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襲擊?被博筱雪襲擊?」從員警口裏得到的答案太過震撼,段林當即說不出話來。
「沒錯。」回答自己問題的員警也是一副詫異的表情。
段林記得他,經常跟在金梓先生身後的,似乎大家都叫他小曹。
抱著胳膊,曹姓警官皺起眉頭,「說起來……還真是不可思議……」
「我們早就懷疑博筱雪了,所以一直有跟蹤她,當時我們跟著她去了成瑞家,對了,你弟弟就是在成瑞家中被發現的。
「我們沖進去的時候,你弟弟已經暈過去了,博筱雪正看著自己的手,不斷地說『我殺了他、我殺了他……』,當時的情況非常的……」
說到這,員警拿了一張照片給段林,「你看,這是你弟弟被發現時候的樣子,脖子上全部都是磁帶,那個女人似乎就是用這個東西勒住你弟弟的,磁帶很薄,不過這麼一把也夠嗆!後來……我們在成瑞的房間內發現了那個。」
「那個?」段林不解地問。
「嗯。」雙手食指拇指分開,小曹用手圍出一個長方形,「是一卷錄影帶。」
「?!」
「是陸祥來拍的,拍攝內容是許遙的葬禮,似乎是一開始就放在靈堂某處固定拍攝的,一開始的內容沒有什麼特別,可是後來的……」聲音忽然變小,小曹低聲說:「你知道麼,許遙棺材裏那根臍帶是博筱雪放進去的。」
「什麼?!」段林當即叫出聲。
「雖然她說她不太記得,好像被附身一樣……可是那是事實。我們立刻採集血樣,而後發現了更加驚人的事情:博筱雪是許遙在排水管中發現的死嬰的母親!」
「什麼?!」段林更詫異了。
「不但如此,我們後來深入調查之後,還發現了死者許遙所住房間,上面一層的租戶正是博筱雪!」
嬰兒……房子……段林心裏忽然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該不會是……」
「嬰兒是博筱雪放進去的,然後嬰兒的哭聲,是她利用樓上的管道傳到許遙家裏的,該不會是這樣吧?」沐紫的聲音。
段林看看旁邊的沐紫,發現沐紫的表情一直很平靜。
小曹詫異地點了點頭,「小哥,你猜對了哩!真厲害。」
沐紫……早就發現了……
段林忽然想起自己第一天住到許遙家發生的事情,當時自己問沐紫是否看到了什麼,當時沐紫的回答似乎就是這裏什麼也沒有……
原來如此,可是……
「博小姐她……不是懷孕了麼?」
猶豫著,段林說出矛盾的地方。
根據當時發現的那個孩子的成長天數,博筱雪不可能懷孕啊?
「那是假的,經過檢查,博筱雪根本沒有懷孕,她甚至……」說到這裏,小曹低下了頭,道:「她根本不能懷孕,似乎是那個孩子的緣故,她被告知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了。
「也就是說她的懷孕是假像的,精神科的醫生說,如果一個人非常堅定自己懷孕,非常渴望懷孕的話,久而久之她的身體也會由於心理產生變化,甚至出現懷孕時應該有的各種症狀,孕吐只是輕微的,聽說曾經有人妄想到肚子真的變大了……」
「精神力真是深奧。」說著說著,員警感慨了一句,而後神色忽然變得正經,「她故意住在許遙家,企圖在精神上壓垮許遙這件事,已經是定論;接下來就是其他的人,每個人死亡的時候她都在場,而且她都是當時唯一的在場人……現在又多了你弟弟……基本上,警方已經將她列為嫌犯了。」
「殺人動機呢?」怔怔的,段林問道。
「許遙那件很明顯,因為她企圖利用懷孕和許遙結婚,一直拖到了孩子無法人工流產的五個月,可是許遙……那小子也是混,居然……」
聲音壓得小小的,小曹貼著段林的耳朵說:「聽嫌犯的意思,似乎是他把那女人弄暈,然後在女人昏迷的時候,找人把孩子硬取下來了,害得那女人不但沒了孩子,從此還無法生育……
「我們懷疑幫許遙取下孩子的同夥是成瑞,這樣殺人動機方面就說得通了。唉……這些當醫生的……」
「那陸祥來呢?」
「似乎是用錄影帶勒索過她……嘖!這女人還真可憐,換成我也會發瘋。」
曹姓警官感歎著,可是段林的眉頭卻越皺越緊。真的是這樣麼?可是……總覺得哪里不對……
員警是從肉眼看到的實物來判案的,比起他們,段林多了第三只眼。
那個孩子呢?怎麼解釋?如果說是養屍,可是……
段林看著沐紫同樣沈默的表情,低下了頭。
***
和小曹告別之後,段林來到了弟弟的病房,雖然繼母在旁邊虎視眈眈的樣子讓人看了就不舒服,可是畢竟心裏擔心,走到病床前,看到弟弟雖然昏迷,可是臉色並不會太過蒼白後,段林稍稍放心。
忽然想到什麼,段林輕輕彎下了腰,弟弟脖子上刺目的紅痕吸引了他的注意。
真殘忍,怎麼會想到這種方法?
