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玩偶殺(16)

血字消失之後,房間裡漸漸亮了起來。

這一層也是個空曠的大房間,而與一二層不同的是,這一層房間的地板不再是純白一片,而是由不同顏色的方塊構成,總共有六種顏色:紅黃藍黑白灰。

正中央的依然是玩偶比利,玩家們剛看清楚周遭環境,它就開了口:「玩家們,這是第三層,亦是本次主線任務的最後一層。這一層的游戲規則如下:每個玩家將隨機分配到一種顏色,紅黃藍三種顏色玩家為一組,對抗黑白灰三種顏色玩家。游戲過程中,我將投擲骰子,請每組玩家各出一人根據骰子點數進行移動,其余4位玩家原地不動,如點數為2,玩家移動2格。玩家移動的起始位置須與自己同色,否則失去此層游戲資格。玩家只能進行橫向或縱向移動,移動時不可重復踩在同一個格子上,每一次根據骰子點數移動時,可多次變換移動方式。當移動結束時,如果兩組玩家在相鄰的格子上(橫向相鄰或者縱向相鄰)相遇,則根據下述規則進行對抗:紅色玩家可消滅黑色玩家,黑色玩家可消滅黃色玩家,黃色玩家可消滅白色玩家,白色玩家可消滅藍色玩家,藍色玩家可消滅灰色玩家,灰色玩家可消滅紅色玩家。每一次骰子點數出現後,每一組玩家將只有10秒鍾時間進行移動,如果移動的玩家在10秒內移動步數錯誤或落腳點並非玩家顏色,則此玩家失去游戲資格;如果超時無玩家移動,則隨機剔除此組一個玩家的游戲資格;如果10秒內每組玩家有超過一人移動,則移動的玩家中隨機選取一人剔除游戲資格。當一組玩家將另一組玩家全部消滅,或者兩組玩家剩下的玩家無法形成有效的消滅關系時,或者10輪過後,游戲結束,所剩玩家數量多者獲勝。游戲現在開始,請各位玩家分開,隨意站位,我將分配每位玩家所屬顏色。」

這個游戲規則感覺上有點復雜,而在每個玩家的顏色分配定下來之前,誰也不知道哪個是隊友,哪個是對手。因此在玩偶比利說完之後,所有玩家都零零散散地站開了,每個人之間大概隔了將近十個格子的距離。

玩家們站好之後,玩偶比利按了手中一個按鈕,整個地板上的格子顏色突然飛快地跳動起來,六種顏色互相飛快地變幻著,盯久了難免會覺得暈眩。談蘇只看了一會兒就稍稍移開視線,等格子顏色的跳動漸漸慢下來,最終完全靜止,才低頭看向自己的腳下。

每個人腳下都有六個顏色中的一種顏色,談蘇是紅色,倪茂是黃色,朱凱歌是藍色,金漪漪是黑色,許嘉志是白色,章穹是灰色。

談蘇看了看四周,紅色的她可以消滅黑色的金漪漪,同時也可以被灰色的章穹消滅,而金漪漪和章穹距離她有點遠,如果玩偶比利只用一個骰子的話,那麼下一輪,她無論如何也遇不到他們兩人。事實上,玩家們相距都有些遠,第一輪誰都不用擔心會跟另一人對上。

玩偶比利拿出了骰子,在手中拋了拋。在看清楚只有一個後,談蘇立刻低頭,數著每個人身邊最近的同色格子。

首先是她自己,身邊的紅色格子不多,在6格以內的有兩個,一個是2格,另一個是4格,也就是說,只有在玩偶比利的點數是2和4之時,她才能移動。倪茂身邊的黃色格子只有一個,距離他有4格遠。朱凱歌身邊的藍色格子稍多,距離他的距離分別是3格,4格和6格。也就是說,當骰子點數是2,3,4,6時,他們才能移動,否則將有一個玩家被隨機除去游戲資格。

而另一組玩家中,金漪漪身邊的黑色格子離她最近的有兩個,一個是2,一個是5。許嘉志身邊的白色格子離他最近的有2個,一個是4,一個是5,章穹身邊的白色格子離他最近的有2個,一個是1,一個是6。對他們來說,當骰子點數為1,2,4,5,6時,他們都能移動。

這是一個運氣加技巧的游戲。骰子的點數算在運氣裡面,每個玩家身邊有多少顏色的格子,每個格子相距多遠,也都算在運氣中。另一方面是技巧,每個玩家的顏色是唯一的,六個玩家形成了一條完整的「食物鏈」,所以玩家們只要專注於消滅下游的玩家,並同時提防上游的玩家就行了。

