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闌看容楚一臉倦色,想著他此時激動也激動過了,恨也恨過了,應該不至於再怒而勒她脖子,便將被窩卷卷,道:「你上來也歇著。」
容楚毫不客氣滾了上來,很自如地抽過枕頭靠著,把她攬在懷裡,讓她的腦袋靠著他胸膛,才舒服地道:「你這床太硬,也就這枕頭舒服些,我枕了幾天,覺得頗好。」說完眼光在她沒有換的被縟床單上一轉,嘴角便含了笑意。
太史闌瞧著這抹意味深長又含了滿意的笑,倒像自己強姦他被抓包,有點尷尬地垂下臉,蹭了蹭他的胸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她和他其實之前並沒有過這樣親密的姿勢,聚少離多,在一起的時候往往又有大隊隨從,太史闌這個人,不上床自然不會耳鬢廝磨,等到好容易上床了,卻又是在那樣的情境下,好事兒正完的時候一針紮下去趕緊走路,什麼事後溫存都是沒影的事。此刻才算找到了一點夫妻相處的感覺。卻毫無拘束,他很自如地將她攬過去,她也很自如地靠過來,還覺得他的胸膛果然是最契合她的那一副,大小寬窄,肌膚彈性,香氣味道,都好到不能再好。
她之前也從未想過,自己這樣冷峻肅殺的性子,會有在男人懷中小鳥依人的這一日,然而真的依靠住了他,卻覺得這樣也是合適自己的。
或許這就是天命注定,每個人在世間流浪,因緣際會,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胸膛。她模模糊糊地想,嗅著他芝蘭青桂的香氣,隱約覺得他瘦了,心裡酸酸的,便將肚子靠他緊些。
容楚小心翼翼摩挲著她的肚子,猶豫了半晌,又對肚子道:「你要不要踢一下我瞧瞧?」
太史闌嗤地一聲,道:「胎動可不是想來就來的。」
「她動過沒?」
「他動過,在海上。」太史闌眼神柔和,「四個多月,還沒太明顯動靜,羽毛劃過一般的感覺,很輕微。」
容楚嘆息一聲,瞇著眼睛道:「必然是個文靜溫柔的好孩子。」
太史闌瞧著他對女兒一臉憧憬模樣——這貨不會是因為她打打殺殺心有所憾,才一心要個「文靜溫柔,賢淑純良」的女兒吧?
她靠著他的胸膛,只覺得近半年到靜海來,從未如此心情適意,手指亂撥,無意識地玩著他的衣襟,玩弄著他的衣領,玩弄著……
容楚身子忽然一僵,聲音微微暗啞,「我想知道,你是打算現在睡了我嗎?」
太史闌一呆,有點傻地看著自己手下,兩點茱萸微紅,硬硬地招展在雪玉般的肌膚上……
玩大了!
太史闌拋不盡淚灑相思紅豆……唰一下縮手,難得臉還不紅,正色替他合上衣襟,正色替他扣好衣領,正色道:「我瞧著顏色怪好看的。之前我一直有個疑惑,不知道男人破處之後,這裡會不會也變色?所以本著好學的精神瞧一瞧,如今知道了,果然是不變色的。」
拉攏衣襟的手指被抓住,容楚俯下臉,氣息吹拂在她臉上,「我還有別的地方變色了。你要不要也瞧瞧?」
太史闌想罵一聲流氓,無意中卻迎上他的眼眸,只這一瞬間,他的眸子便深了許多,深色琉璃般變幻光彩,眼尾高高地挑著,挑出幾分桃花媚色來,四周的芝蘭氣息越發濃郁,氤氤氳氳裹過來,太史闌覺得自己有些醉。
都說男人情動散發的荷爾蒙很有吸引力,又有書上說男人動情時眼神深若醇酒,如今看來書本誠不欺她。
不過現在不是書本欺負不欺負她的問題了,是某隻寂寞了很久的狼,想要欺負她了。
容楚的身子已經壓過來,剛才合上的衣領不知怎的又開了,他抓著她的手,聲音含笑又帶戲謔,「何必再費事扣起來?反正等會還是要解的,你還沒看完呢……」
太史闌捏著下巴,考慮著是撲上去推倒他用被子壓住呢,還是直接打暈?
