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3 章
吳采蘭之死

婉娘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她狠,哪知那位太太也是個狠的,本來是念著她能生個孩子過給她,才忍著氣,沒趕了她出去,對她還算好。被她這麼一鬧,來了氣,支了個招,把老爺支了出去。老爺前腳走,她後腳將吳采蘭關進柴房裡,任誰也不許去看她。要知道吳采蘭剛打了胎,血還沒止,那邊又不讓大夫給她看病,這邊在柴房趴了一夜,等老爺回來發現,弄她出來時,冷得人都變了色,地上一攤的血,忙著請大夫,折騰了半天,人還是嚥了氣。」

千喜聽到這兒,眼皮才抽了一抽,「死了?」

「死了,真死了。那家老爺哭得跟淚人似的,將她按著妾禮葬了。可是人死都死了,怎麼葬還有啥區別。」

千喜聽著也不知是什麼味道,她到這個地步,也是自已鬧出來的,如果她不黑著心腸去陷害人家太太,也丟不了這條命,「這事得壓著,叫她們別到處傳。」

人言可畏,明明是吳采蘭自作孽,但就怕傳幾傳的,就成了因為千喜他們逼得吳家沒了生路,才讓吳采蘭慘死他鄉。

「已經壓了,我說了,如果再聽到有人說起這事,就叫誰滾蛋回家,那些也不敢再嚼嘴根子。」

「嗯,就該這麼處理,還有這事也別說給子佩聽了,雖然他對吳采蘭沒什麼想法,但突然死了,還是叫人難受,而他的性格就是難受也是裝在心裡不說出來,也就別說給他知道添堵了。」千喜心裡覺得有些憋得慌,撩了窗簾秀氣,見路邊有人燒紙,一邊燒,一邊不時的抹淚。

剛要放下窗簾,覺得那背景有些眼熟悉,再探頭出去,已離的遠,也看不到臉,不知是誰,重新放下窗簾。

到了『大和』,提著食盒下車,見沈洪正領著人幹得熱火朝天。

赫子佩跑前跑後的盯著看,這邊試下水溫,「水太燙了,丟個冰桶,降點溫。」到了那邊染槽一看,又叫:「快起布,快起,再不起,色就過了,別愣著,手腳麻利些。」

跑到另一個槽子,拿了槽邊水舀,舀了半勺水就光看過,「色不夠,再加半勺的藍,只能半勺,一點不能多。」

站直身見千喜提著食盒站在對面望著他笑,禁不住也笑開了,「你來了?」

千喜走到他身邊,拿了帕子,拭他額頭的汗,「大老遠就聽你的聲音了。」

赫子佩『嘿嘿』傻笑,接過她手裡食盒,「我一會兒就回去,你還巴巴的跑這一走趟。」

千喜從他手上搶回食,「咱娘心疼你,怕你餓著,洗手去。」說完又朝著婉娘叫喚,「婉娘,快叫你家洪子洗手開飯。」

赫子佩跟在她身後,「娘心疼咱,你不心疼?」

千喜嗔笑,「我心疼你做啥,要錢不要命,餓死活該。」走到桌邊,將飯菜擺上。

赫子佩在一邊桶裡舀了水洗了手,坐到桌邊,拿了筷子就要挾肉,被千喜一巴掌打開,「不是不回來吃嗎,這時怎麼就猴急成這樣。」

赫子佩搓著被打痛的手背,「真餓了。」

千喜笑著盛飯。

沈洪趕著過來,喚了聲嫂子,在桌子另一邊坐下,婉娘忙給他遞上筷子。

千喜遞了碗飯給他,「快吃吧,快涼了。」

婉娘給沈洪挾了筷子菜,兩隻眼到處亂溜。

沈洪看了她兩眼,「找什麼呢?」

「怎麼沒看見那個叫二狗的夥計?」婉娘瞟了沈洪,接著拿亂找。

千喜聽她這麼說,也跟著到處看。

沈洪臉色微黑,「一個婦道人家,一來就找人家小伙子,像什麼話?」

婉娘呸了他一口,「說啥呢?剛才來的時候,在路邊看到一個小伙子在燒紙,看背景有點像那個二狗,才問上一問。」

赫子佩停了筷子,抬起頭,「二狗家有人過了?」

沈洪一臉迷茫,「沒有吧,沒聽他說啊,只說家裡有點事,出去耽擱一會兒。」

「沒事最好,就怕他臉嫩,有事也不好意思說,你尋個機會問問。如果當真有事,咱別的幫不上啥忙,多發幾個錢讓人家盡盡人事。」赫子佩望了望那邊染槽,「那小伙子倒是個賣命的。」

「成,一會兒他回來,我試著問問。」沈洪三口並兩口的把飯吃了,放下碗,「我先去忙了。」

赫子佩應了聲,望了望天色,也不早,也放下碗起了身,對千喜道:「你們也別自個走了,我忙完手上這點活,跟你們一起走。」

千喜和婉娘收拾了碗筷,也不到處走,就著桌邊坐了會兒,就見赫子佩脫了幹活穿的被褂子,過來,道:「洪子今晚走不了這麼早了,走,咱先回去。」

三人走到門邊,剛好見二狗摸著門邊進來。

千喜一看,正是在街邊看到的那個燒紙的小伙子的衣著打扮,眼圈還有些泛紅,不知是熏的,還是哭的。

他進了門,看見赫子佩,忙站住,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掌櫃的。」又向千喜喚了聲「夫人。」

「回來了?」赫子佩也看出他臉色不太好。

「回來了,我去幹活了。」二狗又行了個禮,就要往裡走。

「二狗,如果家裡有事,就歇一歇,不用回來趕工。」赫子佩喚住他。

「謝謝掌櫃的關心,沒事。」二狗扯出一個笑臉。

「那就去吧。」赫子佩回身扶了千喜的肩膀往外走。

二狗明明對千喜很恭敬,可是千喜總覺得他這恭敬是有意做出來的,刺人得很,回頭望了望,恰好見二狗?望她,眼裡並沒有多少尊敬的味道,反而有抹恨意。

千喜打了個哆嗦,再看時,二狗已經轉過身走了。

收回目光,向赫子佩問道:「二狗平時住在哪兒?」

「就住染坊裡面宿舍,洪子說他身子單薄,怕他跟別的夥計擠一堆睡不好,身子熬不住,把我們休息的屋子劈了一半,給他住。我想著我們一年到頭也不在這兒睡一夜,頂多白天有時累了,打個盹用,所以也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