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大聲道:「方柯,方柯,你才是Lemon,是不是!你是真正的Lmeon!」
這就是那個Lemon,那個在雨夜裡出現在她房間的Lemon!
方柯讚賞地挑了挑眉,望向韓越:「不錯,你的男朋友我,就是Lemon!」
他笑起來的樣子實在是意味深長,以至於韓越靈光乍現間,一下子恍悟,想明白了許多之前不曾想明白的事情:「當初在沙漠裡打暈我的就是你!你,你太變態了,先打暈我,然後又裝作救援隊救我!」
方柯呵呵一笑:「我當時正好在處理蕭秩,誰曾想你就出現了,你說我不敲暈你還能怎麼辦?不過我可不是裝作救援隊救你,我本來就是救援隊成員嘛!」
寧夜此時已經放棄了攻打馮少雲。
從剛才馮少雲看到蕭秩石頭人真身後的驚訝來看,他根本就是個局外人。一個被人利用,被人指揮的嘍囉罷了。
於是寧夜站到了韓越身邊,冷問道:「看來你才是真正的幕後**oss,害死我們父母的凶手!」
方柯凝視著寧夜,目光中有了難言的情緒。
寧夜忽然感到很不自在,她覺得這個人看著自己的目光很奇怪,就好像透過自己看著遙遠的另外一個人。
她頓時意識到了什麼:「你要找的是樓蘭女王?你和蕭秩一樣?」
方柯唇邊的笑漸漸有了滄桑的痛苦:「女王陛下,我一直在找你,你等一等,我有辦法的,我有辦法讓你回來!」
而就在他們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在一個角落裡,滿身是血的葉老先生,正悄無聲息地爬著,向蕭秩蠕動。
一步又一步,每移動一步,就會留下一些血跡,可是他到底距離蕭秩越來越近了。
方柯卻就在此時,注意到了寧老先生的動作。
他一個箭步過去,提起來葉老先生的衣領,冷笑道:「我這就把這個老傢伙開腸破肚,取出碧靈玉,有了碧靈玉,寧夜就能重新得到女王陛下的記憶了!」
寧夜眸中泛冷:「瘋子!」
說著,她握拳衝向方柯。
她功夫是極好的,至少在這群人中,除了蕭秩,其他怕是都不是她的對手。可是她那虎虎生風的一拳打向了方柯後,竟猶如石牛如泥潭。
她一驚,心知對方功夫遠在自己之上。
就在此時,她便覺眼前一陣白光,再定睛看時,自己已經被方柯牢牢擒住。
方柯提著葉老先生,擒著寧夜:「女王陛下,走,我們站到這個佛台上,有了碧靈玉,有了佛台,你就會重新變成女王的……」
寧夜被方柯擒住,眉眼森然,挫敗之餘,心知今天自己這群人是徹底栽了。
同來的馮少雲是方柯的人,孫曉瑞也是方柯的人,葉老先生被打趴在那裡,葉老先生幾個夥計也都受了重傷,而蕭秩呢,直接成為了石頭人!
此時此刻,四面楚歌,自己這方竟是毫無還手之力!
她冷聲道:「方柯,我可以配合你,但是我有個要求,放了韓越,放走她!」
韓越此時正躲在一旁,悄悄地走到了蕭秩身旁。
蕭秩需要距離葉老先生更近些。
只要近了,蕭秩恢復正常,一切都還可以有轉機。
就在韓越走近了蕭秩,並試圖拖著蕭秩往前的時候,葉老先生蒼老的聲音顫巍巍地響起。
「巫家世代效忠樓蘭王室,矢志不渝,難道巫家的巫崝,竟膽敢這樣逼迫女王陛下?還是說,曾經在羅耆寶殿下發下誓言的巫崝已經不在了?」
這話一出,方柯震驚。
他不敢置信地垂下眼,看向那個被自己提在手中猶如破布娃娃一般的老人家。
老人家垂老得臉上都是褶子,鬚髮雪白,此時那鬍子上也沾了血,整個人看著就彷彿馬上要斷氣了。
不過就是這麼一個老人,斷斷續續地說出了剛才那番足以讓他震驚不已的話。
「你,你又是誰?」
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身後不遠處,蕭秩的聲音也艱澀地響起了。
「你竟然是巫崝。」
此時的他,剛剛從石頭人狀態恢復過來,略顯僵硬地站在那裡,冷冷地盯著方柯——曾經的巫崝。
巫崝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不錯,我是巫崝。」
蕭秩擰眉:「你原來也活在人世。」
巫崝,是當年樓蘭公主曼戈身邊的兩位貴族陪讀之一,和樓蘭公主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甚篤。不過後來,樓蘭公主選擇的駙馬是另一位,而並非這位巫崝。
蕭秩緊緊盯著方柯。
其實方柯的面目是平凡的,如果要說好,頂多只是清爽而已,可是此時此刻,方柯那張平凡的臉上,卻有了魅惑的神采。
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光彩。
一如曾經的巫崝。
巫崝是那種無論何時何地,但凡他一句話,一個笑容,都能讓所有的人將目光投注到他身上的人。
這確實就是巫崝。
巫崝嘲諷地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臉:「蕭秩,當年你得了最後一滴二十四天的神水,我卻沒有了。可是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等著女王陛下,我翻遍所有巫家古籍,終於找到一個巫術,這個巫術可以讓我一直活下來,可是每過二十年,我就需要換一個身體換一個臉……恰好,這次我換的是方柯,一個沙漠旁的救援人員,倒是蠻適合我的。」
聽到這些話,周圍的人包括馮少雲和孫曉瑞等,全都驚了。
而韓越盯著方柯,想起自己還曾經和他擁抱,險些和他接吻,不免打了一個冷戰。
這簡直就是一個千年怪物,比蕭秩可怕不知道多少倍的怪物!