正糾纏得不可開交,門外忽然響起猶猶豫豫的敲門聲,太史闌這才想起,每晚的藥湯和夜宵是這時候送到,本想不吃,忽然想起容楚一路風塵,必然沒有好好休息吃飯,何況此刻這門敲得正是好時候,便道:「進來。」
容楚收手坐正,並沒有什麼懊惱之色,笑吟吟瞟她一眼,用口型道:「拖延是無用的……」
門外那人卻很是識趣,居然又等了一會,顯然是怕裡頭有些什麼看了會長針眼的,在等他們收拾,可惜這兩個人都是厚臉皮的,不覺得有什麼要收拾的,倒是太史闌看容楚的衣襟似乎開了一點,漂亮的鎖骨有可能被看見,順手揪緊了他的領口。
門開了,是蘇亞親自送藥湯夜宵來,她一眼看見兩人相互依偎坐在床上,坦然面對著她,微微一怔,眼神歡喜。
她又瞟一眼太史闌,瞧她面帶春色,難得表情還一本正經,至於國公……很少有正經的時候,此刻的表情甚是值得玩味。
她垂頭,拉過一張小幾,乾脆將夜宵和藥湯布在兩人面前,眼睛一直垂著,食物布好後,拿著托盤退到一邊,也不走,也不說話。
太史闌看她一眼,順手夾了個水晶包子給容楚,又道:「三鮮餛飩熱著,我給你盛些。」
容楚笑道:「今日如何這般慇勤?」
「我有罪。」太史闌道,「這事兒瞞著你,還勞動你費心猜了好久,好容易猜著了趕回來,才肯告訴你,你氣我也是應該的。」
蘇亞身子一震,愕然抬頭。
太史闌已經對她揮了揮筷子,「還站在這裡幹嘛?打擾我們久別重逢濃情蜜意嗎?」
蘇亞眼底晶光閃爍,最終抿唇低頭,退了出去。
容楚微微笑著,看著太史闌,眼神激賞。
這是他喜歡的女子,有主見,有心胸,從不計較細枝末節。
她明明猜到蘇亞違背了她的命令,喚回了他,卻也願意順著他的話裝傻。
「看我做什麼?」太史闌給他夾點心,盤子裡堆得滿滿的,「這事她得謝你,是你先替她圓了謊。否則這事兒真要擺出來,依我這邊的規矩,她還是要受罰的。」
「我知你賞罰分明,不管什麼原因,違令必究。不如此也不足以立威。」容楚含笑問她,「那為何這次卻願意裝聾作啞?」
「你的心意,我不能不成全。」太史闌抬眼看他,「總不想令你不快。」
容楚靜了一靜,垂眼一笑,夾了個翡翠燒賣,「可算聽著你一句情話……」
太史闌張嘴,等著他感謝地相餵,結果翡翠燒賣在她唇邊打了個轉,送進了他自己的嘴裡,「……我感動得想要多吃幾筷。」
太史闌哼了一聲,心想這貨心眼真的小得針尖般大,悻悻地自己去夾煎餃,一顆圓溜溜的丸子忽然擦著了她的唇,「張嘴。」
太史闌下意識張嘴,心思有點恍惚,沒在意到這不是煎餃,是個丸子,還是個外冷內熱,頗有些機關的丸子,一口下去,那丸子骨碌碌滾在喉嚨口,忽然噎住。
容楚趕緊放下筷子,給她順胸口,太史闌臉色漲紅,死命將丸子嚥下去,想要順順胸口的熱燙,結果發現某隻狼爪停在她胸口不肯走了。
她低眼對自己胸口瞅瞅,對他的爪子瞅瞅,順便對他瞅瞅。
容楚也瞅瞅自己的下巴,瞅瞅自己的爪子,再瞅瞅她的胸口。
那手生了根似地長在她胸口。
太史闌慨嘆了一下,也不知是自己近來對他越發的好脾性,還是他越發的沒人性,以往她那號稱殺人無數的犀利眼神,竟也一點用處都使不上。
