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聽著陸悍驍輕鬆愜意的玩笑話,久久不吭聲。等他說完,才問:「進去嗎?」
陸悍驍挑眉,「進哪兒?」
周喬忍俊不禁,攀著他的胳膊踮腳輕聲,「你想進哪兒?」
陸悍驍耳根子顫慄,有點驚喜,「你最近進步很大啊。」
周喬挽起他的手,「走吧。」
陸悍驍制止住,「別有壓力,我就說說而已。都是你同學,熟的人才玩得開。我不過去了,小孩兒都怕我。」
周喬側頭看著他,「你長得不嚇人。」
「那是我對你好。」陸悍驍攬著她往前走,「我就在旁邊的包廂,你玩你的,同學想吃什麼隨便點,不用替我省錢。」
他抬手看了看時間,「你想喝酒也行,難得出來玩,盡興點。待會回我那就是。」
周喬飛快地在他右臉親了一口,「謝謝陸叔叔,陸叔叔再見!」
陸悍驍望著她歡快奔遠的背影,低笑一聲,「找死呢。」
玩得嗨,周喬那邊零點才散場,兩人到家收拾完,都過了一點。
周喬今天喝了不少啤酒,借此發揮,膽子都大了些,洗完澡後,光著身子直接走出來,從後面抱住正坐在電腦前玩鬥地主的陸悍驍。
女孩兒的身體柔軟又清香,周喬軟噠噠地蹭著他的臉頰,「你在玩什麼?」
陸悍驍回頭一看,差點流鼻血。
「和陳清禾鬥地主呢。」
周喬掰正他的臉,「鬥地主有我好玩?」
陸悍驍眼睛瞄著她的胸前,著了火似的,「你渾身上下,隨便挑一樣,老子能玩一晚上。」
被暖黃燈光一映襯,周喬微笑的樣子,眼神能掐出水來。
她手繞到陸悍驍的後腦勺,按著他的頭往自己胸口。
陸悍驍措手不及,吃了滿嘴的綿軟。
周喬極低地輕顫出聲兒,聽得陸悍驍想自殺。
「操!」他掐著她的腰用力一抬,同時自己長腿打開,讓人結結實實地坐在了自己的腰胯之間。
周喬不適地皺了皺眉,然後勇敢地摟住他的脖頸,皮膚都泛起了淡淡的粉。
「叔叔……你吃不吃小白兔呀?」
陸悍驍這回真繳械了,「誰不吃誰是大灰狼!」
而電腦那頭的陳清禾,一個人單槍匹馬,憑藉一己之力,即將取得階段性勝利的時候,他的搭檔「陸農民」突然消失了。
[死哪去了?]
[出對子啊,我有大王能收回來,頂牌快!]
[操!你丫掉線了?沒錢交網費是吧?]
[我日你媽陸悍驍。]
彈幕罵人不太爽,陳清禾又開始發視頻聊天申請,滴滴滴響個不停。
屏幕前,已經上下起伏很久的人,伸手直接按掉了電源。
周喬的腿已經對著天花板了,腳丫子情不自禁地鬆了又緊。陸悍驍沉在她身上,已然滿頭大汗。
酒真是個好東西,周喬臉色緋紅,這一次極其配合主動,摟著陸悍驍的脖頸,一會叫他陸叔叔,一會叫他哥哥。
陸悍驍經不住扛,釋放得特別快。
從開始到結束,大概也就個十五分鐘吧。
「老子下次一定要拿膠帶封住你的嘴。」陸悍驍憋屈地掐了把周喬的臀,「媽的,丟死人了。」
周喬被掐得直躲,氣息未平,「我覺得這樣剛剛好。」
陸悍驍明白過來,「你故意的?」
周喬唔了一聲,頭墊著他肩頭,闔眼,疲倦地說:「明早我想吃豆漿油條。」
「你別轉移話題,你從哪兒學到的這種壞招數?」半天沒個回信,陸悍驍側頭,才發現他姑娘竟然睡著了。
「……」陸悍驍抱起她,赤腳往床邊走,「拿你越來越沒轍了。」
他把人輕輕放到床上,被單剛蓋好,周喬突然睜開眼睛,摟著他的脖頸,輕聲笑道:「知道就好。」
陸悍驍氣歸氣,但到底不是言情小說裡的一夜七次郎男主,何況明天一大早,還有視頻會要開。於是,陸悍驍凶巴巴地把周喬裹進懷裡。
「再他媽瞎鬧,老子給你表演自殺!睡覺!」
第二天,周喬十點才有課,但身邊人一動,她也沒了睡意,索性跟著一塊起床。
陸悍驍從衣櫃裡挑了件白襯衫,兩條腿還光著,他邊系扣子邊說:「喬喬,你抽空去考個駕照,有熟人,我來安排。學會開車,去哪兒也方便。」
周喬紮著頭髮,驚奇道:「你朋友真多啊,還有開駕校的?」
