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是來看望春天姐姐的。
這次襲擊事件,有幾個人被子彈打傷,目前來看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不過春天姐姐受傷的原因倒不是中槍,她慌不擇路地逃跑時,撞在倒地的椅子上,斷了一根肋骨。
本來何田田和春天姐姐不太熟的,但是小年打電話給田田,說春天姐姐希望第一美男來探望她,那樣她受傷的軀體也許就不那麼疼痛了……
於是何田田牽著含光來到醫院,為春天姐姐送溫暖。
含光是不太配合的,對待春天姐姐就像對待冬天一樣寒冷。
春天姐姐讓他給她削蘋果吃,他拿起蘋果,遞給她的偶像天團之一:「削了。」
那個機器人像個小馬仔一樣聽話,連忙接過來開始削蘋果。
春天姐姐受到了打擊,繼而又非常驚訝:「他為什麼會聽你的話?他們從來只聽我一個人的……」
含光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機器人的性格都隨主人。如果主人是顏控,那麼機器人會為色所迷也就不稀奇了,畢竟我長得好看。」說完最後一句話,還特意看了何田田一眼。
何田田頭皮一緊,點了點頭,「是哦,你最好看。」雖然很想翻白眼……算了還是給他留幾分面子吧,畢竟今天才被他救了呢……
春天姐姐點點頭,「好像是這樣哦……不對啊,可你們都是男的啊!他怎麼會喜歡男色?」
「因為他的主人喜歡男色。」
「啊啊啊啊啊……」感覺不太好了!
何田田見春天姐姐一臉驚恐,生怕她再嚇斷了其他肋骨,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你的機器人是喜歡含光沒錯,那是因為主人喜歡含光啊,他們當然也喜歡他,不是那種喜歡。」
春天姐姐被安撫住了,自言自語道:「嚇我一跳……不愧是大變態的性格呢……」
何田田不想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床頭的自動監護器提醒他們:「探病時間到了,病人需要休息,請各位親友離開病房。」
何田田知道,這個自動監護器可以監視病房裡所有的生命個體,連耗子都不會放過,於是她和小年趕緊出來了。
走出病房,何田田長舒一口氣,心想,春天姐姐有四個機器人,還斷了肋骨;她只有一個,被含光保護得很完好……這說明什麼?說明她的一個機器人可以頂別人的四個……
從這個角度想,竟然使她獲得了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手機突然震動了,她低頭一看來電顯示,微微愣了一下。
是謝竹心。
這時,一旁的小年看看時間,一臉疲憊地對她說:「田田我先回家了,飯還沒吃呢!」
「哦哦,再見。」何田田盯著手機發呆,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
小年走後,她接起電話。
「喂。」
「我是謝竹心。」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心想,我知道啊。
「你沒事吧?」謝竹心問,說著,又補充:「我看了新聞。」
何田田有點奇怪:「你怎麼知道我去了見面會?」
「我聽周櫻桃說的。」
「哦。」
他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說:「我今天去了你們門店部。」
「是嗎,」她有打了個哈哈,笑道,「你去那裡一定有大事發生。」
「嗯,我去找你。」
何田田心口一跳,有點激動,眼波亂飛,恰好看到含光正彎腰看她——他個子太高了,必須微微彎下腰,才能和她平視。
她眨了眨眼睛。
他抬手,食指和中指疊在一起,輕輕彈了一下她的睫毛。
何田田一陣發癢,後仰著頭,忍不住笑出聲:「哈哈你別搗亂!」
手機那邊的謝竹心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成了「搗亂」的,加重了語氣問:「啊?」
何田田忙說:「沒什麼,是含光。」
謝竹心的心底有一絲微妙的不適。
曖昧的氣氛就這麼被打斷了,倆人之間一陣尷尬,何田田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幸好,謝竹心先說話了:「你在哪裡?」
「我在醫院。」
「你受傷了?」
「我沒事。」
「哪家醫院?」
「真沒事……」
「哪家。」
何田田知道他是要來找她。她想告訴他她並沒有受傷,可是她又挺希望見到他的,於是她報了醫院地址,又說了句「真沒事兒」。
兩人結束通話後,含光說:「我們回家。」
「等,等一下。」何田田捨不得泡帥哥的機會。
含光就瞇起眼睛盯著她,把她盯得一陣心虛彷彿她要做什麼缺德事。她摸了摸鼻子,心想我心虛個毛毛球啊……