她只好伸手去揮,那人抓著她胸口衣襟,誠懇地道:「我上次在你櫃子裡瞧見幾件褻衣,怪好看的。不知道你穿起來會是什麼模樣,所以本著好學的精神想要瞧一瞧,如今我還沒瞧見,你還是把手拿開罷。」
太史闌聽著這一模一樣的語調,忽然驚覺今日她因為覺得理虧,處處忍讓,讓得某人越發驕縱,實在是要不得。
容楚已經鬆開一隻手,順手又夾了一個丸子過來,也不知道他一隻手,是怎麼從那滑溜溜的碗裡,把滑溜溜的丸子一夾就給夾住,穩穩地送過來,太史闌警惕地瞧著,卻見他將丸子遞到自己口中,頓時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鬆完,容楚的臉已經俯下來。
他的唇落在她的唇角,一點熱熱的滑溜溜的東西觸在齒邊,原來丸子他咬了半個,她順嘴就把那半個給咬了下來,一口吞下肚。咕嘟一聲響,容楚失笑,低低道:「真是沒情趣的女人,我原打算和你玩玩魚戲珍珠的……」含笑俯下臉,唇觸在她唇角,不客氣地咬她嘴唇,「把那半個還給我。」
她張開嘴,也毫不客氣地咬他,他唇間滋味甚潤滑,含著淡淡的糯米粉和藕荷香氣,是那丸子的清香猶在,她想她自己想必也是這樣,唇齒交接的時候,像荷塘裡盛開了滿塘荷葉,一條紅色的魚兒自在悠遊,進出倏忽,揚尾靈活,忽然又來了一尾紅鯉,挑釁、挑逗、挑動、挑情……池塘裡一泊靜水潑剌剌活躍起來,漾著水花濺著珠光,在日色裡璀璨晶瑩……
她漸漸有些喘息,伸臂抱住了他,袖子從手腕滑到肩肘,露一雙光裸的瘦不露骨的手臂,他半跪在床上,伸臂摟住她的腰,那個吻深入淺出,從唇齒之間過渡到唇角頰上額邊耳後,再從那珍珠般的耳垂後一路向下,沿著修長的頸線落向她的頸窩,在鎖骨處微微停留,他輕輕吸一口氣,覺得這一道弧的深度似乎大了些,莫不是最近又瘦了。
太史闌感覺到他的停留,睜開眼,看著他有些彆扭的姿勢,忽然想起他的腿傷,便推他,「你這姿勢怕是不能吧?」
容楚卻不肯放開,臉埋在她肩上,含糊地道:「千萬別和男人說他不能。」
太史闌從鼻子裡嗤地一聲,忽然一把掀掉了床上的小幾。
幾上碗盞碎了一地,在靜夜裡聲響清脆,容楚停手,愕然看她,道:「你若不願我便……」外頭已經有聲音響起,卻是花尋歡的聲音,「大人,何事?」
「沒事。」太史闌道,「重振雌風的時刻到了,你把門守好就行。」
花尋歡歡欣鼓舞地去了,老遠就聽見她的大嗓門,「這院子不留人!對!全部撤出去!院子外加三班護衛!」
太史闌也不理會,嘿喲一聲將容楚推倒,手肘壓在他胸膛上,瞇眼笑道:「據說大字型躺倒最能起興,果然瞧著很有韻致。」
容楚想了一下,道:「我覺得應該是太字型。」
太史闌趴在他身上,悶悶地笑起來,「都說我狂妄凶悍無恥,其實你才是最無恥的那一個。」
容楚笑,「你或者可以和我學學。」
燈光搖曳,搖曳的燈光下,那美人淺笑溫柔,偏偏眼角斜飛,眸光似笑非笑,那溫柔底裡便透出幾分邪魅來,勾得太史闌心魂一顫一顫,想要撲上去,想要蹂躪他,想要令他這笑更生幾分迷醉,漾一天的風情。