沐紫在一旁,半晌,一直沒有說話的他忽然開口,「喂……你不覺得哪里有古怪?」
「?」
「你弟弟為什麼會在成瑞家?」
段林歪了歪頭,雖然好奇沐紫會忽然問這樣一個問題,不過段林還是回答,「心諾說要給學長送資料。」
「可是你學長不在吧?」
「那個員警不是說,剛才給他打電話詢問他的去處了麼?而且……」
「喂!那些人都死了,怎麼可能就你弟弟沒死呢?而且,加上你弟弟這次,如果這四起事件是連續的都是一個原因造成的,你說呢?你不覺得奇怪麼?」
沐紫的話好像輕輕觸動了段林心裏某處,那個一直蠢蠢欲動,可是找不出原因只好按捺的……段林的眼睛越張越大……
是啊,如果拋開員警的看法,與其說那個東西是來傷害弟弟的,不如說……「它」是來找成瑞的?!
「它」發現不是成瑞……所以放開了弟弟……
而且,如果這四起事件真的是連續的,那麼……
許遙死了以後有臍帶出現在他身上;毛薇薇從自己體內扯出了臍帶;陸祥來死的時候,脖子上圍著妻子體內拿出的臍帶……
是臍帶!
這樣一來,博筱雪說不記得她送臍帶的事情,仿佛被附身的感覺就說得通了!因為那天……
段林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個穿著紅色鞋子的孩子。
是他麼?如果可以這樣想的話……弟弟脖子上那些磁帶是取代臍帶的!
臍帶……臍帶是交流手段啊!
無法說話,嬰兒和母親溝通聯絡營養的唯一橋樑就是臍帶!如果是這樣……
段林盯著弟弟脖子上的紅痕,太過激動的心情讓他抓緊了弟弟的手。
忽然……
段林低下了頭,弟弟的手裏……有東西?
靜靜地攤開弟弟的手,段林看到了一根細細的東西,黑色的……好像在哪里見過……
眼睛猛地睜大,段林迎上了沐紫的目光!
「糟糕!」段林頓時向外跑去!
跑到門口的時候員警正好將要離開,緊緊扯住小曹的胳膊,段林請求他們幫忙還原那條原本纏在弟弟脖子上的磁帶。
「拜託了!那個……很可能是案件的關鍵!」
提到案件,小曹雖然還是很奇怪,不過還是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天還是黑的,離黎明還有一段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卻發生了這麼多事,段林覺得這一天似乎異常地漫長。
心臟在怦怦跳動著,非常激烈,有個什麼東西想要出土似地……心癢癢的。
段林知道,這是即將碰觸到真正真相的時候,所感受到的顫抖。
自己還需要確認一件事……
到達警局之後,那團原本被當作廢物差點扔置不理的磁帶,被送到了技術部進行還原,因為被當作兇器受過不少磨損,還原起來需要一點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段林請求員警陪同自己到陸祥來家。雖然很晚了,不過陸祥來的父母還是接待了這些詭異的來客。
陸祥來的相片非常多,段林和沐紫一人一邊逕自尋找著。略過那些普通的生活照,段林在尋找「那個東西」……
小曹看著詭異的兩個人。
雖然是自己帶他們來的,可是從頭到尾他們什麼也沒告訴自己。要不是他們和金梓先生交情不錯,而且確實是在搜查什麼的樣子,他可不想管他們做甚麼!
