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這幾日譚湛越是表現的冷靜,他的內心實則就越是不冷靜。距離與林箏見面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然而林箏並沒有再聯繫他,譚湛留下的那張□□,也沒有任何動靜,譚湛並未收到任何消費的短信提醒,而這反而讓譚湛不安起來。他為此一反常態頻繁地騷擾了好幾次自己那位心理醫生朋友,然而很可惜的,對方的回答一如既往。

  「沒有啊,你的林箏沒有給我打電話諮詢過,也沒有過來現場諮詢過。」

  每一次,譚湛都不死心地追問一句:「你真的確定沒有嗎?她或許會用別的假名諮詢你也不一定。」

  「拜託,我當然不傻,也會想到你這種情況,可最近除了我的老顧客之外,其餘新的潛在客戶,不論打電話問我的,還是上門諮詢的,都是男的啊!」每每回答譚湛的,都是對方的搖頭和一臉的瞭然同情,「譚湛啊譚湛,你真的是栽了。你完了。」

  然而譚湛哪有心情回應老友的調侃,他的心裡充盈了淡淡的焦慮和不確定。已經一個星期了,林箏沒聯繫他,也沒有聯繫心理醫生,她到底考慮的怎麼樣了?她現在在幹什麼?她會願意主動正視自己的過去,接受過去錯誤帶來的後果嗎?還是她會選擇逃避?

  明明自己在這件事上才是毫無瑕疵,理應當握有主動權的人,可偏偏譚湛卻覺得,自己才是佔據劣勢和被動的那個人。

  他努力摒除自己內心的雜念,打敗心不在焉,將注意力重新從林箏身上轉移回自己的工作上,林溪的專題不做了,他面臨著十分巨大的壓力。

  老徐也對譚湛的狀態有所覺察,他坐在鄭台長的辦公室裡,透過百葉窗簾,望著屋外正在工作的譚湛,嘆了口氣:「鄭台,我有點不能理解,之前安排小譚做《藝術迴廊》,確實是想試探試探他的能力,也挫挫他的銳氣,但他一直表現的很好,尤其是對《藝術迴廊》第一期的專題,做策劃案的時候提出了很多不一樣的切入點,讓我也很刮目相看,如果林溪的這期節目做出來,應當是反響不錯的,雖然《藝術迴廊》不比一些民生法治類節目來得犀利,但能做出彩,也很體現一個人的能力。但是就在之前,很突然的,小譚突然跑過來,和我說要換選題,不再跟進製作林溪的選題了,他會換一個名人進行採訪。」

  鄭台長喝了一口茶,也有些意外:「怎麼回事?是做林溪的節目裡遇到了什麼素材取材的困難?」

  老徐搖了搖頭:「他不肯說,只是很堅持,說沒法再做林溪的專題,態度很固執,為此我還和他鬧得有點不愉快,但他是鐵了心不做林溪這個專題了。這幾天加班加點就差睡在單位了,寧可重新製作選題,要換成做退役的游泳運動員林浪的專題。」

  「新專題怎麼樣?」

  「新專題能怎麼樣?中規中矩,退役的游泳運動員,這種專題不算新鮮了,能探索的切入點也早就被挖掘光了,何況這麼短的時間裡,要重新做出一個完整的新選題方案,總是有些時間緊迫的。」老徐嘆了口氣,「我本來還覺得小譚確實還不錯,想委以重任呢,結果到底還是公子哥脾氣,雖然能力看起來還不錯,但太任性太自我,想怎麼來就怎麼來,自己不想做林溪這個專題了,就一定要換。」