「我是該和你學學……」她趴在他身上,冷笑道,「今兒我可沒醉。」
「如何學呢?」他顯得很好奇。
太史闌抓住他的雙腕,分開舉過頭,壓服在枕頭上,盯著他笑意盎然的眼睛,扯扯嘴角道,「你是個傷患,我肚子裡有包子。常規姿勢怕是不能了,為了體諒你,咱們就這位置?」
容楚看著自己被她困住的手腕道:「你似乎沒打算讓我反對。」
「是的。」太史闌下巴一揚,指著床邊腰帶,「不聽話捆住你也是可以的。」
「唉……」容楚嘆氣,「懷孕的女人都會變囉嗦嗎……」
太史闌想了一會才明白,原來某人早已迫不及待,保不準那個姿勢彆扭的吻都是為此刻做準備,既然他自願給她嘗鮮,她自然不必不識抬舉,眼看燈光亮得刺眼,順手又扔出一個床鉤去砸燈,砸了一下沒砸中,又要砸,容楚嘆口氣,揮了揮袖子。
燈滅了。
太史闌慶幸地道:「幸虧剛才沒那麼快扒了你的衣服。」一邊說一邊快速地扒他衣服,領口本來就扯開著,順順溜溜地開了,一線月光溜進來,照見他的鎖骨,精精緻致的一抹,她盯著,想起書上總說男人的鎖骨最是性感美好,真真是不錯的。美好得像月下拱橋,山間雪枝,卻又可愛得讓人想啃上去,想知道那般繃緊的肌膚,齒間觸著是不是會瞬間彈起?
於是她便啃了。
齒肌相觸,他身子一顫,她也一顫,兩人都如此敏感,因為這多日的寂寥,相遇之後才發覺彼此的空虛。忽然半年前顛倒的一夜重來,疊加在這一夜的迷離香氣裡,幾乎不必撩撥便已情動,她的黑髮逶迤在他玉色的胸膛,像無數溫柔觸手將他包裹。
唇很柔軟,從頸項啃到鎖骨,從鎖骨啃到胸口,密密地一路過去,是溫柔的針,縫分離的傷口,卻又是鋒利的斧,劈開難耐的情慾,她著意在花紅葳蕤處停留羈絆,打磨盤旋,聽見他微微的抽氣,似乎繃緊了身體,她的手輕輕從他軀體拂過,感受到他光滑溫暖又微微緊繃的肌膚……喘息聲漸濃,糾纏在一起,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不知何時肌膚徹底相貼,不留餘物,她伏在他胸膛上,似一捧雪化,潺潺流泉。這一夜不比那一夜,那一夜心懷別離怨憤,行動癲狂而凜冽,這一夜她卻只想給他溫柔,讓他知這人間至美之事,也可譜一曲春風明月,月下鳴蟬,蟬聲輕寂,寂寂花林。別是一番情濃滋味。
夜色漸漸深重,黑暗裡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喘息,隱約還有細細的低語。
「可好……」
「嗯嗯……快些……」
「我覺著這般才有滋味……」
「累著你了麼……還是慢些吧……」
「大爺伺候得你可好……」
「嗯嗯……女大爺再來一次……」
……
汗水與呢喃,交纏和摩擦,空氣裡氤氳著淡淡的奇異的氣息,充滿了對慾望的煽動性,她的長髮垂下來,髮梢凝了點微微的細汗,她的手始終緊緊握著他的手腕,妥妥地貼在枕上,只是壓服的姿勢不知何時變為十指相扣,緊得似乎永生不打算分開。
黑暗裡忽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喘息,她昂起頭,彷彿看見一道遠路而來的光,照亮深邃久無人蹤的隧道,一霎驚電,一霎這天地生輝。
