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二掌櫃拿了巾子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壓你聲音,「赫掌櫃,你這事,誰聽了都怕………唉………這,我也使了不少力氣,可是一談到薛家就………你知道這薛家可是武家的大忌………」
赫子佩慢慢轉著手裡的茶杯,抬頭平靜的望著馬二掌櫃笑了笑,「馬二掌櫃辛苦了。」
馬二掌櫃長鬆了口氣,「你打聽他家做什麼?他可是謀反被杖刑而死的。」
赫子佩咬了咬牙,眸子微暗了暗,「喝茶,喝茶。」
馬二掌櫃見他不肯說,也不再多問,這涉及到朝上之事,知道多了並不是好事,喝了赫子佩斟上的茶,想到什麼,湊上問問,「赫掌櫃可認得吳家小姐?」
赫子佩放下茶壺,「哪個吳家小姐?」吹了吹茶葉,慢慢喝了一口。
「就是京城吳吏令的千金,第一號商家掌櫃吳小姐。」馬二掌櫃驚訝他居然不知道這個大名鼎鼎的吳小姐。
赫子佩睨了馬二掌櫃一眼,搖了搖頭,「自來了京裡,這位吳大小姐的名號到是聽過好幾次,人卻是不認得。」
馬二掌櫃搔了搔頭,自言自語,「這就奇怪了。」
「哦?」赫子佩放下手中茶杯,「有什麼事麼?」
馬二掌櫃向前坐了些,「一個月前,吳家來喚了我那管事去吳府。回來後,他跟我說是吳家小姐尋他,打聽你的事。」
赫子佩揚眉笑了笑,「這倒是奇怪了,我一個鄉下人,這京裡是人生地不熟,哪能認得這麼號大人物。」
說完突然想到一個人,略一沉吟,難道是她?吸了口冷氣,「你說的吳使令可是膝下無子無女,收了個侄女為女?」
馬二掌櫃雖然來京時間不算太長,但生性愛打聽,再說這位吳小姐的名號的確太響,就是想不知道也難,「可不就是她嗎?你認得?」
赫子佩不以為然的輕點了點頭,「算不得認得,只是有兩三面之緣。」他這話也沒哄人,自他背了那吳小姐回去,便沒再來往,前前後後也就見了三幾面,算不得交情。
馬二掌櫃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看來這吳小姐也是個長情的人,見過三幾面的,也用心記著。」
赫子佩輕扯了扯嘴角,也沒往心裡去,又端了茶杯喝水。今兒早晨聽馮掌櫃提起過這女人,是個不簡單的人,還是繞著些好。
馬二掌櫃就不這樣想了,做為商人,巴不得能攀上高枝,聽說他認得,也就扯開喉嚨說開了,「說起這吳小姐,還真不簡單,聽說年齡也不大,自跟了他叔叔,就天天跟著她嬸娘進進出出,幾年下來,竟把裡裡外外的帳目弄得明明白白,在她十七歲那年,她嬸娘突然懷上,可惜沒懷兩月小產了,送了半條命,身子拖拖拉拉的大半年沒得好,滿盤的生意就由這吳小姐一手接下來了,開始還每天去給她嬸娘匯報請示,到後來就自個作主,手段比起他家夫人又狠辣了不少。使令夫人身子一直不好,也就睜隻眼閉只眼。只是她行事心狠了些,又沒情面,加上有吳使令這後台,逼死了不少小商家。三年下來,吳家在商界是呼風喚雨,今年才過了二十,真真是個厲害角色。」
赫子佩喝著茶聽他絮叨,對這女人更留了個心眼。
「不過吳家生意是做大了,吳使令卻為一件事犯愁。」
赫子佩慢吞吞的吹著茶葉,「什麼事?」
「吳家大小姐的婚事。」說起這些八卦,馬二掌櫃比說生意更來勁。
赫子佩聽與生意無關,就興趣蕭然了,見馬二掌櫃正在興頭上,又不好敗了人家的雅興,隨便應付著應了聲,望了望窗下街心。
馬二掌櫃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接著道:「這吳小姐做生意是好手,聽說長得也是極漂亮,多少權貴少爺上門提親,把門檻都踢爛了不知多少根,可這女人厲害了,眼光也高,硬是沒把這些少爺看上眼,拖到現在還在閨中。」
說到這兒,停了停,似笑非笑的看著赫子佩,「赫掌櫃一表人才,沒準能入吳家小姐的眼。」
赫子佩心裡不喜,面上不露,笑道:「我有妻室的人,哪能去作這些非份之想,再說我只是一個染匠,何德何能去入人家大小姐的眼。馮家一會兒還有點事,我得回去。」
馬二掌櫃說這話也是半真半玩笑,赫子佩雖說和吳家小姐只是三兩面的緣份,但他家管事回來,說的可是吳家小姐將赫子佩的事,無論鉅細是問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家一個大小姐,如果沒點心思,能平白打聽他?
但赫子佩無意說,也不好再說什麼,也起身告辭「你忙,有啥消息,我立馬來告訴你。」
赫子佩忙謝過,喚了小二來結帳,二人爭了半天,赫子佩付了錢,與他一前一後的下了茶樓,回到客棧,沒一會兒功夫,馮掌櫃派的小廝來了,糾著子佩去了馮家。
馮掌櫃在二門接著,進了翠花廳,果然已經布下滿滿一桌的好菜,馮夫人正張羅著丫頭上酒。
赫子佩隨著馮掌櫃的介紹,一一品了那些菜餚,果然味道極好,連連稱讚,馮氏夫婦自是滿心歡喜。
酒過三旬,馮掌櫃擱了酒杯,看向赫子佩,「今天吳小姐來看了你染的布,居然不驚訝,好像就知道我們一定能染出來,你說奇怪不奇怪?「
早晨是聽馮掌櫃說起吳小姐,沒往心裡去,剛才聽馬二掌櫃那翻話,現在再聽這放在,就覺得有些蹊蹺,只怕吳家小姐指著馮掌櫃染布,不是巧合………擱了筷子,「我在您這兒的事,還有人知道嗎?「
馮掌櫃想了想,「除了馬家,沒有人知道,你是馬家介紹我認識的,所以我也沒避著他。「
赫子佩眉頭一皺,對上號了,她這就是指著他來染這塊料,這女人就憑著上次在看了他染的料就敢讓他染,倒是有些膽識和心計的人。
他在京裡事沒辦妥,不想與這些人際複雜的人交往,顯山露水的更難辦事,「我到京裡還有些私事要辦,明兒,我就暫時不去您染坊了,如果您當真有什麼急事,再去客棧尋我,如果我不在,留張便條便是。「
馮掌櫃也不好總拿著人家使喚,也不能攔著,欣然同意,拉著他直到天黑透了,才放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