  鄭台長眯了眯眼睛:「再看看。」

  而在譚湛忙於重新製作新專題的時候,林箏卻在家裡盯著「舒曼」發呆。

  這個星期,她哪裡也沒有去,她也沒有用譚湛的錢,她只是抱著她的小土狗,窩在家裡。幾小時前,她終於把她丟進櫥櫃不想面對的那把大提琴拿了出來。在漫長的靜默裡,她把小土狗放在了一邊,從椅子上站起來,拉開了琴盒,整個過程中,林箏的手幾乎都帶了微微的顫抖,她的手指輕輕撫過線條優雅流暢的木質琴身,以及那閃現著冷冽光芒的金屬絲質琴弦,僅僅這樣簡單的動作,林箏的耳畔彷彿便能回憶起這把知名的大提琴全盛時期在林溪的演奏下那種令人驚愕而豐富的聲音,然而這又反而讓她驚懼地縮回了手,她總有一種錯覺,如果自己再進一步,是不是就會喚醒這把大提琴的靈魂?林箏盯著琴弦心理建設了很久,才終於閉起眼睛,扶起琴,另一隻手拿起了琴弓,她試著想像自己站在舞台中,想要試圖找回曾經拉大提琴的感覺,然而一閉上眼,出現的並非那些低沉曼妙的音樂,反而是流淌著鮮血刺目的雪地,還有和自己一模一樣卻滿臉怨恨的臉……林箏幾乎是遭到電擊般下意識扔開了手裡的琴弓……

  「還是不行……還是不行……」林箏抱著這把價值千金的「舒曼」,她想努力忍住,然而眼淚還是不自覺地慢慢往下流,她幾乎有些情緒失控的歇斯底里,「為什麼!為什麼還是不行?!」

  然而回答她的除了那把沉默的大提琴外,就是她陡然被嚇到的小土狗汪汪汪的叫聲。

  她仍然沒有辦法正視大提琴,也沒有辦法真的去面對過去。她的夢想、希望和人生,彷彿隨著那場車禍一起終結了。

  而無法獲知林箏近況的譚湛,也多少有些坐立不安,他雖努力掩藏,但細心的唐瀲灩還是敏感地覺察到了。

  這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其餘眾人正在討論交流旅遊心得,唯獨譚湛有些心不在焉。

  「我去年在泰國水燈節的時候去了清邁,參加了萬人天燈節,當時那麼多那麼多的天燈飛上天,一下子清邁的上空就都是漫天的燈火,覺得非常神聖非常有儀式感,也非常震撼。都說只要把自己的心願寫在天燈上放飛,神明就一定能聽到你的祈願。」唐瀲灩努力想引起譚湛的注意,她的聲音輕柔而甜美,「只要天燈能夠飛上天,到最高最高的雲層裡消失不見,就說明你的祈願被接受了,你的願望就一定會實現。」

  「我朋友也去放過清邁的天燈,她說可靈了,當時他們一行三人,寫在天燈上的願望,一年之內就都陸續全部實現了。」

  「對啊,對啊,而且不是說放天燈還能給已經逝去的人傳遞自己想說的話嗎?據說也很靈的,我有個朋友,戀人出意外車禍突然就去世了,去世之前幾天他們正好因為一些事情冷戰,她對戀人還說了很絕情的話,他突然離世,她特別痛苦,覺得心裡有很多很多想和他說,想告訴他,自己一直愛他,希望他知道,自己曾經說的那些都是氣話。她的戀人去世了七年,她一直沒法走出這段感情,覺得還有未盡的話沒有告訴他,幾乎每天夜裡都會做夢,夢裡都是兩人吵架的場景,後來聽了一位大師的話,卻放了天燈,這盞燈也飄到了高空完全消失不見,那一晚開始她就沒有再做那些吵架的夢了,夢裡都是和戀人過去美好的回憶,再過了一年,她就徹底走出來了,現在也有了新的感情和生活。」唐瀲灩同部門的袁夜一臉神秘,「都說,放天燈向已經逝去的人道歉,都會獲得原諒。而且用天燈為這些逝去的人祈福,為還活著的人祈福,都非常的靈。」

