夾菜都不利索了。
果然,沒過幾分鍾,女班長拉著鍾原來到我們這桌,跟那幾個老師說道:「這是沐爾的同學鍾原,今天跟沐爾一起過來的。」
我默默地喝了口水,鬼才跟他一起過來的= =
鍾原恭恭敬敬地欠身,乖巧地問好。事實證明,沒有人會拒絕一個狗腿的。此時我們班主任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兒鍾原,竟然叫服務員添了把椅子在她旁邊,拉鍾原坐下。於是我這個「得意門生」被成功地擠到了一邊。
我不滿地低聲問鍾原:「你怎麼來了?」
鍾原低頭笑,「無聊,來湊熱鬧。」
汗,你是來添亂的吧。我又問:「你是怎麼來的?我在車上沒看到你。」
鍾原:「租了一輛車。」
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們來的時候,公交車後面一直跟著一輛紅色的小麵包車,我們的車停的時候它也跟著停,我們的車走的時候它就跟著走,當時我還跟張旭開玩笑,說這年頭的公交車都發達了啊,還有一小面跟著保駕護航,沒想到是鍾原這廝搞鬼。
鍾原你不當間諜真是可惜了>_<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在朝我們這個方向看,悲催的是,他們的眼神是何其的曖昧。
也就是說,我和鍾原又被別人誤會成那啥了。關鍵是這種情況下我想解釋一下也不行,大家既然心照不宣地什麼也沒說,我要是解釋,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而如果不解釋,我又覺得別扭。
算了算了,反正誤會我們的人已經很多了,不在乎再多這一個班的同學。
於是我豁達地吃菜。班主任來了興致,拉著鍾原問長問短問東問西,還說了一堆諸如「沐爾在學校多虧你照顧」之類的客氣話,我一邊吃東西一邊腹誹著,照顧個毛,老娘天天被他壓迫!
在同學聚會裡,最不能缺少的項目就是喝酒,一般這種情況下我鐵定是第一個醉的。倒不是因為我愛喝,而是,我的酒量實在是有點拿不出手。普通的杯子,喝一杯就暈乎,喝兩杯就變遲鈍,再喝,大腦就罷工了,只能聽到別人說話,但是不能思考。因此我跟別人聚餐的時候通常是不喝酒的。可是現在是同學聚會,大家一年才見那麼一兩次面,要是還一副貞潔烈婦誓死不屈的樣子,就顯得有點過了。何況就算不和同學喝,老師的酒總是要敬,不光要敬,還得「您隨意我乾了」……
我端著酒杯,看著一旁談笑風生的鍾原,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好吧,鍾原你這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就不要怪我不見外了。於是我把酒杯遞到鍾原面前, 「你給我喝。」
鍾原也不含糊,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喝完之後他還挑眉看我,順便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上沾了的酒,他此時的眼神有點迷離,嘴唇因為濕潤而透著光澤,那個樣子怎麼看怎麼妖嬈。
我乾咳了一聲,小聲問他:「要不,你幫我擋酒?」
鍾原彎了彎唇角,笑道:「我為什麼幫你擋酒?」
我咬了咬牙,心疼地說道:「免你兩天的食宿費,怎麼樣?」
鍾原卻失笑道:「不怎麼樣,我有那麼缺錢嗎?」
我有點炸毛,「那你說怎麼辦?」
鍾原的側過頭去看著班主任的手機,「我喜歡那個。」
我握了握拳,痛心疾首地說道:「大哥你這是敲詐啊,她那手機很貴的……」
「手機鏈,」鍾原打斷我,「她的手機鏈好像是個十字繡。」
我仔細看了看班主任的手機鏈,確實是,鍾原這廝的眼神還真不是蓋的。於是我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回頭我也給你繡一個。」
鍾原像個弱智兒童似的,「我要個大的。」
於是鍾原開始負責幫我擋酒。
我敬完了幾個老師的酒,已經飄飄欲仙了,四肢軟得像橡皮泥,只好趴在桌子上。耳邊充斥著諸如「沐爾不能喝了,這一杯我代她」「哦,沐爾有提到過你,高中時多虧了你的照顧」之類的話,可惜現在我的大腦已經完全停工了,無法思考他們在說些什麼。我現在就像一個沒有主機的顯示器,能聽到他們的話,但是不能分析處理。
