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他和郎帆的婚禮

茯苓覺得這是一場玩笑,一場開大了的玩笑,可是當那個女人轉過身來,那優雅絕代風華的身姿在她的眼裡好似爆出了一朵絢爛的煙火,在濛濛煙火之中,她看見了那張和自己相差不多的臉貌。

而那人的眼中,驚訝,彷徨,不安,猜疑不斷的思緒在眼中一一的閃過。

只是那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本來可以算作是無稽之談,可是到了最後她卻好似就那麼容易的就相信了。

這是為什麼?茯苓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所以,她選擇忘記剛才聽到的那句話,無視掉那個站的筆直,眼神卻微微濕了的女人。

「錚錚,錚錚,你有沒有事啊?」看著那個倒在莫淺倩懷中的孩子,茯苓立馬上前就把他抱住,孟少爺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家美麗善良可愛時尚的老媽站在自己的面前,雙手抱著自己的身子,頓時覺得從來都沒有這麼溫暖過,一把就抱住了她:「老媽,我想死你了。」

聽見孟少爺的這句話,茯苓感覺到很欣慰,他明明還是個五歲的孩子,明明應該是遭遇了危險後匍匐在她懷裡哭得,而這個時候他只是歡喜的撲在她的懷裡。

告訴她,他孟大少爺很想她。

目的麼,她從來都是知道的,孟少爺從小就是個立志不讓老媽擔心的孩子。

「孟……丫頭……」看著闊別了五年的兒媳婦,莫淺倩的眼淚霎時間就落了下來,她感覺到心裡十分的痛心,那無數個日月的愧疚,心疼,折磨的感覺撲朔迷離而來,湮滅了她最後的一點美好心思。

而如今,她覺得心裡似乎被人注入了溫泉,整個心窩子都暖暖的,在沒有任何一點的冷意。

她失去了她愛的男人。

可是她有兒子,有媳婦兒,還有她盼了無數年的寶貝金孫。

這樣不是很好麼?

是,的確已經很好了,到了如今,她的奢望其實就那麼大了,也沒什麼年輕時候旺氣的追求了,人到死來一把黃土埋地,和不讓自己生前好過一些?

「媽。」佟卓謙呼叫一聲,也立馬上前扶起了莫淺倩,看著自己母親淚眼婆娑,在不復當初笑意蔓延的摸樣,他就覺得心裡不是一陣滋味。

從小的時候,他和父親的關係就不像是父子,更像是上級和下級的關係,他叫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命令。

而他也是當做命令去做。

而每次每次回到佟宅之後,給他看傷給他包紮給他做飯的都是老媽,他沒有辦法可以看著自己的母親活生生的受苦。

他擁住自己的母親,指著抱著錚錚的茯苓說道:「那是茯苓,她沒有死,她手裡的那個孩子,叫錚錚,是您的孫子,我的兒子。」

剎那間,莫淺倩的淚水猶如絕提般的湧出,她淚眼漣漣,嘴裡卻依舊口齒不清的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看著這一幕,郎帆覺得心裡有些疼痛。

多麼和諧的家人重聚,在這當中,她只是一個外人而已,沒有什麼說話的權利,蒙恪在她的身旁攬住她的肩膀,讓她得以安逸的靠一下。

雖然心疼,不過郎帆知道這是她應得的,即使多年前她以為自己的女兒死了,而一直跟隨著幕琛當年走過的腳步再走一邊,然後回到相遇的地方。

在這麼多年之後的時間裡,她沒有想到過自己的女兒,心裡滿滿的都是死去丈夫的哀傷和絕望。

而唯一有的,只是那前幾年,邵庭給她寄過來的照片而已。

「小恪,我們走吧。」

得不到的,就任她去吧。

「好。」蒙恪安靜的回應著,重重的攬住她的肩膀離開,像是歸家的愛人一樣。

佟卓謙看著郎帆離開的身影,不慌不忙的說道:「那是那個送來原液的女人。」

茯苓震驚的回頭:「你說什麼?」

她仔仔細細的回味了一遍,然後突然放下錚錚,走到了郎帆面前,看著那張和自己相差無幾的臉,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郎帆也是有些呆愣的看著她。

一對相隔二十多年的母女,第一次見面,竟是在這種無聲的情況下。

「我爸爸想見你。」

「你爸爸是孟邵庭麼?」

「是。」

郎帆笑笑:「他的身子很快就好了,我也就不去了,你好好的,我這就走了。」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喂,阿姨。」

