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泡好的兩碗茶擱在二人面前,林若惜也立於一旁仔細的瞧了起來。
蕭子涼的棋向來穩重中藏著狠辣,與其人極像,如今這明顯弱了的這方卻毫無敗軍之像,頗有幾分破釜沉舟一戰到底的果斷堅決,若非洛景寒與其相處時久,怕也是能被這沉默不語辣手摧花的棋風嚇退三尺。好在他向來習慣以柔克剛,不知不覺中那黑棋就已然佔了大半江山。用林若惜腹誹的話說,蕭子涼如今是敗軍之像猶有骨氣苟延殘喘而已。
蕭子涼舉棋不動聲色,洛景寒持扇笑而不語。
終於蕭子涼說:「你贏了。」
「不過贏的僥倖而已。」洛景寒收了扇子,眉眼一彎,就起身去拉林若惜的手。
「洛堂主?」林若惜緊張的看了眼蕭子涼。
洛景寒像個狐狸,「好說好說,不過是將你贏去服侍幾天。」
「什麼!」
還來不及將方纔所瞧見的事情說與蕭子涼聽,她就被洛景寒得意洋洋的往回拉。揣著個勉強的笑臉回頭看了眼蕭子涼,他正低頭看著那盤棋,不知心中所想。卻並未攔著洛景寒所行所為。
林若惜無奈,只好軟軟的說:「洛堂主……你這又是何必呢……」
「怎麼?你就這麼不喜歡我?」洛景寒忽然站住,停住腳步,轉身看她,平日裡總是笑意盎然的臉忽然正經了起來,教林若惜微微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她終於搖了搖頭,「洛堂主與我有著救命之恩,平日裡待我這般好,我怎麼能不喜歡你呢……」
「那你為何遲遲不肯喚我名字,卻總是這般涇渭分明。」他見此處不是個說話地方,將林若惜拉到了中堂前的花園之中。
這還是這麼些年第一次洛景寒如此正經,反倒讓林若惜怔忡了半天。就像楊眉兒所說,洛景寒沒什麼不好,正因為他太好,林若惜反倒覺著自己不能拖累了他。
誰知曉未來會如何風雲變幻,前一刻你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公主,下一刻就會變成海上落魄的逃犯;前一刻你還享受著世間極致,下一刻就需品嚐天地苦楚。
眸間微閃,似乎是想起了些過往。眼角居然要滲出淚來,黃昏之下這張本就看著委屈的臉真是愈加可憐。洛景寒不覺說道:「誒喲我的惜兒,別哭,不喜歡喊就這般好了。」
被這樣一個人如此疼惜,倒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好惜兒,以後你願意喊什麼就是什麼,我不逼你了。」洛景寒苦笑,替她摘去發上的花瓣。
「景……景寒……」喊了那麼些年的洛堂主,一時間改了,真有咬下舌頭的感覺。
洛景寒笑了,依舊是眉眼彎彎,勾人心魄的。他轉了轉手中紙扇,方要說些什麼,忽然有人鼓起掌來。
林若惜抬頭,卻看花園涼亭之上,早已有人看了半天。
不覺面紅耳赤,捂著臉,只覺此刻十分丟人,一句話不說便跑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