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門被打開,蔣齊看到阮言希走出來,剛才裡面的對話他從監控室裡聽得一清二楚,他觀察著阮言希的表情,抿了抿嘴,「你……」
正斟酌著如何開口,阮言希就表情輕鬆地對他道:「蔣齊,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我想他的病應該已經好了。」
蔣齊愣愣地直點頭,等到阮言希已經往前走,看著他的背影,蔣齊還是忍不住問:「那個提示,你真知道了?」想到之前在審訊室裡阮言希自信的表情和他的實力,蔣齊覺得說不定還真的有可能。
可阮言希接下來的回答卻讓他大吃一驚,因為阮言希轉過身,搖頭道:「不知道。」
「那你……」就這麼放棄了這麼一次獲得提示的機會?接下來的話蔣齊沒說出口,他作為警察沒法說,因為獲得提示的方法就是釋放那名兇手,這當然是他們不能允許的事情。
阮言希聳聳肩,表情依舊輕鬆,「問不出那找到就好了。」
***
之後,高凌塵和阮言希去了舒義明的家裡,說是家,其實是舒義明租住的一套房子,房子很小,裡面的東西放得亂七八糟,看上去明顯是很久沒有打掃清理過了。
線索顯然不可能是寫在紙上的,即使是,也不可能還放在這裡,高凌塵和幾名警員搜查了整個房子,果然沒有找到任何有線索的東西,不過顯然沒有發現的是他們,不包括阮言希。
從臥室裡走出來的高凌塵卻發現阮言希站在一個櫃子旁邊久久沒有動,便走了過去,發現他看的是櫃子上的一個棋盤。
阮言希從來不做多餘的事情,所以高凌塵馬上問:「這個棋盤有問題?」
阮言希指著棋盤,開口道:「房子裡很髒,積著灰塵,這個棋盤的下面也有灰塵,而且和周圍的灰塵厚度差不多,說明是最近放在這裡的,而且棋盤本身放在這裡就很突兀,你覺得舒義明這種人會下象棋嗎?」
高凌塵知道一個生活如此邋遢,而且最近正在謀劃殺人的男人怎麼可能就在最近購買了一套象棋,「不會,那這棋盤可能就不是舒義明放的了。」
「對。」
高凌塵有些激動地看著他,「所以,難道這個棋盤就是提示?」
不過這次阮言希沒再回答高凌塵,他把整個棋盤拿起來,然後放在地上,也不管地上的髒亂,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用手支著下巴,看著棋盤沉思起來。
高凌塵見狀也不再打擾他,讓其他警員搜查完之後回了警局,而他自己則坐在沙發上。
時間一份一秒地過去了,高凌塵抬手看了一下手錶,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而阮言希依舊一言不發地坐在地上,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看著那副棋盤。
他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然後起身走到門口,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含在嘴裡,又拿出打火機點上火。
他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白色的煙霧在空氣中慢慢散去,高凌塵靠在牆壁上,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想。
抽完煙,他又走回房子裡,站在阮言希旁邊低著頭,阮言希還是那樣一動不動,看上去還是沒有解開。
或許那根本就沒有提示。
高凌塵的心裡這樣想著,卻又遲遲說不出口,因為對阮言希來說,這是一個希望,找到木十的希望,所以即使可能不是線索,他還是會追尋下去,高凌塵不忍心打破,因為同時他也希望這就是線索。
不知又過了多久,阮言希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裡,「高凌塵。」大概是許久沒有開口而且沒有喝水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啞,但隨即恢復了以往的聲音,「給我地圖。」
高凌塵問:「你要什麼地圖?」
「本市的地圖。」
高凌塵馬上拿出手機打開地圖的軟件遞給他。
阮言希卻搖頭,「我要紙質的地圖,還有世界地圖,還要一把尺。」
「行,我去買。」雖然不知道阮言希要做什麼,但畢竟合作了這麼長時間,從阮言希的表情和語氣上高凌塵知道他肯定已經推斷出什麼了。
十分鐘後,高凌塵帶著阮言希需要的東西回來了,「好了,都在這了。」
