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寡婦唇哆嗦了下,瞪著千喜,一抹淚,「好,我走,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反正你在京裡也呆不久了。」說完起身將桌上銅錢用裙擺兜了,跑了出去。
婉娘看著曾寡婦的背影,『誒』了一聲,罵道:「你怎麼這麼說話?這麼些日子千喜虧待了你不成?不知恩,還做出這害人的事,良心給狗吃了?」
千喜拍拍她的手臂看,「算了。」曾寡婦也跟了她一些日子,鬧到這地步,心裡也堵得難受。
婉娘歎了口氣,真是知面不知心,「她怎麼就能幹出這事?」
千喜也歎了了口氣,把杯子裡的茶一口喝了。「她一個寡婦家,寂寞些,想找個男人,也是隊的。錯就錯在她明知道『絕色坊』的管事是衝著咱,才尋她的,並不是拿著真心對她,她還跟他睡了。起先,我只當她是一時糊塗,過些日子就醒了,不想她為了讓那管事納她為妾,將我們的啥事都說給人家聽。」
婉娘唏噓了一聲,「這人啊,唉!你怎麼知道銀絲線的事是她透出去的?」
千喜苦笑了笑,「說來也巧,以前我撞上過幾次,她跟那管事出去。點了她幾次,她硬是執迷不悟,一門心思放在那人身上。我說多了兩說,她表面不吭聲,心裡難免不舒服。
今天我和相公,比平時回來的早些,遠遠看見那管事鬼頭鬼腦的趴在咱牆根上往裡叫喚。
他這時候來雪她,我和相公琢磨著可能與雪紗綢有關,便躲在了牆角,結果聽到了一齣好戲。那管事向她許諾,只要她尋到雪紗綢的下落,便大紅花轎抬她進門,納她為妾。」
婉娘咬了咬牙,對著門口呸了一聲,「那管事真不是東西,那她就答應了那個狗東西?」
「應了,應得爽爽快快的。」千喜也是一肚子的火,「再不打發了她走,今晚吳采蘭就能知道那些紗藏在哪兒,咱的銀絲線也就別指望拿到了。」
婉娘一聽,起了身,「不行,聽你這一說,我還不放心了,我得去催著她快些走。她走了,咱才好收拾東西搬家。」
千喜點了點頭,「去吧,盯著點總是好的。」
婉娘出去了,赫子佩才撩了簾進來,「辦好了?」
「辦好了。」千喜心裡像擱了塊石頭,怎麼著都難受。
赫子佩在她身邊坐下,「這才多大點事,你就難過成這樣,遇到再大些的事,你怎麼辦?」
千喜『嗯』了聲,「可是她也跟了咱這麼久了,這人說變就變,我這心裡實在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赫子佩將她氣得發冷的手拽在手心裡,伸了另一隻手掌,豎在她面前,笑了笑,「十根手指,你不能指望它們根根一樣長。別想了,收拾東西吧,要不不知得忙到幾點。」
千喜應了,撐著腰站起來,指劃著赫子佩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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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吳采蘭坐到『絕色坊』,派人去『秀色坊』門前守著,不料一直到晌午也不見有人來開舖。
又坐了個把時辰,再也坐不住了,問管事:「昨天,讓你去問的事呢?」
管事有些不自在,哼哼兩聲,「那沒用的婆娘,被陸千喜趕了回來。」
吳采蘭冷哼了聲,「就是說,啥也沒打聽到?」
管事雙手縮在袖子裡,垂著頭,不敢看吳采蘭,低聲道:「我再去叫她想辦法去問問。」
「算了,不必了。」吳采蘭暗罵了聲,不中用的東西,站起身走出門外,坐上轎子,見管事的還杵在那兒,更是著惱,冷聲道:「還不帶路。」
管事愣了愣,「去哪兒?」
「去找陸千喜。」吳采蘭重重的將轎簾摔上。
管事的奔了出來,走在前面,引著她朝著千喜的住處去了。
不料到了門前,見大門緊閉,兩個拾破爛在一旁收拾雜七雜八被丟棄的東西。
差了家丁前去拍了半天門,也不見有人答應。
最後還是那兩個拾破爛的看不過去,粗聲粗氣道:「這院子沒人住。」
吳采蘭再存不的身份,刷的一下掀開窗簾,「你說啥?這院子沒人住?」
「沒人住。」拾破爛的也不懂什麼規矩,見吳采蘭長得貌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吳采蘭怒火上衝,杏眼一瞪,瞪得那人忙將臉轉開,才有問道:「這兒明明有人住著個姓陸的女人。」
「搬了,昨夜一家人連夜搬了。」拾破爛的整理著千喜她們留給他們的這些東西,心裡美滋滋的,這些東西一賣,又夠一家大小個把月的飯前。
吳采蘭背脊一陣冰涼,「她們搬哪兒了?」
拾破爛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吳采蘭扣著轎子窗邊的手不覺間太過用力,戳斷了兩根長指甲,痛得『哎喲』一聲,深吸了幾口氣,強壓下火,「陸千喜,我看低了你。」
將窗簾重重一摔,「回去。」
到了客棧門口,喝著轎夫停了轎,朝著二樓直奔了上去。
在赫子佩的房間門口拍了一陣門,門才『吱嘎』的一聲開了,小廝打著哈欠,一副睡眼惺惺的模樣,半瞇著眼看清是吳采蘭,身子站起了些,將捂著嘴打哈欠的手放了下來,堆了些笑在臉上,「吳小姐,尋我家公子?」
吳采蘭心下氣苦,赫子佩和太平公主水火不融。近幾個月,赫子佩截了她幾樁生意,掙的銀子轉手給了太平公主,身份也不同了,不管赫子佩認不認這個公主是奶奶,在太平公主府那兒,他就成了她家公子了。這以後想要要挾他怕是更難了。
「他在嗎?」
「您來的不巧,他前天出去,就沒回來過。」小廝讓開門口,讓她看個明白,省得多費口舌,還得罪人。
「他去哪兒了?」吳采蘭往裡望了望,果真沒人,心裡越加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