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人壽辰,程根踩著日子去鄭府送上賀禮。
他見大門前人來人往的都是衣著光鮮的達官貴人,也就不願往進蹭,擱下東西,挨著牆角離開了。
鄭大人看了管家送來的東西,問了幾句,想著千喜的事,對這位同窗好友,心存愧疚,既然送禮來的人走了,也就沒叫人去追。
這樣一來,赫子佩和千喜倒暗鬆了口氣,省得程根在府裡耽擱時間長了,難免聽到些風聲,回來問東問西,又得費一番心思解釋。
說謊吧,對不住兄弟,說真話吧,程根又是個實在忍。回去被爹娘問多幾句,難免要漏口風。
又過了兩天,千喜掛記著家裡生意由爹一人頂著,太過辛苦,收拾著打發了程根和沈洪回去。
程根背了包裹走到門口,邁了一隻腳出門檻,回頭望向素心的房間。
千喜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了看,見素心屋裡窗簾輕動了動。
再看程根,程根正不捨的收回視線,見千喜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臉一紅,轉身就走,慌亂間腳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如果不是赫子佩一把扶住,怕是要摔個狗吃屎。
程根忙站直身子,一張臉更紅得跟紅布一樣,抬頭見沈洪和婉娘手拖著手,依依不捨,叫道:「洪子,走了。」
沈洪朝他看了看,「來了。」
婉娘給沈洪理了理衣領,「路上小心,回去好好幫著陸掌櫃,等過陣子,我回去看你。」
沈洪「哎」了一聲應了,「你進去吧,千喜帶著身子,你能多做的,就多做些。」
婉娘拍了拍他,「還用你教,走吧。」
沈洪這才一步一回頭的隨著程根走了。
千喜看了看赫子佩,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問出來。
還是赫子佩轉過身問她,「你一會兒上不上鋪子?」
千喜忙道:「要上的,收拾收拾就去。」
「那成,我先送根兒和洪子去搭車,回頭尋你。」赫子佩轉身要走。
千喜又忙叫住他,「你過來一下,有點事兒。」
赫子佩衝著走在了前面的喚道:「根兒,洪子走慢點,等我一等。」轉了回來,站在門邊,笑看著千喜,「啥事?」
千喜扶著門,往外張了張程根(應該是看了看?作者手誤吧……),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你在路上尋個機會,問問根兒是不是對素心存了心思。」
赫子佩挑了眉笑了,「成,我一會兒就問,不過這不光是他一個人的事。」
千喜往裡指了指,道:「剛才我見素心也在窗簾後往外望呢,怕也是有心,我找機會問問,如果都有心的話,倒也是個好姻緣。也正好讓你死了打人家主意的心思。」
赫子佩眉毛豎了起來,「我哪有那心思,你不要胡說。」
千喜掩著嘴笑了,推了推他,「還是這性子,一點就炸。逗你玩呢,根兒他們等著呢,快走吧。」
赫子佩眉毛這才落了下來,「那我走了。」
「走吧。」千喜揚了揚手,將跨在門檻上的腿縮了回去。
赫子佩追著程根他們去了。
沈洪扭身過來打趣赫子佩,「你們這天天見的,倒比我們這幾個月沒見的更黏人。」
赫子佩嘿嘿笑了,他哪知道他們這天天看到,卻不能一起的日子,比他這幾個月不見更難熬。
千喜回身掩了半邊門。
婉娘望不見沈洪了才返身回來,掩了另一半門,擠眉弄眼的笑看著千喜,「這幾天都不得機會問你,和好了?」
千喜紅著臉,扭身就走。
婉娘追在她身後不放,扯了她袖子,「你有沒有讓他碰你?」
千喜窘得不行,佯裝著惱,瞪了她一眼,走得更快,「跟洪子過了幾日小夫妻生活,這嘴怎麼就這麼貧了?」
婉娘將她拉了回來,「我是女人,知道女人的事,如果只是口頭上和好,你不肯讓他碰你,說明你心裡那坎沒邁過去,而男人最忌的就是不讓碰,他表面上不表示,心裡鐵定要埋下禍根,以後早晚得發作。」
千喜白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拽了下來,「有完沒完,收拾著趕著去開舖呢。」
婉娘見她這樣,以為給自己烏鴉嘴說中了,急得聲量高了些,「孤男寡女的幾個晚上,能忍著不碰你,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了?」
千喜一聽,這還了得,前面屋裡還有個沒成過親的素心,聽了話,還不得羞死?忙轉了身,捂了她的嘴,低罵,「有你這麼咒他的嗎,你哪個眼睛看到他不行了?」
婉娘扳開她的手,神情曖昧,低聲笑道,「這麼說,你們有那啥了?」
千喜紅著臉啐了她一口,「就你多事。」丟開她往素心房裡走。
婉娘雙手合十,朝著天拜了拜,「阿彌陀佛。」又跟上她,「那休書的事,怎麼說?」
「他說是緩兵之計,作不得數。」千喜前些天買了些小雞養在這院子裡,這時路過裝碎玉米的小竹篩,順手抓了兩把,撒向那群小雞。
婉娘拍拍胸口,長鬆口氣,望了望素心房裡,「根兒和素心,好像有點意思。」
千喜拍掉手上的碎玉米粒,「我也正想去問問,被你死拉著,耽擱了這許多時間。」
婉娘一扁嘴,「這能有多少時間,問問也好,不過如果他們真有這意思,素心這家裡條件……你爹娘能同意嗎?」
千喜回身擰了她一把,「枉你在我們家這麼久,還不瞭解我爹娘的性子?他們也不是有錢人家出生,還能看這個?想當年子佩進我家門的時候,連雙鞋都沒有,一雙腳凍得紫黑紫黑的,還是我爹娘給他一個搓腳,一個搓手的救回來的。」
婉娘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推著她去素心屋裡,「快去問吧,我去收拾收拾,等你問了,我們也該出門了,你那個舞服的事,也差不多該有消息了,不去鋪子上候著,來了消息,沒人接著,白白錯過了,也叫冤枉。」
「哪能一次沒通知到就算了的。」千喜嘴裡這樣說,腳下卻走得快了,婉娘說的不無道理,宮裡的人辦事,有時不見得都那麼靠譜。
敲了敲素心的房門,「素心。」
裡面立馬傳來素心的應門聲,「嘩」的一聲拉開門,「千喜姐,我收拾好了,隨時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