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情輸一場

「在下從來不需要使用什麼手段,只要告訴真相便可以對吧?更別說你懷上蕭子涼的孩子,還指望南宮錦來護著你是吧?」司南鳳的聲音依舊很柔和,好似二人從來沒有仇恨一般。

但事實上,自從林若惜與蕭子涼有了關聯後,她就必須承受這等後果。

淒苦一笑,林若惜歎了口氣,「你贏了。」

光明磊落,毫無算計。司南鳳只需要點明,皇上你不用再動惻隱心,更不要妄圖將這女子收入後宮,因為她已經懷上了別人的孩子。鳳以林本就對林若惜無愛,當然不可能替別人養孩子。所以盛怒之下,更不會管南宮錦的想法,索性/交給司南鳳處置。

司南鳳撿起油燈,輕輕柔柔的道:「公主就在原處別動,我這些毒蛇小蟲最喜歡咬愛動彈的人,勞煩公主在這裡待上幾日,這問斬一事總歸還是需要皇上批復,若是蕭子涼肯來救自己的妻兒,自是最好對嗎?」

林若惜瞬間生出了自投羅網的心情。

原先她接近鳳以林想要刺殺鳳以林,當真是非常荒謬的想法。

現在不但玉卿衣沒保住,自己保不住,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甚至有可能連蕭子涼都要跟著自己陣亡。

那雙蛇魅一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她,即便是她硬做堅強,也逐漸蒼白了臉。只要司南鳳以木長雪的身份出現在地獄門,亦或者是南宮錦以洛景寒的身份重生,告訴蕭子涼自己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再宣佈處斬時日,蕭子涼定會出現。

林若惜果斷的摀住心口,必須保住這最後一顆毒藥。這雖然是她的催命丹,卻是蕭子涼的保命符。

司南鳳陰陰一笑,持著油燈走了出去。

整個房間恢復了黑暗,除了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繼續遊走,林若惜倒豎著汗毛,分外緊張的滑坐下來。

玉卿衣離去的悲傷,她是根本來不及體味,就被這接下來的衝擊,打到了地獄深處。

將臉深深的埋在腿間,她終於明白了玉卿衣的心情,臨死之前,無法能與愛人見最後一面,原來是這等絕望。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周折,累,她的確很累了。雖然明知道蕭子涼墨昔塵等人在外,亦是不好過,但她真的很想能與喜歡的人共進退,而不是眼下這等孤軍奮戰。林若惜承認自己,的確沒有那等與這些從宮廷鬥爭中出類拔萃的人相抗衡的能耐,如今陷入無法回天的境地,才真真瞭解到自己當初的堅決,是多麼的天真。

死不死,她毫不介懷。畢竟人生在世,與天長地久相比,活一回、死一回,也不過煙花一場。

她其實多麼希望,能保住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然而最大的悲哀卻是,這孩子的生命還未開始,或許當要結束。

眼淚一滴滴的滑落下來,為了玉卿衣,為了生無所往。

靠在牆上昏睡了一日一夜,或許林若惜自己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沒有人來管她,就像一個徹底被人遺忘了的東西,擱在這個密閉的房中。卻時而會有不知名的東西從身邊游過,所幸她身上那迷煙的味道,使得司南鳳所謂的毒蛇小蟲並未靠近,而是倏然來去,已然足夠驚嚇。

門緩緩打開,或者是司南鳳。她連抬起眼皮的力氣也沒有,甚至都不願意去看那門縫中掠過的嫣紅。林若惜握緊了手中的毒藥,決心效仿玉卿衣,即便是自己死,也要拖一個下水。到時候她意外身亡,便是這司南鳳妄自下手。

而當那腳步聲愈來愈近,林若惜將那藥丸正要塞入口中,卻聽見沉沉的一聲:「惜兒,你在哪裡?」

是……南宮錦……

一時之間她竟然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呆呆的抬起頭,看著黑暗之中那一分光明。

這一番,難道竟然是南宮錦奉命帶自己去法場?林若惜大驚之下,豁然將藥又塞回了懷中,她知道自己做不到恨之入骨,所以在此刻害他。如果是司南鳳來,她會立刻吞下毒藥一屍兩命,讓司南鳳百口莫辯。

雖然她與南宮錦立場不同,也被千般算計,但對方始終在對待自己這裡,保留了一條底線。

因為她的一個輕微動作,讓南宮錦感覺到她的位置,箭步而上,扇影掠過,數聲血光飛起,已然是斬去她身周的毒物,自己則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林若惜的手。

「你與我來。」

林若惜微微一愣,哪裡有走路的氣力,整個人就軟癱了下去。

南宮錦蹙眉,咬了咬牙,俯身抱起對方,在她的一聲輕呼中,離開了這監禁小房。

外面是一條陰森的走道,即便如此,林若惜還是能看見對方,他始終沒有低頭,她也始終沒敢抬頭,心中怦怦直跳。

前方忽然傳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南宮錦沒有說話,迎了上去。

「哦?原來是南宮大人,這次是來提人的?」

南宮錦淡淡一笑,「對,司大人正在宮中與聖上議事,恐分不開身,我來代他提人。」

「嘖嘖,這美人恐怕是再也不能回來了,太可惜了。早知道還不如與司大人要了快活幾天,哈哈哈哈!」

南宮錦不動聲色,浮唇一笑,也不與這些人置氣,「你們最好真的敢當著司南鳳大人的面說這幾句話。」

再不理這些人,帶著林若惜離開了陰暗的地道。

他們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忽然「呸」了一聲,「得意什麼,不過也就是皇上面前的一條狗。」

一柄白扇畫著漂亮的弧線直直的捲入地道,貼著方纔那人的脖頸險險滑過,才再度消失,驚出這些人渾身的汗,不敢多發一言。

林若惜被擱在一輛罩著白布的車上,有些像靈車,與白雪地融為一體,待她上車之後,戴著斗笠垂頭驅車的人一振馬鞭,白車緩緩前行。

南宮錦顯然還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她伸手推卻,卻又軟軟的搭在南宮錦的胸口,羞憤難當的垂下眼去。

對方一聲長歎,「我終是沒料到,居然在這上頭輸給了蕭子涼。」

林若惜渾身輕顫。

「當年洛景寒要娶你,你說你心有所屬,我以為是玉卿衣,當玉卿衣是女子這事昭彰之後,我才意識到,你所謂的心有所屬,居然是蕭子涼。」見她不說話,南宮錦自顧自的說著。

林若惜低低的說了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