「嗯,一髮小,關係好得很。」陸悍驍繫好最後一顆紐扣,才轉過身看著她,「下次帶你去藍灣別墅那套房子,我車都在那邊車庫,喜歡哪輛就拿去開。」
周喬歪頭,笑著問他:「有比亞迪嗎?」
「比亞迪沒有,布加迪倒是有一輛。」陸悍驍也笑了起來。
「你有多少輛車?」
「十來輛。」陸悍驍沒細算,「大概吧。」
「……」周喬問:「買那麼多幹嗎?難道你還有朋友是賣車的,能給你打折?」
「能啊。」陸悍驍說得一本正經,「寶馬五十塊錢的優惠券。」
「……」
您咋不上天呢。
陸悍驍自己笑得要死,彎腰摸了把周喬的臉蛋,「我姑娘咋這麼好哄呢。」
周喬嫌棄地躲開,「別蹭我,你剛摸過內褲的。」
陸悍驍嘖了一聲,「那褲襠卡住了,我總要把它塞進去的吧。」
周喬扔他一腦袋的枕頭,「這麼大聲音,要不要給你一個喇叭啊?」
陸悍驍輕飄飄的,「可以啊,一喇二用,白天我用,晚上你用。不是我說,到了晚上啊,喬喬你那個叫聲啊,可以說是世界級高音水準了,非常Good!」
周喬聽後,沉默無言地左顧右看,然後走到床頭櫃前,拉開了最低那層的抽屜。
抽屜很滿,亂七八糟的情趣用具都快跳出來。
「???」
這人什麼時候藏的!
周喬望著那些沒拆包的大尺度東西,差點暈厥。
陸悍驍捧著心臟,佯裝害怕地往後退,「天,你想對我幹什麼?年紀輕輕,漂漂亮亮的一女孩,怎麼能夠如此飢渴,光天化日之下,難道我就要失去我的身體了嗎?不,不,不!」
他演完戲,又一個健步飆了過來,往床上躺成「大」字,「你還有十五分鐘時間,為所欲為一點,用力一點,好嗎?」
周喬被他瞬間逗樂,走過去沒好氣地踹他一腳,「我明明記得抽屜裡放了把水果刀的。」
剛才是想借刀殺人來著。
陸悍驍:「現在用刀殺人都過時了,用那個,」他指著抽屜裡的跳蛋,「可以遠程控制,給你一個讓我死去活來的機會。」
等等,這話是不是說反了。
周喬現在可機靈,才不上當這個辣雞的語言陷阱。
她把他從床上拉起來,催促道:「快去上班!」
時間也差不多了,陸悍驍沒繼續撩騷,收拾好後,提著包與周喬一塊出門。
「晚上有個合作方過來,我有飯局,十點前能回來。」在車上,陸悍驍告訴她。
周喬不放心地叮囑:「不要喝酒,不許吃辣。」
「行。」陸悍驍滿口答應,又說:「你晚上可以在圖書館待著,我應酬完順道來接你。」
到了學校,周喬下車,對他擺擺手,「嗯,慢點開。」
陸悍驍隔空給她撅了個親吻,「走了。」
兩個人的相處,越發自然和諧。過日子不在乎你有多少錢,是否大富大貴,只要身邊有陪伴,有彼此,就是最好的小歡喜。
周喬看著車輛駛遠轉彎,才轉身走向校門。
李教授昨日出差歸來,實驗室的事兒又開始變多,周喬做數據分析一上午,連午飯都是打包上來吃的。直到下午三點,分析報告才完成了初稿。
想著晚上空閒,周喬正準備請齊果一塊去吃火鍋。她手機就先響了起來。
周喬拿起一看,是金小玉來電。
她遲疑了兩秒,然後走到走道上接電話,「媽?」
———
金小玉把見面的地方選在了一家頗有檔次的咖啡館。
周喬聽到這個地名的時候,總覺得耳熟,坐出租過去,路過一處地標才反應過來,這就是陸悍驍公司附近。
路上有點堵,她趕過去的時候氣喘吁吁。
金小玉坐在卡座上,站起來對她笑著招手,「喬喬,這兒。」
近一年不見,金小玉變時髦了許多,弄了個空氣卷的劉海,還挑染了淡紫色,起身時,荷葉領邊的連衣裙垂落順滑。
周喬走到一半,腳步就放慢了。
她看到裝飾台靠裡面的位置,還坐了一個人。很年輕的男性,這才剛入夏,他就只穿一件無袖衫,肌肉噴張的手臂握著一杯飲料,飲料裡還加了冰塊。
金小玉臉色不自然了那麼一秒,很快調節好,熱情地指著對座,「喬喬,坐啊。」
那男人的視線黏著她,周喬敷衍地笑了一下,然後坐下去。
「喝點什麼?橙汁好嗎?你可是最愛喝橙汁的。」金小玉遞過餐牌,「再來點甜食?」
