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信物之一的「狗頭項鍊」以七千萬天價歡天喜地成功歸位,現在,讓我們把鏡頭倒退回羅沉舟同志再遇凱撒之前的二十四小時前,來看看定情信物之二「被沒收的鬼殺」的情況。
第一天,羅沉舟同志為了把鬼殺從羅老爹手上奪回來費了老鼻子勁兒。
黑髮年輕人差點就地表演吃狗糧絕技以討老爹歡心——不是他走到哪都要把鬼殺帶到哪的問題,是因為他實在看不下去他老爹拿人家曠世奇才的謝世之作來切西瓜。
西瓜,當然很紅。
西瓜的汁水沾在鬼殺雪亮的匕首刀刃上,羅沉舟看著,覺得那是鬼殺留下的一行行血淚。
「刀口都捲了,你以為我稀罕麼?做舊古董,地攤上一百塊十把要的多還打折,一看就是唬你們這群什麼都不懂的小孩玩的。」老頭不屑地抓著價值連城的古董在家裡擦碗的抹布上擦了擦,將鬼殺插回刀鞘中,扔給他大兒子,「拿著,卷口子就算了,剛剛我用的時候上面還黏糊著一塊魚鱗,還拿去給你洗了下才切的瓜——你敢更邋遢點兒麼倒楣孩子?」
什麼魚鱗,那是塞壬的鱗片,您孝順兒子從五百年前給您老人家帶回來的旅遊紀念品!
羅沉舟不服氣地接過鬼殺,寶貝似的摸了摸,然後將這把匕首深深地埋進了行李箱的那堆衣服裡。
第二天,他又被美麗的機場地勤工作姐姐攔在了安檢門前門。
地勤姐姐笑眯眯和藹可親:「這位元先生,根據規定,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管制刀具是不允許帶上飛機的。」
羅沉舟:「……」
羅沉舟同志覺得頓時全世界都跟他對著干。
在填寫託運管理單的時候,黑髮年輕人默默地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心想的是大狗啊大狗,為了保護住你送給我的定情信物,全世界與我為敵。
……
十二個小時之內,鬼殺從價值一萬金幣有價無市的極品收藏品淪落為西瓜刀最後變身成了管制刀具。
羅沉舟不知道究竟哪個身份對於這把價值連城的匕首更加打擊一點,他只知道,相比起五百年前來說,現實世界真的顯得太不浪漫,這群人就是有本事把人家珍貴神聖的定情信物搞得像是街邊的地攤貨那麼廉價。
恩,此時的羅沉舟當然不知道,當年他送給凱撒的那個「真!地攤貨」已然在大概在三十六小時前變身價值七千萬的奢侈品——而當年可能價值七千萬的鬼殺,如今卻變成了路邊七塊七毛七的地攤貨。
風水輪流轉,說的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託運鬼殺花費二十塊,為了表達自己的重視程度,羅沉舟還給鬼殺上了託運保險。
總共花費三十五塊二毛,鬼殺成功歸位。
羅沉舟拖著行李獨自走在前往候機室的道路上的時候,飛機場的大理石地面擦得乾乾淨淨,冰冷地泛著毫無人氣的光倒映著他模模糊糊的身影,羅沉舟低著頭,有些恍惚地忽然回憶起,當初他也是喜歡趴在怒風號的船舷上,仗著已經不會暈船了死勁兒低頭往下看,看著蔚藍的地中海動盪的海水裡,自己的倒影。
對於此等傻缺行為,大狗怎麼評價的來著?
「蠢貨,吐死你活該。」
……
行李滾輪在地上嘩啦嘩啦地響著彷彿成為了周圍唯一的聲音,羅沉舟的身邊經過的,有嘮叨個不停送小孩上飛機的父母,有沉默不語低頭飛快走動一看就是經常坐飛機出差的商業人士,還有彷彿生死離別一樣抱在一起哭成一團的情侶。
「……」
黑髮年輕人挑挑眉,有些冷豔高貴地表示不屑一顧。
……哭,有個屁好哭的。
哪怕是到了地球的另一端,網線往牆上一插,花費往手機裡一充,該視頻視頻,該電話電話,心情好了來個短信寫寫情書——
地理距離算個屁。
比赤道還長的時間線才是真絕色。
我站在科技發達的這頭,你站在打死也不相信世界上能有飛機這麼一東西的那頭。
日日思君不見君,你喝淡啤酒,我喝水龍頭。
世界上最慘的絕對不是打個電話還要被扣國際漫遊,而是你他媽哪怕願意被扣雙倍國際漫遊,也沒人能提供給你一個號碼讓你接通那個日想夜想蹲茅坑也想想得恨不得要吐血的人,哪怕你其實只是被虐狂靈魂附體忽然想聽他罵你一句特別帶感的「垃圾」。
就這樣也不行——還能有比想自家情人的時候只能google相關詞條更慘的事兒麼?而且google連張照片都沒給配,看著那些文字的時候還得抽空自行腦補他的英俊狗臉聊以解慰。
羅沉舟覺得自己真是讀錯了專業——早知道去學資訊工程,這樣他就可以一生致力於發明出一個可以往五百年前撥打的電話了,啊哈哈。
登機,找座位,坐下。
當黑髮年輕人面無表情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平靜地透過小窗戶看著窗外飛機廠上人來人往忙碌著的地勤人員時,他並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千里之外也有一個男人,拖著簡單的行李,登上了從慕尼克飛往中國的航班。
他帶著凱撒送給羅沉舟的鬼殺。
他帶著羅沉舟送給凱撒的狗頭項鍊。
當飛機緩緩飛向雲層,他們透過透明的窗子看向外面的時候,看到的,是同一片藍天。
他們從地球的兩端向著同一個終點前進,為了那一場預謀已久的相遇。
……
「五百年以後要是還能遇見,你會記得我嗎?」
「會。」
整個地中海沒人不知道,「黑色海浪」凱撒一向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於是五百年後的今天他終於站到了他的面前。
……
——小孩,看你挺眼熟的,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
——去你瑪德,當然見過,時間不久也不遠,就在五百年前,地中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