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沉舟笑了笑,對於男人一邊叫他滾一邊還把他抱得更緊了點的行為露出了個大尾巴狼的表情。
「小孩,你臉上的表情讓我特別想把你扔到地上去。」
「胡扯,我很確定此時此刻的我是面無表情的。」
「倆個字『呵呵』送你,不能再多。」
對應著樓層數的電梯紅燈一層一層一往上跳,站在電梯裡兩人陷入沉默氣氛居然也沒覺得尷尬。凱撒想了想,思及自己倆手都得扛著這熊孩子似乎騰不出第三隻手去掏鑰匙開門,掀掀嘴角正準備讓這個不靠譜的熊孩子幫忙從自己的口袋裡掏鑰匙,話到嘴邊男人忽然頓了頓,轉念一想,自己好好的上班第一天走的時候一個人,回來的時候懷裡居然又多了一個,這種進步……未免過於跳躍?
這是做的什麼孽呢?
入鄉隨俗,雖然自己的國家不興這一套,但是從小就開始研究中國文化的凱撒大人為了做好為人師表的典範,好心好意邀請自己的學生跟自己共用雨具——然後,事情怎麼就神展開成了兩個人都被澆成落湯雞從頭髮濕到內褲然後雙雙把家還這個地步了呢——最可怕的是,當凱撒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扛著羅沉舟站在了自己新買的公寓的大門口。
面前是就連他自己都不敢說是熟悉的防盜大門。
凱撒清清楚楚地記得,今天早上他關上這扇門的時候,站在這兒的,只有他一個人。
頭疼。
這輩子最怕麻煩的男人無聲地皺皺眉。
完全不知道此時男人究竟有多糾結地羅沉舟眨眨眼,伸出手非常不客氣地拍了拍男人的肩:「鑰匙呢?」
凱撒:「……」
羅沉舟:「這到底是不是你家啊?」
凱撒:「不是我家是你家?」
羅沉舟:「你有本事回家你有本事開門啊!」
對於翹著腿很囂張地掛在自己身上說話還理直氣壯完全不見當代大學生應有的羞澀的黑髮年輕人,活了三十來年包括爹媽在內從來沒人敢對自己大小聲的凱撒深深地感覺到了刺激,嚥下哽在胸口的那股氣,男人深刻地覺得自己是不是上輩子欠了這傢伙幾百萬沒還——
「我老舉著腳有點累埃,教授——鑰匙,開門。」
「……」
恩,幾百萬都是輕的,搞不好其實是欠了他一條人命也說不定。
凱撒面癱著臉,恨不得打開走廊的窗戶就著窗外的狂風暴雨一個手滑把懷裡扛著的人從三十幾樓扔下去——而當他低下頭一不小心對視上那雙濕漉漉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黑色瞳眸時,他大爺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又心軟了,抿抿唇角,男人面部肌肉極其僵硬地移開了視線,再開口說話時,因為矛盾的內心語氣變得極度惡劣:「鑰匙在我口袋裡,我抱著你怎麼拿?」
「褲子口袋?」
「嗯。」
「早說啊,你不說我怎麼想到這個?」
似乎早就習慣男人的黑臉,羅沉舟完全不受他情緒影響地一邊嘟囔一邊將濕漉漉的手從男人脖子上挪開了,然後黑髮年輕人假裝自然其實非常多餘地順著對方曲線美好手感絕佳的腰際線,像是蝸牛似的一路摸下去——期間因為這個動作,他整張臉都隔著薄薄的襯衫蹭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鼻尖呼出的熱氣就像是煮沸了的水蒸氣似的,灼熱得幾乎要讓人起飛。
凱撒:「……」
「左邊?」羅沉舟低著頭將手伸進凱撒的西裝褲口袋中,看上去真的非常認真地在……隔著褲子將男人的大腿胡亂摸了一通,摸完左邊爽夠了,手抽出來嘴上也沒閒著,「還是右邊?」
狗爪子伸進右邊按照原本的節奏又是一頓亂蹭。
凱撒覺得自己簡直是遇見了魔障——在海上做生意那麼多年,黑道的白道的脾氣軟的脾氣硬的什麼樣的奸商暴發戶他沒見過,風雨來雨裡去還真沒誰能把他放倒……然而今天,他這輩子難得正經一次想做回好人,就不幸遇見了個以蹬鼻子上臉為最突出特長的無恥之徒。
「埃,你倒是說話啊?」羅沉舟摸完了不算還要抱怨,「我手都酸了……恩,凱撒,咱倆也不好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在這走廊上摟摟抱抱吧,讓你鄰居看見了影響多不好?」
誰他媽和你摟摟抱抱了!
