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喜掩了房門,忍著的淚滾了下來,那封休書容不得她不信,那筆跡絕不會錯,但她不信子佩是因為怕死,或者貪戀榮華才有此行,到底是什麼原因,只怕與他那日說的姓薛有關。
他說過出來了,回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她,那她便在這兒等,她就不信等不到一個理由。
試了淚,取了紙筆,磨好墨,坐在桌邊又發了許久的呆,才委婉的寫下了家書,只說赫子佩在京中事務未完,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一時上又沒個人照應,她想留在京裡照看他的日常生活。
而家中生意有爹爹和根兒管著,不必操心,但衣坊卻是新開,又投了許多銀子,這麼荒著不是辦法,所以想搬到京中發展發展,試試環境。
一番說辭,在情在理。
她將那信看了又看,沒什麼破綻,才折好,裝了信封。
另外細細理了清單,不過這些東西,在她沒把自己安頓下來前,倒不急著往京裡運,慢慢折騰也不遲。
起身打來清水,洗了臉,重新攏好頭髮,收拾整齊,才開了門過了隔壁。
周成貴,見她過去一個來時辰,情緒就穩定了下來,有些意外,不過不管怎麼說,不尋死覓活的,總是好。
千喜先將家書遞過去,「周大哥,這是給我爹娘的信,就麻煩您捎捎。
周成貴接了,收進懷裡,「這有什麼好說的,你……真的沒事嗎?」她太過於鎮定,反而讓他不安。
千喜苦笑了笑,「說我一點不傷心,那是騙人,你們也不會信。我傷心,傷心的恨不得一頭扎進護城河裡,但死了能起啥作用?該樂的人,還是樂,單苦了我爹娘,她二老還指著我養老送終。」
周成貴『哎』了一聲,貼心貼肺的難受,「好好的,怎麼就遇上這擔子事,哎!」
辛雨澤表面上沒什麼表示,心裡卻暗暗稱讚,好堅強的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明明疼不欲生,卻能如此泰然處事,實在難得。
千喜又遞上清單,「還有許多事情,我沒能想好,這些東西,到是不急著要,不過先寫在這兒,您回去讓婉娘幫著收拾收拾,要的時候也方便,不用臨時到別處去尋。」
周成貴接過去,看了看,「你當真要留在這京裡做買賣?」
千喜點了點頭,「這麼在這兒呆著,長吃長駐光叫爹娘供著,也不是個辦法,再說我也是個閒不住的人,不如尋些事來坐坐,這日子也好打發些。」
周成貴想了想,她整天閒著沒事做,難免胡思亂想,沒準什麼時候就鑽進牛角尖裡,倒生事端,「也好,我明兒一早就動身,凡事你要辦的事,定給你辦的服服帖帖。」
千喜拂了拂,「千喜在這兒先謝過周大哥。」
周成貴盤算著如果她在京里長駐,一個單身女子,總不能長期呆客棧這種人多事雜的地方,少不得要租賃間宅子,將自己這趟買賣掙的銀子盡數取了出來,堆在桌上,「我京裡也不熱,讓二弟幫著尋個住處,這些銀子先使著,不夠的話,我下次來京裡再捎些過來。」
千喜推了不肯受,「得了他出事的風聲,我爹娘就想著要花銀子打點,給我捎上的銀子也不少,如今那些銀也沒使上,全省下了,足夠我在這京裡折騰上一陣子的了,大哥這些銀子,也就不必了,你好生存著,也好早些娶房媳婦。」
周成貴哪裡肯收回來,「我急啥,你一個人在外,身邊多帶些銀子,辦事總是容易些。」
千喜死活不肯收。
周成貴有些急了,靈機一動,「要不這樣,這些銀子當時我給你做買賣入的股,你以後生意做起來了,在給我分紅。」
這買賣八字沒一撇,還不知以後什麼環境,千喜仍是不肯受。
辛雨澤輕咳了一聲,對千喜道:「弟妹,這大哥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至於住處,也不必急著另尋,我在京裡有一處小院,小是小了點,但還安靜,長年也沒人住,只是把了些錢給隔壁賣茶水的婆子隔三岔五的去掃掃灰。如果弟妹不嫌棄的話,先住著,實在住不習慣,再另外找房子也不遲。」
周成貴聽著一拍大腿,「這合適,二弟的宅子,總強過外面人的,少是非,又省心。」
千喜也覺得甚好,「那就按著京裡的房價……」
話沒說完,辛雨澤抬手打斷她的話,「弟妹這麼說就見外了,那宅子之所以丟空,是我沒心思理會,弟妹肯住,我也不擔心那宅子時間太長,荒廢了,再說你去了,也不必再請著老婆子打掃,這租房子的費用也就省出來了。」
千喜還沒回話,周成貴接了過去,「一家人不說二家話,你二哥不是外人,這一家人哪還有說什麼錢不錢的事,你在那住著,我回去給你爹娘一說,他們二老還不放心。再說了,我以後到京裡,也有個落腳的地方,還能混上個熱飯吃。」
辛雨澤點著頭,「正是。」
千喜見他們這麼說法,才不好再推,答應了下來。
辛雨澤見沒什麼事了,也不坐了,「那就這麼定了,我回去安排安排,叫幾個人過去連夜收拾出來,明天就來幫你搬過去,然後你看要添置什麼,我順便陪著你去辦了。」
千喜忙一疊聲的謝了,送了他出去,等他轉過樓梯看不到人,才轉身辭了周成貴,會自己房間。
掩了門,整個人垮了下來,拖著腳慢慢在床邊坐下,幽幽的長歎了口氣,眼睜睜的望著地面雖然是鐵了心留下,可是到底這以後的路要怎麼走,卻是迷茫的很。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明兒搬過了住處,再慢慢熟悉京城的商來體系,只有摸到了門道,才能有所打算。
至於怎麼尋赫子佩,就更迷茫了,不過不管怎麼說,事情由吳家引起,盯著吳家,總是錯不了的。
吳采蘭,千喜眼裡閃著恨意,那時管什麼閒事,救了她回去,竟救出這麼大的禍事。
這幾日所見所聞,也明白吳家的勢力不是她硬碰的,不過事在人為,她就不信這個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