不知道做什麼才好,無聊之余,小曹站到了書桌旁,桌上的精緻相框吸引了他的注意。
「好好玩的相框,哎?陸祥來不是攝影師麼?怎麼他原來當過醫生啊?哎?這個是毛薇薇麼?變化真大,幾乎認不出來……」
小曹的話像一道閃電,劈入原本坐在地上翻找照片的兩個人心裏,扔下手裏的相簿跑到書桌旁,看到小曹手裏的照片的時候,段林的表情反而平靜了。
找到了……最難解的真相,有時候鑰匙反而就在明面上,不是麼?
找到了……那幾個人的關聯!
段林緊緊盯住了那張照片——
照片是很多年輕人站在某家醫院大門前的合影,他們都穿著實習生的白袍,最左邊的四個人正是他們所熟悉的,從左到右依次是:許遙,毛薇薇,陸祥來以及……
成瑞。
不好!下一個人果然是……
「德馨醫院」!
看到照片上掛著的寫有醫院名稱的牌子,段林急忙對小曹說道:「請調查這家醫院在哪里!儘快!」
「啊?好……我馬上去!」楞了一下,小曹匆忙撥下警局專用的手機……
心臟怦怦跳著,看著照片上當時還年輕的人,段林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們在那裏做了什麼?做了什麼讓人如此怨恨的事?怨恨到讓他們如此悲慘地死去……
「查到了,是龍雲縣的一家醫院!哎?和我們老大一個縣,老大之前就是從這個縣調來的,你們要是有問題可以問他,他一定很瞭解……」
小曹無意識地說著,說出了讓段林、沐紫心裏對自己的答案不再懷疑的話。
問金梓先生麼?看來這句話還真說對了……
掌握謎題答案關鍵的鑰匙……絕對是握在金梓手上!
「韓心諾的事情……你們誰第一個發現的?」坐在車裏,沐紫沉聲問。
「哎?問這個幹什麼?我想想啊……啊!是老大!」
金梓!聽到這裏,段林和沐紫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最後一個問題,金梓先生現在人在哪里?」
天亮的時候,C市警察局向下轄分局打了電話,詢問金梓的個人情況。
當對方說起金梓死了老婆、孩子,一個人多可憐,問起金梓現在的情況時……警察局的眾人都呆住了。
這裏的大家都知道金梓有個兒子,很疼愛的兒子。
「這麼說……你見過他兒子麼?」
「沒有啊!只是聽說……」
當以為存在了五年的人物被告知只是虛幻的時候,你會怎麼想?
「金梓那個人很可憐啊,他的兒子根本沒有來得及從媽媽的肚子裏出來……唉……」
一下子,天堂到地獄。
或許……我們從來沒有在天堂生活過?我們所處的一直都是地獄……
***
那些磁帶還原出來之後,那些破碎的畫面印證了眾人的想像。
那是一個產婦如何慘死在產床上的過程。
當時操刀的醫生是許遙,輔助他的人是成瑞和護士毛薇薇,以及想要拍下產婦生產過程,卻最終拍下他們殺人的犯罪過程……
段林忽然想起來,陸祥來得了恐血症,以及離開醫生這個職業都是在這一年,他們實習的這一年。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沒有巧合的。
無數的必然積累出來,看起來仿佛巧合。
大家都明白了,可是現在如何是好?金梓在哪里?
他說他去找成瑞,可是……成瑞危險!
大家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出成瑞的下落,可是,偏偏唯一可能知道成瑞下落的人此刻卻在昏睡……
段林的手機忽然響了,上面的號碼代表的名字讓段林差點叫出來,「喂!金梓先生!」
聽到段林口中的名字,周圍的人瞬間大氣不敢出。
「金梓先生你在哪?」段林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可是……
「呵呵,你都知道了吧?不要裝了,你這個孩子,偽裝不適合你。」
金梓先生的聲音還是那樣低沉,聽起來讓人覺得安全。
「你弟弟的脖子沒事吧?」
詫異了一下,不過段林很快明白了金梓所指為何。
「我老婆……如果能夠早點進入產房,是不會有事的。」
忽然提到的事情讓段林心中「咯噔」一聲:金梓先生開始提以前的事情了麼?
