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山的名字來自於一個古老的傳說。便說在很久很久以前,龍之九子晏雪曾經化身為人,行善於世。卻不料遭到佛門高僧追蹤,最後將其鎖於絕頂上天井中,時雷雨天氣,時常能聽見龍嘯九天的聲音,不絕於耳。後老百姓為了平復晏雪的怨氣,自願將此山命名為晏雪山,而他們也為了紀念晏雪行醫治病的恩德,為其在山中立了一白龍祠,逢年過節便香火旺盛的很。
「那後來晏雪的怒氣平息了沒?」
因為歲三寒不喜外人侵擾,三人便將馬寄於山下小鎮,一路步行而去。路上的確也見到有拎著水果持著香的村民。
也幸好有玉卿衣這個典故之聖,走到哪裡也不會覺著太過煩悶,林若惜聽得十分入神,也偶爾問些心中疑問。
玉卿衣微微一笑,指著前方一個小祠說道:「據傳,因為人們誠心祈天,天帝感念晏雪功德,遂命那位高僧將其放歸山林。」
「倒是個結局很好的傳說。」林若惜朝前跟了幾步,看著玉卿衣手裡攥著的一個包裹,「你拿著這堆東西是要祭祀龍王?那到底世上有沒有真龍呢?」
玉卿衣持手於唇上,「在真龍地,怎可隨意問真龍。我這包裹,一會到了你就知道了。」
被其故弄玄虛嚇的立刻噤聲的林若惜,連忙不再多問,三人一路直上,沿著山路大概走了有兩個時辰,終於穿過一片竹林,看見個身著灰衣的男子。
「那位是……」
玉卿衣擺了擺手,自行上前朗聲道,「蘇子先生,玉卿衣再次求見,不知是否打擾了蘇子先生。」
那人沒有理會玉卿衣,彎著腰繼續伺弄著自己手底下的花,林若惜定睛一看,正是一叢叢蘭花,吐露芬芳。
玉卿衣無奈的搖頭,上一回自己因為站了太久最後沒有耐心,直接撂下這位蘇子,到達歲三寒的房前時候,就被柴言一招險些刺中心口,這三人真是不好交代。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在下知道蘇子先生好酒為尊,今日特意拜會,還帶來了先生喜愛的松花酒,不知可有機緣一見?」
蘇子微微一頓,朝著幾人看來。
林若惜「啊」了一聲,只覺此人長的也十分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玉卿衣回首看了看她,自然也期望她能辦點什麼,結果她也不過是苦思冥想之後索性放棄。
玉卿衣搖了搖頭,打開書中的包裹,露出手中的一壇松花酒。
果然玉卿衣此番前來,還是有所應對的。
那蘇子眸光頓亮,只是忽然唉聲歎氣捶胸頓足,「近日險些貪杯出事,他們都不許我喝了!你們走吧走吧!」
玉卿衣一愣,未料居然如此進展,三人對看一眼,只見蘇子已然苦著臉轉身繼續去弄著自己手下的蘭花,再不理遠道而來的幾人。
林若惜靠近玉卿衣,低聲說,「難道不能直接上去麼?」
玉卿衣搖頭,「歲三寒缺一不可,若誰不滿意也決計不可能的,他們性情獨特,也不會因為你的身份就有所動搖的。」
林若惜咬唇,蹙著眉頭看著蘇子,忽然靈機一動,在玉卿衣還未來得及攔住自己的時候就衝了上去,對蘇子說:「你這花種的不對!」
蘇子莫名看著她。
林若惜惴惴不安的很,她其實也是小賭一下,若說蘇子好酒,花種應該不算太精通,憑借自己在御花園被人教的那點小知識,應該也足夠應對一番。
果不其然蘇子撓了撓頭,「你別蒙我,你看我這蘭花開的多好。」
林若惜指著一朵紫色中紅,有十四萼,花頭倒壓也不特別綠的蘭花說道:「先生的花種的還是不錯的,比如這朵應就是蘭花中名為何蘭的好花,然而只色紫的就這一朵,其餘皆是白色,卻是下品。」
那蘇子愕然,丟下手中花鋤,「此話怎講?」
「先生許是沒有見過蘭花中的上品,我便是見過一朵,名為陳夢良。每幹十二萼,花頭極大,為眾花之冠。至若朝暉微照,曉露暗濕,花三片,尾如帶徹青,葉三尺,綠背似劍脊。」
蘇子似乎想了很久,熱切的問,「這種花你是在哪裡見過的?」
林若惜方要說話,已經來到她身邊的玉卿衣忽然按住了她,頗有深意的回答:「蘇子先生以為呢?」
蘇子先生以為呢?天下至花,不是凡花,卻在哪裡還有?
這蘇子看了眼林若惜,忽然搓了搓手中的泥,喜氣洋洋的道:「走,與我回去,你與我說說還有什麼好花?最近這沒酒喝了,我只能寄情於花了,好是可憐。」
玉卿衣微微鬆了口氣,心道好歹是宮中出來的人,御花園走過幾遭,自己怎麼就沒印象見過那朵陳夢良呢?然而卻聽林若惜在前面侃侃而談,已是與那蘇子相談甚歡,不覺與墨昔塵笑道:「我看你這收的便宜徒弟真不錯。」
墨昔塵頷首,表示同意。
走幾步,就看甚為開闊的一個空地上,幾座竹屋靜靜的佇立著,蘇子指著那裡說:「唔,到了,兩位兄長許是正在下棋。」
就聽內中突然傳來一聲頗為清冷的聲音:「什麼情況?不是別隨意放人進來麼?」
蘇子忙慌上前,隔屋說道:「弟弟今日所帶的人,有些蹊蹺。」
「什麼?」
「她見過陳夢良!」
「陳夢良是誰?與我們有何關係?」
蘇子這番沒頭沒腦的說答,讓身後幾人都有些哭笑不得,然後他急的沒耐,忽然就推開門走了進去,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或者他終於是解釋清楚了,裡面終於傳來了那人的聲音,「你們進來吧。」
三人這才踏入了歲三寒所在的房間。
房間不大。極目所望,可見簡易的桌、椅,陽光順利的透入,照在正在下棋的兩人身上。依著林若惜所想,那清冷的說話之人應該就是秦竹,因為他一身青衣,平整無紋,整頭長髮束起露著額頭,不留一絲碎發。雖已年逾三十好幾,卻能感覺到,此人年輕時候,應是如何美貌。但就現在,也還是那麼的令人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