「謝謝。」阮言希把地圖攤開放在地上,然後用尺去量棋盤,高凌塵蹲下來看著他的動作,發現他在量棋盤上棋子之間的尺寸。
量好以後,阮言希又在本市地圖上用尺量著距離,「果然是這樣。」他嘀咕了一句,然後把本市的地圖扔在一邊,又展開了世界地圖,繼續用尺量著距離。
高凌塵已經有些知道阮言希在幹什麼,他按捺著自己心裡的緊張和興奮,一言不發地等著阮言希最後的結果。
五分鐘後,阮言希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但因為在地上盤腿坐了太久,他的腿已經完全麻了,根本沒有辦法站穩,但他仍舊拿著地圖,然後指著海面上的一個點,對高凌塵道:「我找到木十了。」
***
木君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木十正坐在房間的窗戶前的椅子上,她的手裡拿著一本厚重的書,因為突然的開門,抬頭看向門口。
這是第一次,木君臨沒有敲門,沒有在她的允許之下就進了她的房間,所以她看著他有些警惕。
他似乎是匆匆趕過來,呼吸竟然有些急促,他緊緊盯著木十的臉,面色緊繃,「木十,阮言希來了。」
咚。
木十手裡的書掉在了地上,她微微瞪大眼睛看著他,不確定地開口:「你說,阮言希……他來了?」
木君臨冷笑著往房間裡走,「呵,是啊,沒想到啊,他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這裡,比我預想的快了幾天。」
木十緊緊捏著自己的手,即使情緒起伏很大,但她面上還是一片平靜,「我知道他能找到我。」
「是嗎?」他一步一步走到木十的身前,把她完全堵在了一個角落裡,無法後退,他伸出手觸碰著她的頭髮,「可我不想放你走了,他打擾我們了,有些礙眼啊。」
木十偏頭避開他的手,然後冷冷地看著他,「木君臨,遊戲結束了,他既然找到了我,你就已經輸了這場遊戲。」
「木十,遊戲規則是我定的,如何結束也是我說了算。」他抬起另一隻手,一個黑色的裝置就在他的手裡,「他太礙眼了。」他淡淡地笑著,根本就不給木十任何反應的時間,轉身就往外走去。
「木君臨!」木十很快就反應過來,然後衝了過去,「你等等。」
木君臨還真的停下來回頭看她,「怎麼,你……」接下來的話他再也沒說出口,他驚愕地看著木十突然湊近的臉,感受著嘴唇上柔軟的觸感。
接著,他感覺到一個東西進了他的嘴裡,而他毫無防備。
很快,木十的臉遠離了他,他看著她用手使勁擦了擦嘴巴,而他嘴裡的東西破了,變成了一灘苦澀的藥水,他的舌頭和嘴漸漸麻痹,說不出一個字來,他馬上就明白這是什麼東西,原來如此……
木十從他的手裡拿過那個裝置,然後看著木君臨跌倒在地上,緩緩道:「這是一種神經性藥物,是我從外面的花裡提取的,不會致死,只是讓你的身體短暫性無法動彈。」
她當然不會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就等著阮言希他們來找自己,為了以防萬一,她製作了這個藥物,就是為了等待時機。
木君臨的身體此時已經完全沒有辦法動,他的臉僵硬著,只有眼睛睜著看著木十。
木十垂下眼沒有看他,用繩子把他捆了起來,之後她在地下室裡找到了一艘船,她把木君臨拖上船,帶著自己父親留下的一些東西,然後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幾天的小島。
船行駛了半小時之外,木十終於看到了對面駛來的船,她一眼就認出了站在船頭的人,就是阮言希。
她站起來看著他,然後抬起手向他招了招手。
就在這時,「木十。」沙啞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木十一愣,馬上回頭,木君臨不知什麼時候就站在船邊上,嘴角彎起,笑著看著她。
「你!」
海風吹亂了他的頭髮,他的身體搖搖晃晃,但他還是一臉淡定面色輕鬆地開口:「我原本就是想和你兩個人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打擾獨處七天,不過看來是無法實現了,木十,我會遵守我對你的承諾,當然我不可能跟你一起回去了,對了,那個吻我會一直記著的。嗯,就這樣,木十,再見了。」
「因為,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他說著就往後倒去,下一秒,整個人墜入了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