「我們那只有那一家像樣的醫院,她很早就覺得疼了,可是護士只告訴她沒事,我老婆是個好女人,知道我脾氣暴躁,怕我和他們鬧起來就硬按照他們說的等……直到流了好多血、暈倒才被發現……
「可是醫生竟然不在!值班的時間不在,為了給她早一點做手術,護士又給辦公室打電話,還是沒人接聽,打手機,手機也不接,後來乾脆把手機關了。
「醫生的職責是救死護傷,但他們卻拿產婦的生命當兒戲,這還有良知嗎?還有醫德嗎?還有人性嗎?我們一直等,等待的過程孩子心跳已經開始下降,要是那個時候有醫生在,能及時進行搶救,小孩會有生命危險嗎?那個時候已經耽擱了四十分鐘了!
「情況越來越糟糕,她開始牙出血,然後吐血。當時在場的那個護士都哭了。我們一遍又一遍打電話,才來了幾個醫生和護士,我老婆被推進去之前已經疼得不成樣子,可是她還是和我說『不要怕,我沒事』。那時候還能說話,可是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她再也不能說話了……
「他們只留了一條臍帶給我。
「我想要去告他們,可是這個時候才發現病歷資料全部被他們篡改了!之前那個護士告訴我他們只是實習生,但是家裏很有錢,後臺很硬……他們實習完就走了,我想告也沒人了。」
「那些沒有人性、缺乏良知的狗東西,可是為什麼沒有人審判他們呢?人間的法庭不公正,我想地獄裏的一定公證,我要詛咒他們,詛咒他們這群狼心狗肺的傢伙,所以……我就到這裏了。
「他們果然忘了,忘掉了那個小縣城、那家醫院,還有我的老婆和孩子。我卻記著,幫自己記著,也給他們記著。他們忘了……我就讓他們想起來……
男人的聲音是笑著的,他很幸福吧?他讓他們記起來了,可是聽著男人的話,段林卻有點哽咽。
他是怎麼過來這幾年呢?每天每天都是這樣……或許他最早養屍的目的不是為了詛咒,只是為了能見到兒子吧?
「我現在後悔了!我這樣的念頭帶著小寶長大,我真的後悔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們都是我殺死的。我那孩子……真的是很單純的孩子……因為我的邪念讓他變成了你們口中的鬼……我真是對不起他……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
「對了,段林,你不是說過你爸爸的事麼?你試著放寬點吧,他一定是愛你的,世界上哪個父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呢?以後你要……」
金梓先生的話沒有說完,忽然!段林聽到了巨大的「砰」聲。
槍?!
「金梓先生!」握緊手裏的細繩,段林大叫出聲,然後暈了過去。
當時的一瞬間,段林仿佛看到了金梓先生,高大的身子就那麼直直倒了下去,手裏拿了一把手槍,身旁躺著早已死去多時的成瑞。
那是一種幾乎劃破胸腔的悲愴!