過了一會兒,有人把我從桌子上拎起來,然後我就靠在了一個有點軟又有點硬的東西上,那東西還一起一伏的,我的肩膀被人攬著,有點緊。我抬起頭,茫然地睜開看眼睛,看到的是一個下巴,很白,弧線很美。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來,摸著這個美麗的下巴。周圍傳來了一陣笑聲,好像有人說,「沐爾都醉成這樣了還能調戲人」,還有人說,「鍾原你別光顧著傻笑,這一杯必須喝」……
我聽到一陣「咕嘟咕嘟」的液體滑進食道的聲音,然後我的手被人拉下來,緊緊地攥著。
我趴在這個人的懷裡睡了一會兒,後來被吵醒了。好像有人商量著去唱K,又好像有人在說不去。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桌上擺著一杯酒,腦子裡莫名其妙地湧起一股沖動,於是抓起那杯酒,仰頭就喝。
還沒喝完,手上的酒忽然被人搶去,我不滿,追著那只酒杯要搶回來,一邊喊著「給我酒」。
然而沒有人給我酒。我的身體突然離開了地面,有人抱著我,在我耳邊說道:「木頭,我們回去。」
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只想喝酒。
我被人抱著走了出去,離酒桌越來越遠。我不甘心,一個勁地吵著,「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你們都欺負我,你們……」我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於是我乾脆大哭起來。
耳旁有人輕聲地歎息了一下,然後我的腳就站在了地面上。我想回去喝酒,可是肩膀被人圈著,手臂被人拉著,完全失去了自由。我只好步履蹣跚地被人拖著走。
我看到路邊有一個小姑娘,圍著一個女人轉,口裡說著媽媽我要這個媽媽我要那個。於是我突然掙脫開身邊的人,沖了過去,指著小姑娘大聲說道:「你有媽媽你了不起啊你?啊?!」
小姑娘大聲地哭了起來,然後我就被人拖進了一輛車。
我趴在一個人的懷裡,眼淚又流了下來,我說:「有媽媽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我也有媽媽。我爸說了,我完全可以拿他當媽媽用!」
有人在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還低聲說著什麼。他的聲音很溫柔,像細細的泉水。
我又說:「我這輩子的理想,就是讓我爸過上好日子。我拖累了他將近二十年,他為我操碎了心。我要出人頭地,要讓我們村所有人都羨慕他。我要讓他知道,他撿了一支潛力股。媽的,老子明明是個潛力股,憑什麼把我扔掉?你要是不想要我就別把我生出來啊……」
我在那個人的懷裡蹭著,順便把眼淚蹭到了他的衣服上,我哭哭啼啼地說道:「我一定要讓我爸過得幸福,一定……」
……
第二天一早醒來,我頭疼的要死。想想昨天都發生了什麼,我只記得鍾原幫我擋酒了,腦子裡雜七雜八地會閃過一些畫面,可是很亂,連不成一條線。我甩甩頭,乾脆不去想了,反正不過是一群醉鬼在胡鬧。
我從床上爬起來,準備穿衣服,昨天又把衣服脫得只剩下小褲褲了……等一下,不對勁!
我看到我昨天穿的那些衣服,被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了床邊。
我睡覺脫掉的衣服從來不會疊的,只是隨便甩到一邊。而昨晚就算我喝醉了,也不會疊衣服,況且還是疊這麼整齊。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靈異事件發生,那麼一定有人進了我的房間,並且還幫我把衣服疊好放好,如果情況再糟糕一點的話,搞不好我的衣服都是他給我脫的>_<
那會是誰呢?除了我之外,家裡就還有兩個人,我爸絕對不會進我房間,那麼鍾原……
我的額頭上開始往外冒汗。如果只是疊衣服也就算了,關鍵床上還有一個只穿著一條小內褲的我啊,蒼天啊,我的清白啊……
我匆忙穿好衣服,大叫著沖出房間,「鍾原,我有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