郎帆沒有回頭,如果仔細的看,卻回發現她的身影顫抖了一下。

「怎麼就走了?算了,佟卓謙,我們也走吧。」

「今天誰也走不了。」低沉的嗓音霎時間傳來,郎帆和蒙恪同時止住了腳步,回了身,看著那不遠處的佟華兆。

他穿著松枝綠的軍裝,後面跟著軍隊,人人手持荷槍實彈,佟華兆冷眼一瞇,看著左邊的孟茯苓一群人還有右邊的郎帆一行人,唇角微微的勾了起來。

「阿倩,你真是不聽話。」他第一句話低沉嘶啞,是對莫淺倩說的。

這不是莫淺倩第一次聽到佟華兆這樣子說話,五年前的那個夜晚裡,她醒過來得到了茯苓的噩耗後,聽到的第一句話,也是這種語氣。

「阿倩,你真是讓人煩心。」

是煩心,不是操心,於是她被軟禁在了新的佟宅五年。

「蒙恪,你為了郎帆就不惜得罪我,甚至得罪整個軍部麼?」話鋒一轉,佟華兆把語氣對準了蒙恪。

蒙恪冷冷一笑,似乎是毫不在意:「這句話的答案,你比誰都清楚。」

他說來說去不過只是為了一個人來而已。

佟華兆似乎也是疲倦了,他看了看郎帆,然後正視著她的面孔說道:「跟我走。」

「走去哪裡?」

「嫁給我。」

話音剛落,莫淺倩慘淡一笑,似乎是早有預料,佟卓謙沉了面孔,茯苓則是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蒙恪卻是憤怒了。

「佟華兆,你妄想了二十多年還沒夠嗎?」

「我的妄想將從這一刻開始,不在是妄想。」他定定的看著郎帆:「機場被我封閉,如果蒙恪還是二十多年前的蒙恪,可以攔我,如今,他不行了,郎帆,你要麼跟我走,要麼我殺光這裡所有人,在搶走你。」

「你自己選。」

最後一句話,甚是硬氣,似乎都忘了他的兒子和孫子也在其中。

「畜生!」莫淺倩大吼一聲,淚眼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卓謙是你的兒子,錚錚是你的孫子,你也下得了手麼?」

佟華兆不語。

「他下得了手。」說話的郎帆,她語氣淡淡的,神情始終沒有變過,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好似一個局外人一樣。

「二十多年前,幕琛同他情同手足,從小一起長大,關於比親兄弟還好,陸海戰役,捨命救他一次,沙漠荒蕪,在他暈倒的時候餵血給他喝,他還不是為了一個女人,傻掉了幕琛,蒙恪同樣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兩家世交,還不是為了一個女人,差點逼得蒙恪死去,而如今,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在殺掉幾個人而已,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呢?」

郎帆依舊語氣淡漠,說的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好似一個局外人在訴說一樣。

「你說的很對,那麼你的選擇呢?」

至始至終,佟卓謙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他覺得自己的心有些荒涼,從小到大,他覺得父親是他的神,所以父親對他嚴肅的命令,讓他去做危險的任務,他都覺得心裡是沒有什麼的,可是這一刻,他可以為了他要的,放棄他的命。

就如同當初他下令策劃計謀要殺害自己的妻子兒子一樣。

沒了人心,沒了人性。

「我自然跟你走。」郎帆滑落,蒙恪焦急的拉住她的手腕,卻被她冷冷的甩掉:「小恪,我在也不能讓自己錯下去了。」

她的聲音極為的小聲,只有蒙恪一人聽得見,那句話,什麼意思,他不是很明白,卻隱約明白,待到他回神的時候,郎帆已經走到了笑著的佟華兆面前。

「依你所說,我跟你走,放了他們。」

「好。」

「爸。」佟卓謙突然出聲喊道,佟華兆回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以前回家的時候那些迎接都是假的麼?」

佟華兆不說話。

「以前那些關愛關心都是假的麼?」

佟華兆突然一顫,立馬就轉過了身離開。

「那麼既然是假的,還留著著父子恩情幹嘛?不如今日了斷,也好免了日後眼紅的見面。」

「好。」

佟華兆覺得,這個字雖然說得很簡單,卻好似用盡了自己一生的力氣。

他回望自己身邊的女人,脖頸高高的揚起,眼神淡漠,直直的看著前方,似乎連看他一眼都是不屑。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卻不知道為了什麼。

究竟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這個答案已經在很多年前就被他無聲的拋棄了,而如今,是想要在找回來麼?

不,那不是他該做的。

現在,他該籌備的是,他和郎帆的婚禮了。

那隔了二十多年,恍若一個世紀的夢,也差不多是是時候該實現了。

就讓這一切策劃的陰謀從現在得到的這一刻結束,而有些東西,現在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