他接住了她的腰,順手從床邊不知道扯了什麼,給她擦拭,她懶洋洋地從他身上滾下來,若有所思地道:「哎,現在我覺得做男人挺吃虧的。」
「嗯。」他道,「所以以後還是我吃虧好了。」
太史闌愛聽他此刻的聲音,原本就好聽的聲音,染了動情之後的淡淡慵懶,微帶點鼻音,聽得人蕩氣迴腸。她想著他在某個時刻特別愛「嗯,嗯」地發音,似是懶,又似深沉,但更像撒嬌,頓覺渾身又熱起來,忍不住在他身上磨磨擦擦,果然他帶笑的鼻音道:「嗯?你果真如狼似虎,需要為夫再次提槍上馬嗎?」
太史闌其實早已精疲力竭,不想傷他也不想傷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她今兒可費了好大腰力,此刻覺得老腰都要斷了,哪裡肯再戰一回,連忙滾到被窩裡面,細細碎碎地穿衣服,忽然停了手,從褥子下摸出個東西,「咦」了一聲道,「這個不是放在我櫃子裡的麼,怎麼到床墊下了?」
容楚閉眼躺著,一截光裸的手臂和肩膀伸出被外,月光下肌膚珍珠美玉一般生亮。聞言轉頭看看,道:「哦?這是什麼?穿的嗎?你覺不覺得很美?」
太史闌瞟他一眼——胸罩不會自己長腳,最近翻過她櫃子的只有這隻,偏偏還要裝模作樣,瞧那小眼神,就差沒飛出桃花來。
「不怎麼樣。」她將蕾絲胸罩扔在他臉上,「這東西就是看著好看,穿起來可不舒服。」
容楚把胸罩從臉上抓下來,小手指吊著在手中晃蕩,若有所思地道:「我記得你似乎說過要送我件衣服,華麗的,刺繡精美的。莫不就是這個?你既然不穿就送了我吧,回頭我給繫在轎子上。說起來,也是我那久別難逢的夫人,送我的禮物。」
「無妨。」太史闌懶懶地躺著,「若是因此能尋到它的正主更好。」
容楚挑起眉毛,笑吟吟地蹭過來,「你雖待我小氣,連穿一穿給我瞧瞧都不肯,我卻待你大方……咱們再來一次?」
太史闌冷哼一聲,接過胸罩,「背過身去。」
容楚象徵性地翻翻身子,聽著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等了好半天沒等到太史闌的聲音,回身一瞧,某人還在和罩罩奮戰著呢。
「這件怎麼回事?扣子在哪裡?」太史闌惱怒地摸索。
容楚嘆口氣,伸手穿過她腋下,兩根手指靈巧地一碰,卡噠一聲扣上了。
「在側面。」他道,「你盡在後面找什麼?」
太史闌怒目——敢情這混賬把她每件好東西都研究過了,能再有出息點麼?
她不知道,更沒出息的事兒某人都幹了,贓物還留在箱子裡,研究研究胸罩啥的,真的不過是小卡司。
穿好這玩意,她順勢去取外衣,卻被他給攔住,「我瞧瞧。」順手就把她外衣給扔了。
太史闌知道這貨,你越不自在,他越來勁,冷哼一聲,背對他伸個懶腰,道:「身材不錯,嗯?」
「嗯。」容楚十分滿意的樣子,「我就覺得這金紅色,十分配你的肌膚和曲線。」
太史闌低頭看看,實在不明白這麼黑燈瞎火的,哪裡看得出顏色式樣來,還有這已經顯出臃腫的腰線和肚子,哪裡能看得出曲線來?拋物線吧?