談蘇可以預見,一會兒他們六人會形成一條長長的追逐鏈,隨著游戲的進行,這條鏈會越來越短,玩家間將有一場雖因游戲形式而不會激烈,卻依然驚心動魄的對決。

玩偶比利手中的骰子突然落到了地上,滾動數圈之後停下,朝上的面是4。

黑白灰玩家能動的只有許嘉志,他們三人在短暫的交談後確定了這一點。許嘉志移動4格後到達了白色格子處。白色玩家可以消滅藍色玩家,因此當看到許嘉志離自己近了一點之後,朱凱歌立刻就急了。

「別動,讓倪茂走!」談蘇見狀,立刻道。她考慮的是,他們三人都有4格遠的落腳點,重合度太高,而倪茂只有一個選擇,讓他移動之後,他將獲得更多的選擇,分別是3格和5格,而且,黃色玩家消滅白色玩家,倪茂往那個方向走,也離他的目標許嘉志更近了些。朱凱歌和倪茂是在同一個方向上的,許嘉志向朱凱歌靠近,也就是向倪茂靠近,因此倪茂的移動一下子將兩人的距離縮短到6個格子之內。

談蘇看到許嘉志新到的位置相鄰的就是離倪茂有5格遠的黃色格子,而離許嘉志最近的格子是4格和6格,其中6格的白色格子旁就是離倪茂有3格遠的黃色格子。也就是說,如果下一次玩偶比利擲出的點數是5,則許嘉志就死定了。

朱凱歌看了看談蘇,再看許嘉志離自己還遠,想了想也就不動了。

倪茂對談蘇微微一笑,順從地聽了她的指揮,移動4格到達了黃色格子處。

10秒很快過去,玩偶比利又拋出了手中的骰子,最終停下後的數字是6。

紅黃藍玩家這邊能動的只有朱凱歌,不過他沒像談蘇一樣計算著,所以看到那數字之後他就看向了談蘇,等著看她這回叫誰動。

「朱凱歌,移動6格子到那邊。」談蘇說道。

朱凱歌照做了。

現在,朱凱歌身邊的藍色格子分別距離1個格子,3個格子,5個格子。並且,因為方向正合適,他離許嘉志更遠了些,他的表情立刻就放松下來。

黑白灰玩家這邊,章穹和許嘉志都可以移動。如果移動的人是章穹,他在移動之後,離談蘇的距離將在6格之內,而若是許嘉志,他是可以離朱凱歌更近一點,但當他移動6格之後,他和倪茂間的有效距離只有3格了,不管動不動,他都處在倪茂的威脅之下。這真的只能拼運氣了,在權衡之後,許嘉志沒動,暗暗希望下一次玩偶比利投擲出的點數千萬不要是5。

章穹移動了6格,現在他可選擇的灰色格子是3格和5格,並且5格旁邊的紅色格子上站的就是談蘇。

也就是說,如果下一次玩偶比利投擲出的點數是5,周圍沒有相距5格的許嘉志和談蘇都將無路可逃,分別被倪茂和章穹消滅,兩組玩家相當於「同歸於盡」了。

在玩偶比利又一次擲出骰子的時候,所有玩家都緊緊地盯著那個骰子的運動,最後,它在數雙眼睛的緊盯下悠閒地停了下來,點數是4。

黑白灰那邊動的人是許嘉志,他移動到4格外後,距離他最近的白色格子分別是3格和4格,剛好離開了倪茂的消滅范圍,不管倪茂走到哪一個格子,都無法對他造成影響了。紅黃藍這邊的談蘇也移動了4格,到的新位置可選擇的距離為4格和5格,並且也已經離開了章穹的消滅范圍。

兩方玩家都松了口氣。

玩偶比利第四次丟出了手中的骰子,這回,上面的數字是3。

黑白灰玩家能移動的是許嘉志和章穹,許嘉志移動3格後就進入消滅朱凱歌的范圍,只要下回點數是6就行了,章穹移動3格後沒什麼用。而紅黃藍玩家能移動的是倪茂和朱凱歌,倪茂移動後可以進入消滅許嘉志的范圍,而朱凱歌移動後就離許嘉志夠遠,並且離章穹近了。

兩方玩家都盯著對方,想按照對方的行動來決定己方行動。畢竟,剛才的判斷依據的是兩方現在的位置,要是對方動了,那就沒意義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中,雙方僵持著,如果再繼續等待下去,一旦10秒時間到,雙方都將被隨機剔除一個玩家的游戲資格。