蕭秩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葉老先生身上:「現在Lemon的身份我們知道了,那麼葉老先生,你是不是也該說一說,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這話一出,依舊被巫崝提在手中的葉老先生艱難地咳嗽著,一邊咳嗽一邊笑起來。
巫崝挑眉:「老東西,你笑什麼?」
葉老先生長嘆一聲:「蕭大將軍,一千九百八十年過去了,我已經變得這麼蒼老,以至於大將軍都無法認出我了嗎?」
巫崝疑惑地盯著葉老先生:「你,你也是那時候活下來,你到底是?」
蕭秩凝眉,忽而道:「你是慰屠耆!」
慰屠耆,同樣為女王陛下的伴讀,樓蘭貴族子弟,後為女王王夫!
葉老先生垂老的眸子變得模糊,飽含滄桑的一個嘆息:「不錯,我就是慰屠耆!你們喝神水的喝神水,施巫法的施巫法,我卻無計可施,最後只得哀求二十四天的長老,就這麼活下來。我一天一天變老,可是卻一直不能死去,就這麼活了一千九百八十年。」
他抬起顫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老得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蕭秩眯起眸子,肅冷的目光盯著慰屠耆那張因為太過蒼老以至於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當年把我從瑞典帶回來的季先生就是你本人?」
慰屠耆望著蕭秩:「不錯。」
蕭秩渾身繃緊:「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一直關注著我!」
慰屠耆嘆息:「我也是大概六十多年前才找到你的,把你帶回夏國後,你流入了苟國人之手,我一直試圖找到你,可是戰亂紛飛炮火連天,等我終於知道你的下落的時候,卻已經被Lemon搶先了。」
就在慰屠耆和蕭秩說話的片刻,巫崝一雙細長的眸子盯著慰屠耆辨別,良久後,他臉上忽而露出激憤之色:「你一直在和我作對,原來你竟然是慰屠耆!慰屠耆!」
他攥緊了握住寧夜的手,恨聲對慰屠耆道:「慰屠耆,當年我把你當做兄弟!你又是如何對我的?女王選你為王夫,你卻又是如何對待女王的?你這個叛國的畜生,若不是你,我樓蘭何至於亡國滅種,女王陛下又怎麼會死?!」
他說著這話時,那種發自心底深處的恨意充滿了悲涼和憤慨,以至於他整個人身體都在顫抖。
蕭秩想起當年的那些傳言,目光一緊,盯著慰屠耆道:「當年真得是你背叛了女王陛下,背叛了我樓蘭,引得拘彌人攻入我樓蘭城?」
慰屠耆默聲以對。
巫崝掀起唇來冷笑,一笑間,陰邪至極:「蕭秩,你問他,他自然不敢說!你問問他啊,問問他是不是和拘彌國歸靡王之弟交情甚篤!再問問他,為什麼他能衰老至此卻依舊保持不死之身,如果我沒記錯,這可是拘彌國皇室不外傳的古法!」
巫崝這麼一說後,蕭秩已經信了七八分,不過想起曾經那個清絕高貴的白衣女子牽起曾經的王夫走向寶殿的情景,他到底是不忍心,沉聲道:「慰屠耆,樓蘭城已經成為一片廢墟,女王陛下也早已灰飛煙滅了,就連滅我樓蘭的拘彌國,早已經沒了蹤跡。往事已矣,曾經的國仇家恨我蕭秩可以放下,可是假如當年樓蘭城破真得和你有關係,此時此刻,你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和我們說話,你——」
他聲音微顫,不過還是咬牙道:「你又有什麼資格踏入樓蘭城,又有什麼資格再見犍陀羅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