最後她拉起含光的手,安撫他:「我帶你去護士站看機器人吧。」
含光對一切的機器人都是有點興趣的。他也知道何田田不肯離開,於是折中一下,倆人去了護士站。
在護士站,何田田竟然看到了方向北。
護士站的門敞開著,這位打著吊瓶,坐在門外的椅子上,正和裡邊的小護士們說笑。他兩旁坐著小風和他的真人管家。
何田田很確定,方向北離開咖啡廳時並沒有受傷,這會兒他怎麼打起吊瓶了呢?她走過去,跟他打了個招呼,悄悄地問他:「你不會是為了泡妞而跑到這裡裝病吧?」
方向北有點點受傷:「原來你是這樣想我的?」
「我不——」
這時,管家在一旁抱不平道:「我們少爺想泡妞只需要撒錢就夠了,百試百靈。」
方向北:「你閉嘴吧,說得我像個嫖-客一樣。」
管家閉嘴了。
方向北指了指何田田,對管家說:「這裡有個人類照顧我,你可以放心了吧?放心了就回去。」說著還把他推起來,生怕他走得慢了。
何田田莫名其妙地就這麼成了「照顧少爺」的人。
「你到底怎麼了?」她問他。
「一言難盡。」
方向北把事情一說,何田田立刻急了:「他給你做了有毒的飯菜?這機器人是不合格的,我現在給維修部打電話——」
「不是他的錯,」方向北連忙攔住她,「是我,我沒聽清,他問我要不要吃,我稀里糊塗地就答應了。」
「那也不行,他不知道那是不能吃的嗎?」
「他沒做錯。他特地把醋酸稀釋了,可能是因為裡面有別的雜質。他是機器人,不懂那個度。」
「所以,你為什麼要吃實驗室裡搞出來的醋酸啊?」
「我TM也想知道啊……」
掰扯到這裡就是無解了,他們只好不說這個了。倆人一起回憶了一下今天下午的襲擊事件,也算是共患難了,然後何田田問他:「所以,你走的時候為什麼要拿人家的掃地機器人?」
「我跟你說……」方向北本來正打算對何田田說實話,可是他扭臉瞥到她身邊坐著的那個機器人。
雖然那機器人呆坐不動面無表情,可方向北也不知怎麼的,看到含光,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弧光,關於那些疑問,他立刻有了更加大膽的猜測。
要使一個普通人類在那樣的條件下擁有迅速反擊的意識和條件,太難做到了,這也是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可換個角度,如果是機器人呢?機器人不會因懼怕死亡而慌亂無助,機器人有著不錯的電腦系統,這些都是有利條件。這樣看來,倒是機器人做那件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這一切得有個前提,那就是:機器人要有主動入侵其他系統的能力和意識,還要有非常接近人類甚至優於人類的分析決策能力。
一般的機器人自然做不到這些。
但方向北知道,有些機器人是不一般的。
非常、非常地不一般。
「你發什麼呆呀?」何田田奇怪地碰了他一下,「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沒什麼。」
秘密從說出口的那一刻就不會是秘密了。方向北決定先按兵不動,調查一下再說。看看當天的機器人都有哪些,哪一個比較符合條件。
所以方向北岔開話題,跟何田田一起猜測那個襲擊者的身份,作案動機。
這樣說了些有的沒的,直到謝竹心來找她。
他剛從電梯裡走出來,她立刻丟開他們,笑靨如花地迎上去。
方向北嘟囔了一句:「重色輕友。」
謝竹心看到何田田,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他總是笑得含蓄內斂,很少有這樣明亮的時刻。何田田心裡一動,正要說話,卻見謝竹心的目光停在了更遠處的方向北身上。
糟了……
果然,謝竹心問道:「你在醫院,是為了陪他?」
「也不是啦,剛好遇到。」何田田不知道他會不會信,畢竟太巧了啊。
他沉默了一下,又問:「你把圍巾還給我,是因為他嗎?」
「不是!」她立刻否認。
方向北托著下巴看他們講話。雖然聽不到他們講什麼,不過嘛,男女之間撩撥,無非是那些。他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無意間看了含光一眼。
就撇了那麼一眼,就使他感覺很奇怪:這個機器人,臉色似乎不太好啊?
機器人也是有表情的,含光的表情很逼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來,他在生氣。
為什麼生氣?他的主人被攻擊了嗎?
方向北又去看何田田,也不知他們說了什麼,謝竹心正在摸何田田的頭,她低著頭看著地面,一派嬌羞的樣子。
方向北偷摸地再看含光,嗯,更生氣了。
機器人的唇角壓著,瞇著眼,臉拉得老長,冷冷地「哼」了一聲。
突然,含光察覺到方向北的窺視,他收回目光,涼颼颼地掃了他一眼。
方向北:→_→
含光:「看什麼看,基佬!」
方向北: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