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他們的生活

  初中朋友結婚。遇到了一批我差不多都快要不記得了的老同學。那天也帶了微雨過去(他初中跟我是不同校的),酒店裡剛人座,有人過來跟我打招呼,「你是顧清溪?我就說看著眼熟得很。聽說你結婚了?」徐微雨在旁接茬,「跟我結的!」

  那同學笑道:「郎才女貌郎才女貌。」然後問我們,「要不要去那邊坐,都是老同學,聚聚?」

  微雨:「都不熟了啊。」我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你壓根沒熟過吧?

  那同學說:「沒事兒,吃一頓就熟了,走走走。」於是我們換了桌,有一個男生,我記得初中時很瘦,現在卻圓圓滾滾的,一個女生當年很矮小,現在卻很高挑了……我看著不禁有點小感慨,兒時記憶裡的人都換了模樣,也不知我在他們眼中是從什麼樣變成了什麼樣?

  看著他們,我真心覺得,時光如梭,十年,可真快。

  初中同學的婚禮過後,就又輪到微雨的一個高中同學結婚,我表示,還是不去了吧。那人因工作調去了外省,在那兒安家了,去外省吃頓飯,太折騰了。但微雨表示,「也有哥們要過去的,我們搭車。反正也是週末,當是出省旅遊一趟了,去嘛,去樂呵樂呵嘛。」

  結果,去的前天,那哥們手受傷了,於是,我開車。徐微雨前段時間罰單剛拉出來,再扣分得吊銷駕照了,高速不敢再讓他開。回來時,原本是打算跟那哥們的老婆輪著開,結果那姑娘一高興喝倒了,於是,我開回來。

  樂呵樂呵?這一天簡直是累得要死。

  回家泡腳,微雨過來給我洗腳,說:「媳婦兒,對不住你,給你揉揉腳。」

  我特怕癢,一碰就全身抖,笑著求他:「求你了,放過我吧。」然後拿了毛巾擦完腳就上床。

  他去倒了水回來說:「給你捏捏腰?」

  我怕他了,「你自己玩去吧,我睡了。」

  我睡了會兒醒來,發現旁邊的人正一下一下捏著我的小腿,確實舒服多了。

  我說:「你也睡吧。」

  「還早。」

  「那別捏了。」

  「不累。」

  「那我睡了。」

  「睡吧。」

  高中時的同桌生了女兒,我跟徐微雨在週末去看望了。

  微雨看著嬰兒半天,說:「這長得怎麼誰都不像啊?」

  我把他扯回來,「剛出生的,還看不出什麼。」

  之後好友躺在床上跟我說話,徐微雨跟孩子的爸在旁邊聊天。

  孩子的爸問:「你們什麼時候生孩子?」

  微雨:「暫時不想。」

  孩子的爸:「怎麼,也不早了吧?可以考慮起來了。」

  微雨:「哎,感覺孩子會成為某種夜生活……你懂的……的障礙。」

  這人能注意下場合嗎?!

  高中時期因同愛國畫而深交的一位知己去看了一場「中國五代宋元書法珍品展」後回來說,看著每張畫上寫著的美國xx博物館,真的不大好受,看到無數人對著那些畫拍照也很不爽,即使不開閃光燈,那些光波對於古畫的傷害也很大的,可還是有那麼多人拍照,其實拍回去他們也不會看。

  她說那天唯一安慰的是,在《五色鸚鵡圖》前,看到了一名小男生,義正詞嚴地對著一位朝《五色鸚鵡圖》猛拍的大叔說:「這是國寶,如果你喜歡它,就多看看它,不要傷害它。」

  朋友:「當時我看著那隻鸚鵡的眼睛和毛色就想飄淚了,這小男生再來這麼一出,差點就瘋了。真好,還有人懂得珍惜這些古畫。」

  這是國寶,如果你喜歡它,就多看看它,不要傷害它。

  婦女節的時候,超市裡衛生巾的兩排架子四周都擠滿了人,當然九成九都是女性,偶爾也有男同胞在那幫愛人們搶的。

  在外圍觀看了一番,我決定放棄,但國畫知己不死心,她喊了一聲:「看在我一次來兩週的份兒上,讓一讓吧!」然後衝了進去。

  半晌她出來說:「好熱。」

  我看她籃子裡裝了半籃子衛生巾,笑了,「用半年應該夠了。」

  好友笑罵:「分你一半。走吧走吧,去挑點果蔬酸奶就回去了,三八節出來真是失策。」

  我:「徐微雨讓我幫他帶點漱口水。」

  好友:『他不會懶到連牙都不想刷了吧?」

  我汗,「他在單位裡吃完午飯要漱口。」

  好友:「我說你也太寵他了吧。」

  我不解,「一瓶漱口水跟寵有啥關係?」

  好友:「無微不至以小見大嘛,說真的,他高中那會兒追你的時候,我一直不看好來著。」

  我驚訝,這想法我這好友倒沒跟我說過,「為什麼?」

  好友:「他在咱班後門口叫你吃飯,你說我跟我同學去吃,他拉朋喚友主要是想拉你去唱歌,你說不會唱歌你們去,他問你週末要不要一起複習,你說我習慣在家看書,他給你帶早餐,你說我吃過了……我當時真以為他會甩手再也不理你。說實話,如果我是徐微雨,你這麼折騰我,我肯定不理你了。」