周喬說:「不用了,我從來不喝酸東西。」
金小玉臉色又不自然起來,越過桌子的手,收放都不是。
周喬打破僵硬,「我喝咖啡吧,多加點糖。」
金小玉如釋重負。等服務員將吃食上齊,一桌三人,又都陷入了沉默。
周喬捏著瓷勺,慢悠悠地攪著咖啡。
金小玉找話題聊,「喬喬,最近過得怎麼樣?媽媽上週從杭州回來,給你帶了點當地特色糕點,待會你拿回去嘗嘗。」
周喬點點頭,「好。」
「學習呢?學習還好的吧?不要太辛苦啊,這個季節要多喝點菊花茶。」
「好。」
周喬不鹹不淡的態度,讓金小玉也不再好意思尬聊。
她旁邊的年輕男人,用手肘碰了碰她,下巴往周喬的方向動了動。金小玉眉頭微蹙,略有不耐。
周喬抬起頭,眼神直勾勾地落向那個男人。
太過犀利和直接,對方下意識地躲了躲,假意看窗外。
金小玉呵呵笑,終於做起了介紹,「喬喬,這位是阿Ben,是一位健身教練,那家店悍驍應該熟悉的,就是懷利路上那家連鎖的。」
周喬說:「他常去的健身館就在樓下。」
金小玉哦了聲,「那我記錯了吧。對了,悍驍呢?要不要讓他一塊出來喝點東西?工作壓力大,也要注意身體啊。」
周喬截斷她的兜圈,直截了當地問出口,「媽媽,你想跟我說什麼?」
金小玉被她的目光逮了個正著,心虛也好,畏懼也罷,總之不敢和女兒對視。
半晌,她才一鼓作氣,都說了出來。
「現在打工不容易,尤其做健身這一行,錢掙多少都是其次,主要是,給別人做事兒沒什麼前途。阿Ben呢,特別有才華,特別有本事,他想在這附近盤個店面。」
周喬聽得很認真,點點頭,「挺好啊,自己當老闆。」
金小玉笑了笑,「店面我們已經租好了,設備什麼的下周也能到齊,阿Ben想下個月開張。」
周喬很安靜,盯著咖啡杯,攪動瓷勺的動作愈發緩慢。
金小玉暗暗呼吸,握住了周喬的手。
「喬喬,悍驍在這個城市,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認識的人肯定很多。」她頓了頓,才說:「你可不可以,跟悍驍說說,讓他幫忙打點一下,就一句話的事兒。」
周喬聲音平靜,「怎麼打點?」
「讓他朋友啊,公司員工啊,多照顧一下阿Ben的店。」
周喬默了默,點了下頭。
金小玉被她這個動作,拂去了大半的緊張,剛鬆氣。
周喬就問:「媽,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金小玉啞然,下意識地和旁邊的男人面面相覷。
周喬很冷靜,退了一步,問:「有關係,還是沒關係?」
金小玉目光左右移晃,含糊地說了一個字,「嗯。」
周喬就什麼都明白了。
這個叫阿Ben的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六七歲,肌肉滿身,自周喬進來,他的目光就一直不敢正面看她。
周喬沉默了太久,這男人耐不住了,一個勁地用手肘在桌下推金小玉,壓著聲音急不可耐,「快點啊。」
「嘖!」金小玉隱隱地掙著,面色不佳。
周喬緩緩低下頭,瓷勺往桌面上一放,很輕。
一切都很尋常平靜,她本來就是個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的女孩。
而就在下一秒,周喬端起幾乎一口未動的咖啡,全部潑向了對面的男人。
「啊啊!」粗獷氣憤的叫嚷聲響徹咖啡館。
阿Ben站起身,抖著自己邋遢的褲子,「幹什麼你!」
金小玉也始料未及,連抽數張面紙低頭給自己的小男友擦污漬。邊擦邊對周喬提聲,「喬喬!你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
周喬卻伸手越過桌面,狠狠扯住阿Ben的衣領,也不知她哪兒突然爆發出的力氣,牛高馬大的男人,還真被她扯得腳步踉蹌。
