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蕭子涼的那顆心,恐怕只有蒼天可以明瞭,任她聰明一世,也算不過自己的這顆心。否則不會任自己在這裡,從不圖謀。只要回了他的身邊,就什麼花樣也不願意玩。幸好方才沒有來得及問洛景寒長天坊的事情,否則就不會像這般好應對了。算了算了,再也不想了,在武林大會見到玉卿衣前,還是著緊自己身上的劇毒吧。
不由自主的,那媚眼如絲,一隻手緊緊貼在蕭子涼半張殘面上,自己也靠了過去,低低的歎了口氣,「何況武林大會後,若沒那顆南宮錦的解藥,什麼狼心貼心,都再沒得想了。將死之人,哪裡還有其他想法。」
門也不能出,更不能離開蕭子涼的身畔,他卻怕是連自己吞了顆毒藥的事情已經忘卻。林若惜苦笑著想,在他心裡,林若惜也不過是擾亂了一波平湖的水滴而已,僅僅泛起了漣漪,就再沒負隅頑抗的能耐。
蕭子涼感覺到那柔軟的身子越貼越緊,森然道:「南宮錦想要你的命,也要過了我這關。」
林若惜歎了口氣,這鐵鑄的腦袋啊,教她如何是好。
良久,蕭子涼忽然道:「你的膽子果然越來越大。」
林若惜驚醒過來,瞬間跳離了蕭子涼的懷中,「我……我去備菜。」
「不用了,回來。」蕭子涼伸展開長臂長腿,任那偉岸的身子陷在身後的大靠椅上,示意著了下,「過來。」
時光流轉,就好像在逍遙峰上的小屋內,陽光投進窗格,他靠在雕花椅上,同樣的動作同樣的霸道同樣的不講道理。
林若惜卻不再是那怯弱的模樣,微微一笑,便投進蕭子涼的懷裡。幾乎就在瞬間,便被唇齒相接的強硬給淹沒在其中。
誰在勾引誰?
與玉卿衣相處的數月,原本都告誡自己,淡了,淡了。
這番回來,一場又一場讓她心迷神醉的行徑,又將她逼到無可逃避的地步。是她繳械投降,是她沉舟溺水。輸了,輸了。輸得徹底。
究竟是誰亂了誰的心呢。是她的美艷,是她的心甘,是她的乖順;亦或者是她的狡黠,是她的靈巧,是她的聰慧?
蕭子涼也有些做不准,此刻,他承認,當聽見洛景寒那句「你都說了你是門主的女人了,我又怎好出來澄清事實」時候,有些欣喜若狂。也承認自己被挑起了多年來已入死地的心動。挑動的他一步一步加深攻勢,任狂浪風暴將彼此掩埋。只有此刻,再不想其他。
只是在他觸及到那細針暗藏的腰帶時候,他還是鬆開了手。望著懷中面目緋紅的林若惜,那眸間若水情動不已,若他想要就這般修成正果,恐怕什麼也阻止不了他。若放在往年,她還只是身旁默默無聞的小侍婢,他會毫不猶豫。只是如今,他必須冷靜。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不可。
合攏了敞開的衣襟,那一襲春光仍舊炫目。蕭子涼這鐵木腦袋,也總算憶起二人間的孽緣,總是諸多牽連,從她做了自己侍婢後便萬分柔順,任取予奪,毫無野心,所以即便是蕭子涼從洛景寒處得來身世之謎,也故作不知。即便是以有心算無心,終於讓她露出本相。不得不說,這本相,也教蕭子涼悸動的緊,不得不用冥心大法克制住體內熊熊燃起的火焰,低聲問:「那是你的初吻麼?」
林若惜赧然,垂下眼眸輕輕點了點頭。
本以為心若死水,那雙澄澈的眸子緩緩抬起時候,還是注入了一波靈泉。
「門主,堂宴已經準備好了,風堂主囑我來喚您一聲。」
林若惜身子一震,輕輕掙開懷抱,整理著被逗弄的一片凌亂的衣裳。偷偷側目,蕭子涼已然瞬間恢復平靜,冷然回答:「知道了。」
林若惜紅著臉站在原地,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那今晚怎麼辦……那登徒子邵義山教我去他房裡……」
「管他作甚?他會來我床上搶人麼?」
林若惜頓時捂著臉,這話羞煞她也。蕭子涼站起身來,林若惜忙慌上前替他整理著儀容,待全部妥當後,他說道:「與我去堂宴吧。」
「咦?我只是個侍婢……哪有這個資格。」
的確沒有資格,但是蕭子涼也不大願意讓她去一堆門人下人的地方,畢竟這女人一日風采勝過一日,又有那麼多鬼心眼,他不大放心。
「眼下風茗軒他們身旁定有仙府來的女子們相伴,你就以我侍妾身份出席吧。」蕭子涼沒有想那麼多,倒是林若惜眼底微微一黯,雖然只是說說的侍妾而已,但到底也及不上他心裡的那個女人,到底也及不上。
她努力擯去眾多襲上的失落,暗忖自己倒也是野心不小,怎麼別處就沒那麼多想法呢。蕭子涼在前,林若惜在後,朝著大堂走去。
大堂內已是熱火朝天之勢,主席上留出座位正是要給蕭子涼的,而分列下去的依舊是各堂堂主、邵府要人。每人身旁都伴著一兩名美人。當林若惜跟著蕭子涼進了大堂時候,她亦被那滿堂的喧囂笑意感染,卻沒注意到坐在風茗軒身旁的那朱槿以及另一席上的邵義山正牢牢的盯著她。
邵大富貴伸掌問:「蕭門主當真是忙碌啊,我們都酒過三巡你才姍姍來遲,得罰得罰!」
林若惜暗暗回頭,卻看洛景寒並不在其中,想來又是被蕭子涼派去做什麼了。而風茗軒見到她的時候明顯頗為意外,反倒是言涼極為坦然。
她著緊的坐在蕭子涼旁邊,卻聽邵大富貴問道:「門主不要我們仙府美人,卻哪裡都要帶著這位大美人,想來也是蕭門主的心頭好吧?」
林若惜雖然不喜歡這個人,但此番話倒是讓其有些竊喜,含笑替蕭子涼倒上一杯酒。
蕭子涼淡淡的回答:「蕭某的侍妾而已,服侍慣了,不習慣她人。」
風茗軒一口酒噴到了朱槿身上,惹來女子不斷的埋怨,一貫鎮定的風茗軒連忙撫著朱槿的玉手,驚魂未定的調笑著:「為嗅美人香,只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