  唐瀲灩正有些失落,卻見譚湛對袁夜的一番話似乎有了點反應,他終於抬起了頭:「清邁的天燈節是什麼時候?」

  「是十一月裡的一天吧,每年時間不確定呢。」

  譚湛笑了笑:「那有點太晚了,還要等將近一年才有下一個天燈節。」

  唐瀲灩很快捕捉到了譚湛的興趣點:「譚湛你是有什麼特別想要許願的嗎?還是想為誰祈福呢?」

  譚湛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唐瀲灩心下一動,卻是基本可以確定,譚湛八成是有什麼人力不可及而難以完成的夙願,亦或者是有在懷唸著什麼已經逝去的親人因而才對這種冥冥之中借助神明的力量也有了那麼點興趣。

  她朝譚湛嫵媚地笑了:「但是,放天燈祈福許願,也並不是一定要在清邁才可以,放天燈本來就是古老的習俗,只要是帶著虔誠的心,把天燈放到高空,不論在哪裡,都是可以的。」

  譚湛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才繼續道:「國內哪裡有賣這種天燈的嗎?」

  「你想放嗎?」

  譚湛笑笑:「有些事情,嘗試下也未嘗不可。」

  唐瀲灩覺得自己終於迎來了機會,她認真地盯著譚湛:「其實這種天燈,也就是我們國內一直說的孔明燈,原理是一樣的,我在清邁的時候特意跟當地人學了怎麼做天燈,你想什麼時候晚上放?我幫你做了和你一起去放哦。」

  「不用了,你教我怎麼做就好,不用麻煩你陪我一起去放。」

  唐瀲灩怎麼可能錯過夜晚和譚湛獨處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她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手的,她臉上露出點為難的神色:「主要這個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做的,教給你那自然沒問題,但我就怕你沒經驗第一次做的話,天燈做的不夠好,飛不高,剛飛上天空就掉下來了,那樣祈福的效果就也不能達到了呢,更何況點燃了蠟燭放天燈的時候也有很多注意事項和小竅門,所以我覺得還是我陪著你,第一次幫你做好天燈一起放上天空比較好。」她善解人意地加了一句,「而且最近正好晚上我也有空。」

  「我要去的那個地方離市裡很遠,而且很荒涼。」

  唐瀲灩一臉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湊近譚湛:「沒關係,我陪你一起去,既然是荒涼的地方,多個人也比較好。」

  面對她的熱情和好心,譚湛也沒有再拒絕,然而唐瀲灩湊近後身上那股過於清晰的香水味,讓譚湛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退,他簡單地朝她道了謝。

  「那具體時間手機聯繫,我會先去準備一些放天燈需要的材料。」

  唐瀲灩克制著內心的雀躍,她留了個心眼,她沒有告訴譚湛,這類孔明燈,根本不需要親自去做,不管是網絡還是實體店,她都知道有幾家都可以輕易買到,而之前一直生活在美國的譚湛並不清楚。唐瀲灩自然不是真的學會了如何做孔明燈,她幾乎是吃好飯後,回到辦公室,就偷偷在網上訂了好幾個孔明燈,準備到貨後從中挑選質量最好的使用。

  譚湛最終還是沒有熬住,他本想給予林箏足夠的空間和時間,在她做出決定前不去打擾和干涉的,然而這麼多天來,一點也沒有林箏的消息,他多少也有些不安起來,以他對林箏的瞭解,她多少有點拖延症,平日裡信奉的也常常是大事拖小,小事拖無,以林箏現在的行為來看,譚湛不由得擔心她在遇到如此棘手問題的時候,又開始了她鴕鳥式的拖延逃避模式,他應當給她時間理清思路做出決定,但他也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她一個截止日期了。