眼看著時間還只剩下3秒,談蘇選擇了最穩妥的方法,采取守勢,對朱凱歌道:「朱凱歌,你動!」

朱凱歌也正緊張著,聽到談蘇的話,像是被嚇了一跳,忙跳到了3個格子之外。朱凱歌動了之後,許嘉志的移動也沒辦法再對朱凱歌造成威脅,不過章穹那邊更遠,所以最後還是許嘉志動了。

許嘉志剛移動完畢,時間就到了,玩偶比利馬不停蹄地又開始了下一次投擲。

第五次,玩偶比利手中的骰子竟然變成2個。

玩家們的臉色微微變化。這就意味著,原本安全的距離,也變得不安全了。

談蘇立刻開始重新計算她和金漪漪以及章穹之間的距離。

她可以移動的紅色格子距離她在2到12之間的有5個,距離分別是4,5,7,9,11,而其中,11格子旁就是金漪漪所站的黑色格子。也就是說,玩偶比利投擲的點數是11的話,她就可以消滅金漪漪。而章穹可以移動的灰色格子有4個,距離分別是3,5,8,10,而8旁邊的格子,就是談蘇所站的紅色格子,即,玩偶比利投擲的點數是8的話,章穹就可以消滅她。

玩偶比利沒給玩家們太多重新調整計算的時間,愉快地向上拋出了兩個骰子。

談蘇趁此機會又飛快地看向其他玩家,在適用新的距離之後,玩家之間的食物鏈仿佛突然變短了,互相之間都有可以直接消滅的距離。點數為7時,朱凱歌可以消滅章穹,點數為9時,倪茂可以消滅許嘉志,點數為10時,許嘉志可以消滅朱凱歌,點數是12時,金漪漪可以消滅倪茂。

當然,以上結論都建立在玩家們不動的情況下,玩偶比利擲出的點數適合玩家們進行移動,那麼就會發生一些更復雜的變化。

談蘇來不及想更多變化,那兩個骰子就停了下來。一個是5,另一個是2,加起來總點數是7。

「朱凱歌,向你的右邊走7格!」談蘇立刻說道。

朱凱歌聽慣了談蘇的話,立刻行動起來。不過,雖然走7格是個確定的數字,但朱凱歌怕自己走錯了,畢竟游戲規則說不能重復走,走錯了7步之後他的落腳點就不會是屬於他的藍色,他將失去游戲資格,所以,他走得很小心,也很慢。

這給了章穹一定的反應時間。章穹在心中計算的速度沒有談蘇快,不像她早就把別人的移動方式和消滅范圍都算出來了,但他自己可以走哪些格子,他還是能計算的。偏偏不湊巧的是,他可以移動的距離中並不包含7。所以,即便朱凱歌走得慢吞吞的,章穹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過來,最終站在了與他所站灰色格子相鄰的藍色格子裡。

「玩家章穹被玩家朱凱歌消滅。」玩偶比利宣布了結果,然後,章穹突然原地消失,下一個又出現在玩偶比利的身後,離地有大概二十厘米的樣子,漂浮在半空。

唯一能消滅談蘇的章穹被消滅了,談蘇這之後徹底安全,只需要考慮怎麼消滅金漪漪,怎麼保證自己的隊伍能繼續消滅別的玩家就行了。

少了一個章穹,許嘉志和金漪漪就艱難了,只有兩個人,選擇的余地就更少了。好在許嘉志所能移動的范圍中包括7,在時間到之前,他完成了移動。

玩偶比利第六次丟出了骰子,兩個骰子在地上翻滾碰撞著,最終減速停下,一個是4,另一個點數是6,加起來是10。

談蘇心中微沉。他們這組的三人中,能移動的距離有9個,偏偏不包括10。也就是說,他們沒辦法完成移動,將被隨機剔除一個玩家。在考慮到每個玩家能移動的距離之後,談蘇認為如果被剔除的玩家如果是朱凱歌,對他們這組來說將會是利益最大化,因為朱凱歌能移動的距離只有3個,並且跟她和倪茂的都有重合。她能移動的距離是5個,倪茂能移動的距離是4個。

談蘇對朱凱歌道:「你向前面走10步。」

怕說出實話後朱凱歌又要抗議浪費時間,談蘇直接對他說道。

朱凱歌剛剛消滅了一個對手,正開心著呢,聽到談蘇的話,二話不說就向那個方向走去。走了3步後,他突然停了下來,皺眉道:「哎,我怎麼覺得不對啊,怎麼數,我都沒辦法在10步內到藍色格子的吧?」