凱撒也懶得去管懷裡扛著這貨到底怎麼稱呼自己的了,咬著後牙槽:「後面口袋。」
羅沉舟一樂,舉著爪子歡快地摸上了想念已久的狗臀。
最後感覺到扛著自己的男人整個兒都僵硬得快成了一雕像,這才玩兒夠了似的用倆跟手指從他的口袋裡輕而易舉地捏出一把鑰匙。
這個時候,凱撒已經非常尷尬地發現自己下面已經有了反應。
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地上走的他凱撒什麼沒見過沒用過,活了三十來歲忽然被一個大學生隨便摸了倆把就硬了,此時此刻的男人簡直鬱悶得眼能滴出血來——耳邊是懷裡的人伸著手去開門鑰匙擰動的聲音,當倆人面前的門應聲打開,凱撒黑著臉用腳勾開大門,扛著羅沉舟走進玄關,然後轉了個身,對準門口,將羅沉舟擺成一個正確的姿勢。
羅沉舟:「?」
這是要把老子從你家大門口扔出去的節奏?
……不能吧,一路把我從學校扛回家就為了享受把我扔出你家大門的快.感?
雖然這麼變態的行為似乎也挺符合你的風格的。
凱撒嘴角抽動了下,命令:「瞪著我等死?關門。」
「…………」
早說啊,關個門搞那麼大排場是想作死啊。知道自己不會被扔出去的羅沉舟一邊腹誹一邊非常聽話地伸手用力帶上門。
凱撒的公寓裡冷冰冰的,大概是因為剛搬進來還缺少人氣的緣故,雖然整個公寓從裝修到傢俱都是一絲不苟的高級貨,卻因為清一色嶄新的感覺讓人感覺不到太多歸屬感,被原樣擺到沙發上的羅沉舟拍了拍屁股底下的真皮,然後低頭發現他褲腿上的泥全部糊到了乾淨的地毯上。
而將他抱進來的男人很顯然也注意到了,然而他卻只是看了一眼,潔癖卻沒有發作只是非常隱忍地皺皺眉,然後轉身走進了浴室裡。
大約一分鐘之後,浴室裡傳來了放水的聲音。
與縮在沙發上東張西望的黑髮年輕人不同,此時此刻,男人抱臂靠在浴室冰涼的牆上,琥珀色的瞳眸盯著嘩嘩流入浴缸迅速蒸騰出白色水汽的熱水出了神,幾分鐘後,猶如雕像般一動不動的男人終於掀了掀眼皮有了反應,脫掉手套,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探進浴缸裡試了試水溫,在發現溫度滿意之後,他收回手蹲在浴缸邊再次陷入了無盡的思考。
然後男人地慢吞吞掏出手機,準備找個人為他傳道授業解惑。
恩,換句話說,就是找個人開心一下發洩一下內心的不開心。
那個倒楣的人,當然就是——
「喂,大垃圾。」
「……混蛋老大,你他媽在哪?」電話那頭的聲音非常暴躁。
「剛下課,現在在家,你人在哪?」
「你在你家哪裡?」
「浴室。」
「哦,那我就在你頭頂,」雷克聽起來有些得意,「老子在拉SHI呢!」
凱撒冷笑:「我看你是想SHI。」
電話那邊噎了下,然後發現還是有點兒桑不起,清了清嗓子老老實實地說:「我在泡澡啊……老大,什麼風能把您吹得主動跟我匯報行蹤?」
凱撒頓了頓,艱難地組織了下語言,奈何一想到浴室外面客廳裡面沙發上邊的黑髮年輕人,頭疼,屁都說不出來。
「喂?老大?」
「雷克。」
「啥?」
「我怎麼覺得我哪裡壞了呢?」
「您才發現啊,」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上去非常欣慰,「在你花七千萬買了那個地攤貨的狗腦袋掛墜還把它掛脖子上的時候我就這麼覺得了,要我說啊,您肯定就是——喂?——喂?!——老大你還在嗎——」
凱撒面無表情地掛了電話。
他站起來關上嘩嘩往浴缸裡注水的籠頭,將手機隨手扔到洗手台上,然後長手一伸,把架子上整整齊齊掛著的嶄新的雪白浴巾拽了下來拎在手裡。
一腳踹開浴室的門,三倆步走到客廳,還沒等沙發上的黑髮年輕人轉過頭跟自己說什麼,劈頭蓋臉地,男人將手中的浴巾扔到了他臉上:「去洗澡。」
「……」羅沉舟將臉上還有消毒水味兒的浴巾拽下來,「那個……」
「房子就這麼大,」男人挑起眉,十分之冷酷炫地陰沉著俊臉,「爬你也給我自己爬過去,十分鐘之內,不然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到走廊去。」
羅沉舟無語凝噎了,他隱約想起,五百年前他假裝腳瘸的時候,似乎也有這麼一個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貨,要求他從船艙這頭爬到船艙那頭。
「快點,」當年那個□著上半身,腰間還掛著火槍的男人和此時此刻赤著腳,打開襯衫前幾顆紐扣敞開露出麥色胸膛站在他面前皺著眉的人重合在了一起,「水要涼了,磨嘰什麼。」
「你衣服也脫了吧,」羅沉舟從沙發上爬起來,單腳像個丹頂鶴似的站穩,「會感冒。」
「要你管。」
男人語氣惡劣,卻在羅沉舟單腳跳出第一步之後,眉峰緊皺,不自覺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