周喬目光銳利,再無平日的溫和,「你要當小白臉,愛找誰找誰。」最後一句,她情緒崩潰,聲嘶力竭,「就是不能騙我媽!」
這一聲叫嚷,讓別的顧客全都看了過來,還有人在竊竊議論。
金小玉懵了會,嘴唇上下微動,「……喬、喬喬。」
「不許喊我!」周喬再看向母親時,眼淚滂沱,情緒已然無法控制,「我不反對您再找新的歸宿,但是媽媽,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擦亮眼睛,不要找一個人品這麼差勁的!」
說完,她不顧金小玉的大聲呼喊,轉身就往外跑。
椅子磕碰倒地,桌子也發出尖銳的碰撞聲,周喬被撂倒在地,結結實實地倒在地上。
金小玉駭然,本能地要來扶,周喬咬牙,硬是自己又站了起來。
她心情平復了一些,抹了把眼淚,聲音雖哽咽,但態度十分強硬。
「媽,你生病了,破產了,我都不會見死不救。但是這個男人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向陸悍驍開口一個字!他的錢也是辛苦掙來的,也是拚命應酬堆積起來的,他不欠我什麼,我也沒權利讓他幹任何事。媽媽,我是你女兒,不是辦事的工具。我不是,陸悍驍更不是。」
說完之後,周喬又掃了一眼縮在角落、憤憤不平的阿Ben。
「你敢騙我媽,我殺了你!」
說完,她忍著胳膊的劇痛,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門。
———
雞飛狗跳的插曲之後,咖啡館又恢復了平靜。
二樓,倚著歐式欄杆的某道人影,保養得宜的雙手端著咖啡,把才纔發生的一幕,看了個全程。
秘書久不見人,於是出來提醒,「徐總,請問還要加點什麼嗎?」
徐晨君頷首,「不用了,走吧。」
———
周喬這一跤摔得不輕,位置也沒摔好,堅持了一小時回到公寓,就再也忍不了了。
她撩起衣袖,看著腫脹老高的骨頭,邊哭邊給陸悍驍打電話。
接通的時候,陸悍驍正與合作客戶在飯局上談笑風生。
他拿出一根菸,叼著放嘴裡,旁邊的副總自然而然地為他點煙。
陸悍驍聲音染著笑:「喬喬?」
聽到熟悉的聲音,周喬崩潰大哭,就任性這一回吧,她放下所有堅強,脆弱極了,「你在哪裡?我想見你。」
陸悍驍臉色沉下去,「怎麼了?」
「我想見你!」周喬哭聲更大了。
陸悍驍拉開座位,快步往外跑,「報地方,不許亂動,等著我!」
幾分鐘時間,他就開車上了大道,抄著近路飆回了公寓。
陸悍驍幾乎是把門給撞開的,門一開,他就看到坐在沙發上,一臉淚水的周喬。
「草!」陸悍驍低罵一聲,快步走過去,「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周喬卻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死死摟住他的腰,除了搖頭,一個字也說不出。
陸悍驍一下一下撫摸她的背脊,也不逼迫,耐心哄道:「沒事了,乖啊,老公給你出頭,不怕不怕。」
他身上還有風塵僕僕的味道,混著清淡的男士淡香,讓周喬無比心安。
陸悍驍就像是她的龜殼,脆弱時,迷茫時,委屈時,住進這個殼裡,就能不管不顧。
周喬哽著聲音,揪緊他的腰間襯衫,說了一句話。
陸悍驍僵硬住,懵了幾秒,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周喬淚水塞滿了眼眶,鼻尖紅透,她的聲音,比這朦朧的燈影更加悠長。
她抬起頭,淚眼清亮,可憐巴巴地說:
「陸悍驍,我想向你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