  我:「……」

  好友繼續:「所以我一直不覺得你們能走一起,再說了,他後來直接出國了,那更是沒戲了,我還跟那誰說,估計十年後開年級同學會,你帶著閨女他帶著兒子來,然後兩人『晦』一聲擦身而過就是一輩子了。」

  我:「當時不是沒怎麼敢想嘛,年紀小……」

  好友:「去你的年紀小啦,那會兒我們班好幾對都那啥了,我知道你不知道,你都不關心八卦。至於你跟徐微雨,能最後走成一對,真心跌破好多人眼鏡。」

  我:「是啊,我們能功德圓滿,要多謝謝他。」

  好友:「噗,功德圓滿!說起來,高中那會兒,咱班喜歡徐微雨的女生有好幾號呢,不過現在都結婚了。」

  我:「哦。」

  好友:「你不問問是哪幾號人嗎?」

  我:「那年紀喜歡人是很容易的,樣子帥點,或者體育好的,或者性格出挑會說話的,或者,只是坐得離你近點的。那種喜歡,其實『愛情』的成分不多吧,最多就是有點欣賞。你現在再去問問她們看,估計她們連徐微雨是誰都不記得了吧?」

  「絕對記得!」好友笑得很大聲,「你要對你老公有信心,上次我跟那誰誰誰在街上遇到,她就說,徐微雨好像跟你結婚了,哎喲,雖然想說恭喜,但對於暗戀了他那麼多年的人來說還是有點小惆悵的。這女人還是挺著大肚子說的呢。」

  「……」

  最近室長從銀行辭職了,打算閉關考公務員,發誓要考到三十五歲。

  問:「為什麼是三十五歲?」答:「因為三十五歲之後就不可以考了。」還真是要奮鬥到最後一刻。

  而對於一向不學無術、愛美男不愛江山的室長來說,她要考公務員?

  蘭蘭深刻表示:一想到室長要考公務員我就對我們政府優心,如果她考上了,就是赤裸裸地給政府抹黑!

  這兩人是有多麼互看不順眼!

  室長有一天跟我打電話,以咆哮的方式說完,「好不容易又戀上了一男人,結果剛混熟呢,讓我給他介紹女朋友了!我真的那麼男性化嗎?不死心,於是含羞帶怯地問他那您看找如何呢?他說,我最欣賞你單身的姿態!姿態他妹啊!」

  室長:「清溪,我究竟該何去何從?!」

  我:「你不是說近期不想談戀愛,一心只考公務員嗎?」

  室長:「是啊,可問題是,我永遠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公務員,可望而不可及哪,想來想去還是找一好男人嫁了比較實在點。」

  我:「那隨你啊。」

  「溪子你不關心我!」室長正打算無理取鬧時,徐微雨接了我手機說:「行了,我們要睡了,掛了。」然後果斷收了線,對我咕濃:「她怎麼那麼煩人啊?」

  後來,半小時後,室長又打來,我接了,「喂?」

  「喂喂?」

  「喂?」

  「咳咳,你們沒在那啥啊,虧我還扣準了時間打過來呢。」

  「……」

  今天一天都在鬧胃病的徐微雨滾到我旁邊冷聲說:「把這女人的號碼拉黑掉!」

  達人也相親了。她說她問了對方有房不有車不工作怎麼樣?對方不答反問:「那你先說說你又有什麼吧?」

  達人:「我有卵子。」

  不意外,相親破裂。

  達人:「相親,第一眼,看外形,三秒鐘搞定。問及經濟情況之常,答不答是態度問題,多少是能力問題,能力有高有低人情,態度好壞卻是自身素質的體現,是能自己把握的。你說這人,一問他就一副好像別人欠他的嘴臉,是沒自信,還是心理扭曲覺得女人都是拜金的?籠統說,女人嫁給一男人,給他洗衣燒飯成黃臉婆了殺豬一樣生了孩子,之後帶孩子還要上班,慢慢他嫌醜了,向外發展了,一披露出來,就說自己壓力大啊賺錢不容易啊,你倒去試試看啊!嘿,那如果讓他生孩子帶孩子再工作,那這壓力不得自殺啦,搞笑!」

  我:「親,你最近是不是有點悲觀?」

  達人:「可能。我知道幸福的家庭還是有的,好比你跟塗微雨。」

  我:「我那感覺完全是在帶孩子,不提也罷。」

  達人:「……」

  從兒時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馬在國外讀博士,即將升博士後,她有次打我電話說:「如果人生能重來一遍,我想中學就輟學結婚了。」

  我想,有得總有失的,也許你中學輟學就嫁了人,你如今可能會跟我說:「如果人生能重來一遍,我當時就好好讀書了。」

  誰也說不準哪條路是最好走的不是嗎?

  所以,我的朋友,無論你走在什麼路上,都請好好地走,一路過去,風景總有好有壞,好的時候請好好欣賞,壞的時候也請從容地走,遇到許多各式各樣的人與事,權當它們豐富了你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