  對於譚湛的來訪,林箏顯然很意外,她原以為是送快遞的,打開門,卻發現是譚湛,他正拎著打包好的菌菇湯站在門口。

  林箏有些意外,譚湛也有些意外:「你家裡怎麼這麼亂?」

  林箏客廳的沙發上散亂地堆放著四季的衣服。

  「這兩天陽光好,我想把衣服都拿出來洗一洗曬曬再分類放好。」林箏低下了頭,看著地板,「我在做大掃除,不好意思,比較亂。」

  譚湛笑笑:「要我一起幫忙嗎?」

  「不,不用。」林箏沒有直視譚湛,她聲音輕輕道,「譚湛,我,我還沒想好……」

  譚湛自然知道林箏所謂沒想好的是什麼事,但他也沒打算逼迫林箏,他走到桌前,打開了打包盒。

  「給你帶了洪式菌菇煲,我也還沒吃,陪你一起。」

  林箏拿出了砂鍋,把譚湛打包來的菌菇煲放入,開小火重新加熱了片刻,然後端了出來。

  菌菇一如既往在砂鍋裡冒著騰騰的熱氣,如之前一般無二的香味飄散進了林箏的鼻腔,林箏想裝出如上一次共同吃菌菇煲時的自然隨意,然而終究還是做不到,林溪的那番往事,是橫亙在她和譚湛心裡共同的壁壘,兩個人即便再三努力,在林箏沒有對舊事做出訣別之前,都沒法回到當初的恣意。好在對譚湛而言,在近十天的未見之後,能夠再次面對面看到林箏,看到她的一顰一笑,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最細微的表情,都讓他有種熟悉的寬慰和釋然般的放鬆。她的氣色不算太差,她還安安全全生活在這裡,那就好,一切就都很好。

  林箏的心裡就複雜多了,她不知道如何和譚湛說話,她甚至無法啟齒,她只是趁著譚湛低頭喝湯之時,儘可能多的近乎貪戀地看著他,他的臉、他骨節分明的手、他漂亮的喉部線條、他細密的睫毛,她非常努力地看著,也非常努力地記著,她是想把譚湛的樣子,在自己心裡記一輩子的。

  即便兩個人都刻意放緩了喝湯的速度,但這鍋菌菇湯終究還是見了底。譚湛那句不得不說出的話,也還是開了口。

  「林箏,我一直在等你,但你也知道,我也不能一直無止境地等下去。」

  林箏抓緊了自己的衣角,忍耐著自己想要逃避的心情。

  譚湛的聲音很溫和:「你需要時間,但也需要在心裡給自己一個終止的時間點,到那個時間點的時候做出決定。林箏,你拖著或者逃避都解決不了問題,二選一的問題,你必須自己去選,到那時候,不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尊重。」他說話時候故意放緩了語調,好讓自己的話語顯得更為撫慰和易於接受,「三天,你可以再慢慢考慮三天,三天後週六早上的九點,我會在當初你和林溪車禍事故發生地那片空地等你,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去面對一切面對過去的話,就來吧。」譚湛低下了頭,「一切自那裡開始,如果你來,如果你願意正視過去去彌補過錯,那麼就讓一切也從那裡結束吧。」

  「如果我沒有來呢?「

  譚湛在長久的靜默後,才輕輕嘆了口氣,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看起來很放鬆,他仍舊朝林箏微笑,然而該說的話,還是必須要說:「如果你沒來,那我會轉身走,當這一切沒有發生過,我會回到自己的生活裡去,林箏,我不會再等你了。」

  林箏在譚湛走後很久還帶了點沒有反應過來的愣神,屋內的暖氣很足,她穿的也足夠保溫,可還是覺得冷,她把雙手環胸,坐在自己那一堆雜亂無章的衣物中間,她知曉最終的告別已然來到。

  她說謊了,她並不是在做大掃除整理衣物,而是在打包準備撤離,她努力地試過了,她也想勇敢,也想像譚湛所鼓勵的那樣,去面對、去正視,但還是不行,她最終還是敗給了懦弱和內心的恐懼,她無數次打開了「舒曼」的琴盒,強迫自己拿起琴弦,強迫自己重新找回拉大提琴時的感受,然而七年的時光從她的指尖穿梭,過去的回憶交疊,她覺得壓抑覺得窒息覺得眩暈,她沒有辦法背負著那麼多的醜惡和真相繼續去彈奏,每一次,林箏都只能蒼茫而臉色慘白地扔下琴弦,然後急匆匆把這架昂貴的知名大提琴趕緊收起來,像是要封印一段往事和夢裡的惡魔,這是林溪的琴。