「沒錯。」談蘇道。

朱凱歌一愣,立刻瞪著眼睛道:「什麼?那你讓我走什麼!」

在一組玩家中,只要有一個人動了,另外兩人就不能動。而動的玩家,如果沒有走到規定步數,就會被剔除游戲資格。所以,現在朱凱歌已經是鐵定會失去游戲資格了,所以就算他現在不合作,談蘇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不過,為了團隊的和諧性,談蘇將自己的考量解釋了一遍給朱凱歌聽,至於他能聽懂多少,是不是能接受她的解釋,就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在談蘇解釋完之後,10秒鍾時間就到了,所以朱凱歌還沒有所反應,就原地消失,然後如同章穹一般漂在了玩偶比利身後。而許嘉志和金漪漪那邊,金漪漪完成了移動。

談蘇看看漂浮在玩偶比利後的兩人,不知怎麼覺得這場景有些好笑。不過她也只是在心裡笑笑,下一刻玩偶比利就丟出了第七次骰子,她立刻收斂了心思。

原本漂浮在玩偶比利身後的朱凱歌還想說些什麼,不過一看又開始了,他只好閉上嘴,免得干擾了談蘇。

在失去了兩個玩家之後,格局發生了一些改變。原本圍成一個圈的「食物鏈」發生了改變,變成了一條筆直的鏈條:談蘇消滅金漪漪,金漪漪消滅倪茂,倪茂消滅許嘉志。金漪漪和許嘉志處於絕對的劣勢,許嘉志沒有捕獵對象,只能逃。

這一次,骰子的點數加起來是8。

談蘇這邊只有倪茂可以動,而許嘉志那邊只有金漪漪可以動,兩方都沒有選擇。因為骰子點數變得很大,而兩方的人數都減少了,不管怎麼移動,四人的距離都保持在消滅范圍內。比較吃虧的是許嘉志,而談蘇則高枕無憂。

在新一輪移動之後,談蘇發現金漪漪移動到了距離她有11個格子的紅色格子的旁邊。而倪茂移動到的位置,距離他9個格子的黃色格子旁,站的就是許嘉志。

玩偶比利第八次丟出了骰子。兩顆晶瑩的骰子在地上滾動之後,停在了兩個令許嘉志和金漪漪揪心的數字:5和6。

談蘇早算好了步數,在骰子一停下之後,她立刻就動了起來,將無處可逃的金漪漪消滅。

最後就只剩下許嘉志一個人了。而完成了自己使命的談蘇,也失去了用武之地,只剩下一個湊數字用。

之後的兩輪,談蘇這邊就沒有再恰好能消滅許嘉志的點數,不過也沒遇到她和倪茂沒法走的點數,而許嘉志也頑強地支撐到了第10輪。

按照游戲規則,10輪過後,游戲就結束了,按照兩組人員剩下的人數進行勝負的判定。

紅黃藍組玩家剩兩人,黑白灰組玩家剩一人,紅黃藍組玩家勝利。

「恭喜通關。」玩偶比利說著,從口袋中拿出一樣東西,說道,「倪茂已獲得『殺死瑪麗·肖的特別武器』。」

談蘇走上前,將那個小盒子拿到手中。這個小盒子大概只有一個巴掌大小,盒子是不透明的,從外面看不出裡面到底是什麼。

玩偶比利給完東西之後,就騎著它的小車,向某個角落裡騎了過去,最終消失在那不透光的暗處。

「裡面是什麼東西?」

此刻朱凱歌已經下了地,好奇地湊到談蘇身邊問道。而章穹,許嘉志,金漪漪三人,在玩偶比利宣布談蘇三人通關的時候,已經不在這個空間中了。

「不知道,很輕。」談蘇說著,便開始動手拆盒子。盒子外用一條紅色的絲帶系著,解開也方便,她忍不住猜測著裡面到底藏著的是什麼。

然而,還沒等談蘇將盒子完全拆開,她就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恭喜玩家談蘇完成主線任務之二,您已隨機獲得門之碎片x2。】

系統的提示聲過後,談蘇三人也離開了那個空間,回到了次世界中。

次世界的環境很是昏暗,談蘇剛從那個空間出來還有一瞬間的迷茫,但陰森恐怖的氛圍立刻讓她明白了此刻的狀況。

他們是在被瑪麗·肖攔住的時候被拉去做主線任務之二的,而現在,他們又必須面對來自瑪麗·肖的攻擊了!

瑪麗·肖那張蒼老而恐怖的臉就在咫尺,談蘇心中微沉,手一動便感覺到了拿在手中的重量——「殺死瑪麗·肖的特別武器」就在她的手中。

談蘇立刻打開盒子,然而當看到盒子中的東西時,她忍不住一怔。

——那是一截斷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