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江湖規矩

鳳以林哪裡料得她又話歸原題,思忖片刻後忽然起身,步步緊逼的將林若惜按在了牆邊。

面色大驚,林若惜掙紅了臉,「你……」

鳳以林哪裡會給她反應的機會,惡狠狠的道:「公主既然知道朕不是好人,難道就認為朕會給你這個機會?」

林若惜嚇得閉上眼,但旋即腦子又清醒了過來。險些要被其嚇死,幸好她一向擅長急中生智,立刻按住鳳以林的胸口,讓二人分出些許距離,「皇上別要忘記,林若惜也是有所恃,才敢提出要求。」

鳳以林微微一愣,看著又恢復如常的林若惜。

她笑靨如花,「皇上莫不是已經殺了我的惜香公子吧?」

鳳以林頗有深意的看了眼林若惜,才鬆開了她那柔軟的細腰,站在原地負手思忖良久,才緩緩道:「好,朕答應你。」

林若惜幾乎想立刻坐在地上,哀嚎自己總算是逃過一劫。然則她哪裡敢這般,只是立刻轉身扶住窗欄,將湧上喉間的嘔吐感生生壓了下去。

她決計不敢讓這些人知道自己懷孕了的事情。即便如此,她還是隱隱有不祥的感覺,十分不安。側目看向窗外,不知何時南宮錦那身青衫已然立於院中,與那些盛放的紅梅,相互照應。

不得不說,即便是窺得半邊風情,亦是如此美景。

好在她並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卻不曉得,自己這屋內風景,又被看去了多少。

因有鳳以林的同意,林若惜終於能踏入那緊緊鎖著的囚牢當中。

她曾經懷疑過,那個被綁在柱子上奄奄一息的人根本不是玉卿衣,只是鳳以林與南宮錦讓自己區服的一個手段,所以遲遲不肯讓她當面一看。

但是隨著腳步愈近,她始終是信了,那人的手段的確太過厲害。

因為……那身白衣,那雙眼眸,隨著自己的到來漸漸有了動作。

玉卿衣緩緩抬起頭,用了自己所用殘存的力氣,展顏一笑,「惜兒……」

真的是她……真個是她。

林若惜顫抖了下,卻長舒了口氣,撫著對方的面龐,垂淚道:「是我害了你。」

若沒有當初自己賞劍會孤身上陣,就沒有玉卿衣的當面對敵,若沒有玉卿衣當時硬著頭皮出馬,便不會讓南宮錦加以懷疑和利用。

若沒有自己……

南宮錦站在牢外,對外面的士兵打了個招呼,這便有人進來替玉卿衣鬆了綁。

她身子一滑,就落到了林若惜的懷中。

林若惜抹著眼淚,越發止不住。她明明告訴過自己,就算是再難過也不能在玉卿衣面前哭,可是看見曾經意氣風發的她、曾經江湖顯赫的她,弄到如今地步,反倒是罪魁禍首的自己,活的安安康康。一想到此,就哭的掉珠串子,怎麼都止不住。

玉卿衣哪怕是週身是傷,也不改其風流本色,用力的抬手,將林若惜臉上的眼淚抹去,輕聲道:「別哭,我心疼。咳。」

她輕咳一聲就咳出一串血珠,落在灰白的衣服上,觸目驚心。

林若惜抓著她的手,讓她靠在自己懷中,一時反倒不知如何說,只能憋紅了臉望著遠方,目中透著仇恨的顏色。可是只有玉卿衣明白,如果不是有那幾個宮裡的男人護著她,十個林若惜都死了,哪裡還能穿著如此榮華富貴的坐在這裡。

見林若惜一臉欲哭不哭的表情,玉卿衣深吸了口氣,將週身的疼痛盡力忘卻,「若沒有你,玉卿衣自己一個人行事,將來死的一定會更慘。」

抄九族,凌遲處死,都極有可能。若能死個痛快,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玉卿衣此生,早將自己置之度外。」玉卿衣眸中漸漸也有些濕潤,「就是……」

她話至此,就說不下去了。

林若惜明白,她是想起了墨昔塵,那個忠心耿耿的跟在身邊的男人。如是玉卿衣死了,墨昔塵還能不能活。玉卿衣為自己鋪就了這條路並且一直鞭笞著她在走,到如今,這以卵擊石的行為,終於得見結局。

強力坐起,讓自己能與林若惜平視,她苦笑著說:「你墨師傅還不知道。」

但是一定瞞不住太久,玉卿衣卻務必要保護他,不能讓他也和自己一般遭罪。玉卿衣便是寧肯自己受千般苦,都不願自己的人痛一分。

她低聲湊到林若惜耳邊說:「若你墨師傅執意報仇,就將他打暈,綁上一年半載。」

「不會的。」林若惜痛哭出聲,「你懂的,若是蕭子涼死了,我也不會獨自活著。墨師傅,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下去。」

「傻瓜……」玉卿衣見勸阻無效,不得不歎了口氣,眼光瞥到南宮錦身上,再游移到林若惜身上,然後輕笑了聲。

「我再沒什麼可以交代的了。後面的事情,我相信蕭子涼能做到。」玉卿衣目光恢復了往日神采,脖頸上的那抹花籐紋身,沾滿了污血,卻如何減不去惜香公子的風采。

惜香公子最愛潔,即便是此刻,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依舊是讓人不能直視的光潔如玉。

她從腰際扯出一塊雕著「玉」字花紋的玉珮,擱在林若惜手中,十指交握,她誠懇的道:「幫我告訴昔塵,玉卿衣此生,一直不肯替他生一個孩子,是這輩子欠他的,下一輩子便做回個女人,由他的心願。」

林若惜默默流淚,點著頭,掌內出現了一粒黑色藥丸,在取過玉珮的時候被玉卿衣接過。

玉卿衣忽然笑的十分快意,她大聲對著南宮錦說:「南宮錦!依著江湖規矩,你用十多人圍攻白某,本就不太地道。有沒有膽就在惜兒面前,與我一戰方休?」

南宮錦目射寒光,看向伏在林若惜懷中的玉卿衣。

沒想到玉卿衣會有演此一齣戲,就連林若惜也愣住了。

只是玉卿衣一世聰明,即便是這一句話,都不會那般簡單。

南宮錦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掌心才滑出那柄隨身折扇,「即便是你如今這狀態,在下也是勝之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