  她神經質地站起來,開始胡亂地收拾那些散落的衣物,無論如何,她都沒辦法做出勇敢的決定,她最後還是選擇了倉惶逃離,她甚至連最後直白地告別譚湛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林箏害怕,她害怕從對方臉上看到那種失望難過的表情。

  譚湛很好,譚湛是她從車禍醒來以後遇到的最完美的禮物,也正因為譚湛很好,林箏內心更加充滿了自我厭惡,她這麼怯懦,根本不配和他站在一起,更不配擁有他,他那麼好,自己走後,他可能會難過,但總會好的,時間總會過去,半年,一年,三年,五年,他最終會遇到別的女孩,更優秀更完美沒有自己這樣複雜過往的女孩,他們會相伴一生,會生很多孩子,會很幸福。

  林箏忍住內心的痛苦,她繼續收拾起來,本來還並沒有這樣的急切感,然而譚湛最後也給了自己倒計時,三天,不多不少,她該從他的生活裡消失了。

  如此行尸走肉般把自己強行沉浸在收拾行李、退租房屋等等手續和行為裡,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在和譚湛那個約定日期到來的前一晚,林箏終於做完了一切,她把為數不多的行李都塞進了出租車,大提琴則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後座上,而同樣被妥帖放置在後座上的,還有譚湛曾經送給林箏的那一盆鹿角蕨。

  「小姐,去火車站是嗎?」

  林箏朝出租車師傅點了點頭。

  一路上無言,天色已經黑了,華燈初上,林箏選擇在夜晚逃離,彷彿夜色帶了天然的掩護,能夠隔絕他人的目光,也能遮蓋林箏內心的羞恥和掙扎。

  高聳的天橋、林立的商舖、穿梭的人流、曼妙的霓虹燈,林箏仔細安靜地看著,這將是未來很長時間內她對這座城市最後的印象了。

  出租車司機卻很熱情:「小姐你看起來對這裡很有感情啊,因為工作原因要離開嗎?」

  林箏收回目光,搖了搖頭,她並不想說話,也疲於再維持笑臉與人交際。

  出租車司機卻並未被她的態度打擊,還是一路絮絮叨叨:「那小姐以後還回來嗎?如果對這裡有感情,經常可以回來看看的。不過要是以後住的地方遠,不方便回來,那要不要在離開之前,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再去一下,我看你的火車發車時間,還早著呢,我們就是繞城再兜一圈,都來得及。」

  司機雖然健談,但見林箏並無反應,便摸了摸鼻子:「行,看來小姐你是沒有還要去的地方了,那我直接送你去車站就是。」

  沒想到一直沉默的林箏竟然開了口。

  「你認識城南公路玉林路段嗎?」

  「啊?」

  林箏又問了一遍:「你認識城南公路玉林路段嗎?」

  司機師傅回過神來:「認識啊,那段路我怎麼不認識,我就是本地人,我從二十五歲就開始開出租車了,這裡沒有我不認識的路。不過小姐,那段路幾年前就封了,現在那裡就是廢棄的一條死路,你是要去那裡?」

  林箏只遲疑了片刻,便點了點頭。

  司機師傅有些咋舌:「怎麼想去那麼荒的地方啊?而且小姐你可能不知道,那段路被封,一來是因為城市的規劃建設,二來一直有個傳說,那段路晦氣,不吉利,那路老是出事故,這麼多年來死了幾十個人了。」

  「是嗎。」林箏的回答淡淡的。

  司機師傅顯然對她這種平淡的答覆不大滿意,他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道:「你可別不信,以前這裡還死過名人呢,六七年前吧,死了一個才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據說是個知名的大提琴家……」

  司機十分還是滔滔不絕,但是林箏的思緒已經飄到很遠,她拿出了耳機,塞上以後成功隔絕了司機的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