沐紫後來說,那是因為手裏握著的細繩的緣故。
那不是普通的細繩,而是一根臍帶,是那個叫小寶的孩子給爸爸留下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禮物。
他的爸爸把它戴在身上,從來沒有離身。
那個瞬間,那個叫小寶的孩子心裏的悲愴經由臍帶,深深地傳遞給了段林。
沐紫說,他後來才發現金梓先生根本沒有養屍,他養的充其量是兒子的臍帶。戴的時間久了,那孩子就知道了父親的憤怒。
段林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久的夢,夢裏有一對真實的父子。
***
弟弟醒過來了,他說暈倒前他看到了那人的手腕,上面戴的手鏈和金梓先生的一樣,他說那個人看到他的臉以後……就鬆手了。
「阿林你總算醒過來了,嚇壞我了……」忽然想起自己當時醒過來的時候父親的表情,那種擔心不像作假,第一次,段林在父親身上看到了父愛這種東西。
段林眨了眨眼睛。
「再怎麼樣……你是我兒子啊!」
於是段林想起了金梓先生和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他一定是愛你的,世界上哪個父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
金梓先生幾乎沒人參加的葬禮上,站在空無一人的靈堂前,段林拿出今天一直放在口袋裏的東西——黑色的,細細的繩索一樣的東西。段林把它輕輕放在了金梓先生的手裏。
這是他的東西。
於是,最後一根臍帶也送出去了。
詛咒結束了。
尾聲 以父之名
小曹漫不經心地看著,看到一張的時候,忽然……
眼淚,從這個一向有淚不輕彈的年輕人眼裏沖了出來。
***
「小曹,你幹嘛呢?別玩電腦遊戲啊,過來幹活!」同事看著坐在電腦旁邊的曹警官,笑道。
「我可沒玩,我看照片呢,我新買的數位相機啊,這陣子太忙了一直都存在相機裏,我要看看,不好的就刪除。」
「哦?對啊!上次我們喝酒你不也拍了麼?有我吧?我要看!」同事們起哄著,將曹警官團團圍住。
照片真是個奇怪的東西,無論時間過了多久,它上面的你還是當時的樣子,照片是時間的暫停器。大家興奮地看著照片,不時彼此嘲笑,忽然,看到某一張的時候,大家變得安靜了。
「是老大。」
「嗯……」
照片採光不好,旁邊的景色都沉在暗影中,只突出了照片右邊的男人,那是金梓。
金梓的事情非常地離奇,原本在眾人眼裏擁有幸福家庭的金梓,實際上只是一個多年前就由於醫院疏失,失去了妻子和尚未出世孩子的可憐男人。
隱藏自己的身分,隱藏自己的仇恨,金梓不遠千里來到了C市,他要報仇。報紙上將他描述成一個喪心病狂的兇手,一個有著精神分裂、妄想症等多種精神疾病的可憐蟲……
因為C市前陣子轟動全國的連環殺人案,在後來金梓的遺書裏面被交代,事情都是他做的。
那卷被還原出來了掛在韓心諾脖子上的膠帶,為這封遺書提出了佐證。
博筱雪被無罪釋放,她的精神問題在專業看護下正在漸漸穩定中。
事情過去了,而由此次殺人事件帶來的有關對醫院效率,以及醫職人員職業道德問題的討論還在陸續升溫……
「我……覺得金梓老大是好人。」頓了頓,小曹說。
原本已經做好了被批的準備,豈料旁邊的同事們竟然紛紛附和起來。
金梓是一個好人,起碼他們認識的金梓一直是個好人。
大家都這麼想,因為他偶爾露出的笑容是那麼溫和純粹,就像現在這張照片上露出的一樣。
看著螢幕上放大的男人有點靦腆的幸福微笑,小曹忽然說:「這是在金梓先生家照的,唯一一次,我去他家。」
一點也不像單身漢的家,非常溫馨溫暖。
「我不相信報紙上說的那些,金梓先生是個好人……小寶真的不存在麼?我不相信……我還給他買過一頂海軍帽呢……」
聽著小曹略帶哽咽地說出這句話,眾人都緘默。
小曹決定將相機裏唯一這張金梓的照片洗出來,取照片的時候老闆告訴他,「小夥子你拍照採光不好呢,很多張照片都太暗了,我給你稍微曝光了一下,你看看效果滿意不?」
老闆笑呵呵地,等著年輕人檢查照片。
小曹漫不經心地看著,看到一張的時候,忽然……
眼淚,從這個一向有淚不輕彈的年輕人眼裏沖了出來。
「老闆你技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被稱讚是好事,可是……好奇地湊到年輕人背後,胖胖的老闆戴著老花眼鏡向小曹看著的照片上看去……
那上面是一個男人,笑容溫和,男人的旁邊,沒曝光前一片黑暗的地方……靜靜站了一個孩子,露出和旁邊男子一樣的純然笑容。
孩子的頭上,戴著一頂漂亮的海軍帽。
***
我們會幸福的擁有一個寶貝
給他名字並且祝福他
聽他叫著你媽媽叫著我爸爸
我會做他最好的朋友 和他一起在泥地裏玩耍
親愛的你在一旁看著吧
你會讚賞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