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兇者在被抓後想要見一個作為警察顧問的阮言希,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況且他當眾殺人,物證人證俱全,罪行已經完全確定,不能抵賴或者改變。
所以阮言希雖然打車到了局裡,卻不急著見他,先是看了案發時商場的監控錄影,從他一開始進入商場到最後殺人的全過程全部看了。
看完之後,阮言希開口:「你們認為他可能有精神方面的問題?」
蔣齊點點頭,對他道:「是啊,他刺了女被害者之後就在那裡大喊大叫的,說被害者是妖怪什麼的。」
「呵。」一聲冷哼,「我可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精神方面的問題。」阮言希把監控畫面往前倒了一些,「這是他剛進商場時候的畫面,看到沒有,那個時候,他前面走過來兩名保安,看到他的動作了嗎?本來打算直行,結果卻轉彎了,他在刻意避開。」
監控視頻繼續放著,「接著,他四處打量每家店,為什麼他最後進了這家店,因為這家店裡的人最少,而且都是女性,所以方便他行兇,行兇的時候,周圍的人都離他和被害者很遠,讓他有時間確保能殺死被害者。整個過程都是經過相當縝密的考慮和計劃的,你認為這是一個精神有問題,不能控制自己的人能做的事情?」
經過阮言希的分析,蔣齊還真看出了這些怪異之處,「這麼說他在裝?」
阮言希聳聳肩,手插在口袋裏往外走。
眼見他走到了門口,高凌塵喊住他:「阮言希,你去哪裡?」
他回頭挑了下眉,淡淡道:「他不是指名要見我嗎?那就去見見。」
阮言希信步走去審訊室,這裡的審訊室他異常熟悉,因為他的木十之前也在這裡呆過,被人審訊,無助地坐在裡面。
他不知道下一個提示什麼時候來,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方式,現在他的處境無比被動,就這樣完全被木君臨牽制著,在最後找到木十之前,還都無法確定那些信息究竟是真是假。
迷茫,卻又不能迷茫。
在褲袋裏的右手握成拳,大拇指重重地壓著食指,他低頭垂著眼,再度抬頭時,眼睛一片清明。
走在前面的蔣齊開了門,側身看了阮言希一眼,原本那張高傲帶著俯視一切的臉如今卻多了幾分沉穩,只是導致這些的代價未免有些殘忍。嘆了口氣,他收起這些心思,讓阮言希進了審訊室。
審訊室的門被關上,阮言希徑直走到桌子前,低著頭拉開椅子坐了上去,然後才抬頭看著對面的男人。
男人的手被戴上手銬,他的衣著和頭髮有些凌亂,神色有些飄忽不定,嘴裡還唸唸叨叨的,說著妖怪,殺了妖怪之類的話,就像一個精神有點問題的人。
但,也就是像而已。
阮言希身體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靜靜地看著他,開始的幾分鐘沒說任何話。
男人突然眼睛向上瞥了阮言希一眼,看著他一副看戲的模樣,漸漸額頭出了一些細汗,不知道是因為熱還是因為緊張。
「呵。」阮言希突然冷笑一聲,然後叫了他的名字:「舒義明。」
舒義明抬起頭看著他。
阮言希直接戳穿他,「別裝了,精神病人我都比你裝的像,你不是要見我嗎?直接說吧什麼事?」
舒義明的臉上明顯一愣,但很快就笑了起來,似乎一點都不介意被拆穿,「呵呵,果然是阮言希,和那人說的一樣。」
阮言希緩緩眨了眼睛,心裡已經有所瞭然,「哦?他說什麼?」
對面的舒義明壓低聲音,聲音裡還帶著笑,一臉的奸惡,「他說你一眼就能看出我是裝的,果然是這樣。」
阮言希頷首,繼續問:「怎麼?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他用手撓了撓自己的鼻翼,陰險的笑容加深了,「他說啊,你心愛的女人在他的手裡,然後……」
沒等他說完,阮言希直接接了下去,「然後讓你來告訴我下一個提示?」
「呵呵,沒錯。」
阮言希依舊是一副冷淡的樣子,「那你現在可以說了。」
「不不。」舒義明搖頭,然後指了指門口,「首先你得讓我從這裡出去。」
原來如此,阮言希嘴角微揚,露出一抹冷笑,「你要從這裡出去?舒義明,你手上可是有一條人命。」
「那又如何?不是還有你嗎?偉大的偵探,你可以證明我的確患了精神疾病,不用負法律責任。」似乎早就想好了說辭,他說出口異常的順。
阮言希身體微微前傾,注視著他的臉,「呵,那如果我不讓你出去呢?」
他笑了笑,身體同樣往前傾,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那你就永遠得不到這個線索了,你也就永遠找不到你愛的女人了。」舒義明一字一句地對阮言希道:「這個交換很公平,一個人換一個人,你說對嗎?」
阮言希突然拍了拍手,臉上帶著笑,「嗯,你想的不錯,有代價有收穫,的確很公平。」
舒義明也笑,覺得這個交易快成功了。
阮言希卻突然斂了笑容,冷冷地開口:「所以,你覺得我會幫助你出去?就為了一條線索,讓一個殺人犯繼續逍遙法外,逃脫法律的制裁?」他知道這是木君臨設的局,底線,道德和木十放在兩邊,他要自己選擇,只能選擇一個,而阮言希決定兩邊都要選。
舒義明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阮言希,你可不是警察,管這些幹什麼,難道你就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放棄自己的愛人?這可不值得吧,現在的情況對你來說很簡單吧,也不是要你殺人,只不過是放了我而已。」
阮言希:「看來你覺得你能說服我?」
舒義明仍不放棄,「我只是給你一個很好的選擇。」
阮言希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搖了搖手指,「但可惜,我永遠不會選這條路。」說完兩手劃入褲袋,轉身往門口走。
舒義明真的急了,大吼道:「阮言希!這可是你唯一的機會了!你要是放棄了,真的就再也見不到她了!萬一她因此而死了呢?你也不後悔?!」這也是他唯一的機會,他怎麼可能讓阮言希就這樣走了!
他停了下來,回頭看舒義明,笑道:「後悔?我為什麼要後悔?我的確想要找到她,也需要線索,但是你為什麼認為我一定要從你口中得到這個線索?」
阮言希自信而篤定的笑容讓舒義明背後一寒,他搖著頭,「他只告訴了我一個人,你還能從哪裡知道?」
阮言希又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