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喜腦海裡閃過赫子佩的背影,嘴上卻道:「我的貴人,也只能是姑姑您,除了您,這宮裡,我誰也不認得。」
程錦秀雖然見她這麼承自己的情,很是歡喜,卻不肯冒名頂功,「你不懂這宮裡的規矩,我們外出採辦,全是安排好的日子,不是自己的日子使不能出宮的,除非上頭的人指派。你今天遇上的就是我說的那個,負責這次舞服徵收的同家妹妹,她叫桂枝,今天是她在宮裡當班的日子,沒有安排出宮。」
千喜的心提了起來,為那個叫桂枝的宮女擔心,「那她,難不成是私自出宮?人家幫了我這麼大個忙,如果有點啥事,我這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程錦秀笑了笑,「私自出宮,她還沒這膽子,她趕出來,還帶著小太監,鐵定是上面的人指派的。至於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千喜把自己認得的人一個一個的想了個遍,朝裡的人只認得鄭大人,而能和宮裡扯上關係的也只得程錦秀。
除了這兩個人,只怕就只有赫子佩和太平公主扯上些關係,可是太平公主又怎麼可能允許他來幫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她出宮之喜沒跟姑姑說起?」
程錦秀搖了搖頭,「不曾說,雖然我與她是同家的妹妹,但宮裡的事,也是不敢亂說。」
話說到這步,千喜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姑姑今天出宮,急著回去嗎?如果不急,千喜想請姑姑到家裡吃頓便飯。」
「今天坐不住,我就等著你回來,有點事找你辦,弄完了,我也舊的回去覆命。」程錦秀打開放在身邊桌上的包裹,將前幾日千喜交給她的那塊白紗取了出來。
「這紗有問題嗎?」千喜一臉的迷惑,怎麼又送回來了,難道又要改?雖然可以再翻染,但這種紗,經高溫反覆翻染,對色澤影響很大。
「這紗沒問題,不過這衣裳的款式卻成了問題。」程錦秀將紗推到她面前,「我上次回宮以後,見過宮裡的那位,把你說的話,給他說了一遍。
結果他就聽進去了,當場隨了我回衣坊比劃了半天,吩咐我們給他把樣圖畫出來。
香我們這樣從小進宮當宮女的,哪懂什麼丹青,平時做衣裳全憑的感覺,經驗,哪裡有畫過什麼人樣的。
我們畫畫花樣自然手打擒來,但畫這人,畫這衣衫,如何畫得來。
可那位說這紗得來不易,不肯讓我們輕易動剪刀,非要先看人樣,喜歡才開剪。
逼得我們沒了辦法,請了宮裡畫像的畫師,接我們說的畫,連畫了十幾個幅,送上去,卻沒看上一件。
我實在是沒法子了,又去見了那位。
那位雖然受寵,倒也不為難人,說,這做法是誰說出來的,就要我找誰想想辦法去。
我這不就巴巴的藉著出來採辦,來尋幫這個忙了。」
千喜鬆了口氣,拍著胸口,「嚇死我了,還以為又怎麼了。不過聽姑姑這麼說,那位也是個挑剔的人,就怕我畫出來,也不合他的心意。」
「沒試過,誰能知道,不管怎麼著,你先按著你那日所說的想法,畫上一幅,我拿進去給他看看。
如果看上了,皆大歡喜,萬一還是沒看上,咱在想辦法。
千喜聽了這番話,心裡也有了個譜,也個人只怕不是特挑剔的人,便是極有品味。
俗話說得好,佛要金裝,人要衣裝,能得皇上寵愛,只怕是後者居多。「那千喜就大著膽子試一試,畫的不好,姑姑不要見怪才好。你把那位的長相,習好,平時有什麼特別避忌的地方說給我聽聽。」
那位以前的衣裳到都是在程錦秀那兒做的,平時也沒少來往。程錦秀對他還算是瞭解,將自己知道的,給千喜說了一遍。
「你看這些夠了嗎?」
千喜聽完,心裡已經有了數,這人雖是個面首,但性子裡還有幾分傲氣,又讀過些數,不管是真的,還是假裝出來的,身上總是帶了些文人的儒雅之氣。
但又撇不開做面首的那種骨子裡的風騷。
對付這樣的人,要一眼望過去,飄逸,大方得體,但到了近處,卻得又引人注意的細節,能把人勾住。
「夠了,姑姑說得很清楚了。」
「那你慢慢想著畫,我明後日都出不了宮,不過你說個時間,我叫人來代我取。」程錦秀不見她臉上有什麼為難之色,心知這事,怕是能成。
「姑姑今天還能在宮外呆多久?」千喜走到桌案邊,鋪開紙張,磨著墨。
程錦秀望了望日頭,「還能呆個把時辰。」
「時間足夠,姑姑只需等我一炷香時間,我畫給您看看,如果不滿意,咱再改。如果滿意了,您就能自己帶了圖稿回宮,也不必再叫人來拿了。」
千喜放下墨條,提了小楷比,蘸了墨汁,略想了想,挽了袖子,在紙上勾畫起來。
程錦秀聞言,大喜,拖著凳子,湊到書案邊,看著她畫。
千喜畫時裝畫極快,寥寥幾筆已將人行勾出,「姑姑,您看,您說的那位是這味道嗎?」
程錦秀一看,雖然沒化臉,但如果有幾分宮裡那位的神韻,搓著手,「他,就這個味道。」
千喜心裡更加明白,大膽的按著自己想法將那身衣衫畫了出來。
裡面是一件普通的長袍,寬帶束腰,簡單的沒有一點裝飾,然料子卻用的極輕極柔的,只要有風一吹,就能請貼上身體,男性身體的部分曲線就會隱約顯出來。
領口卻比普通的領口大了許多,也低了許多,露出一小片胸脯。
外面罩了件透明紗衫,正式程錦秀拿回來的這塊。
罩衫較為寬鬆,也不束腰,風一吹就帶出了飄逸。
領口比裡面一件略小些,領邊繡上細緻的回紋圖案,剛剛半掩了裡面的敞領,那些團圖案卻總引去看,認真看下去,有隱約看見裡露出的那小片胸脯,但想看清晰,卻又被那些花紋擋住,認真是讓人想看又看不真,煞是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