容楚瞇著眼。她看不出來他可看得出,他記得這是一件金紅色的褻衣,側邊開扣,黑色鑲邊,中間有一朵怒放的黑金二色的牡丹花,牡丹花花葉葳蕤,向左右延伸正到高峰之處,花上還綴了小小的珍珠。華麗艷美,風情萬種。
他還記得那櫃子裡這樣的褻衣有好幾條,大部分是濃烈魅惑的顏色,大紅,寶藍,深紫、黑金……連很忌諱的明黃色都有,甚至那個明黃色褻衣之上,繡的左龍右鳳,繡工華美,閃閃發光,本地一流繡房都做不出來的絕佳手藝。
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她到底來自哪裡,從那些「口香糖」以及這些精美絕倫的褻衣來看,那個國家應該非常強大才對。
金紅色的衣料微有暗光,配著她淡蜜色的肌膚,醇酒一般的肌理,醇酒一般的誘惑。他手掌輕輕撫上去,指尖觸及竟似微微一彈——她那難以比擬的足可銷魂的肌膚。
太史闌給他摸得一癢,側身一讓,已經溜進了被窩裡,容楚扳著她的肩頭,把她帶到自己懷裡,舒展雙臂結結實實圈住,才放心般地籲一口氣。
太史闌背靠他胸膛,玩著他的髮,容楚的頭髮緞子一般,黑而發亮,洗髮水廣告PS後都沒這樣的效果,她摸摸自己半長不短,因為缺少打理而略有些亂的頭髮,嫉妒地給他編辮子。
他的胸膛不算十分寬厚,卻也肌理分明,光滑緊致而溫暖,正好夠裹住她,她在他肩上蹭蹭,聽得他在低笑,用下巴揉她的頭髮,「睡吧,累了半夜。」
她「嗯」一聲,手上卻不停,她確實睏了,卻不願睡覺,相處的時辰太短暫,她不願意浪費在睡眠裡,所以強撐著玩他的頭髮。
「你睡吧,日夜趕路太辛苦。」她反身去按他,想看著他睡顏到天亮。
「我還在歡喜著,睡不著。」他頂著倆大黑眼圈答。
他也不捨得睡,想看著她睡顏到天亮。
兩人都不肯睡,也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容楚問她:「人間刺在哪裡?這回打算戳哪裡?我兩邊腿上各給你戳了一次,你摸摸。」說著抓著她的手,逼她去摸屁股上左右各一個小小的傷疤。一次是初識時兩人打賭,太史闌使詐刺的;一次便是初夜,太史闌為脫身扎的。
「果然左右對稱,」太史闌毫無愧色地摸啊摸,順便吃夠了豆腐,「那麼正好,中間再來一次?」
嗯,容楚的屁屁真不錯,有彈性。
「你若不想生第二個我看也可以。」容楚笑吟吟引著她的手,「嗯……怎樣?」
太史闌啪地一掌拍在他小腹上,冷眼,「收斂點!想精盡人亡嗎!」順手在他小腹上揉來揉去,覺得手感真好,一團錦棉似的。
容楚給她揉得吃吃笑,「說著拒絕的話,幹著挑逗的事。就愛你這調調。嗯……往下點……」
太史闌爪子縮回去,彈彈指甲,轉了話題,「我以為你也會翻出床下的人間刺,照樣兒給我來一下,然後悄悄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何必?」容楚道,「對你這樣無情無義的女人,我就該走得拖泥帶水,一步三回,讓你眼睜睜瞧著我背影消失。如此才能稍稍喚醒你的愧疚,不至於動不動就將我給忘了。」
「你放心。」太史闌面無表情地道,「我必哀哀涕泣,臨門而望,再三挽留,追出半裡。如此方能表達我纏綿不捨,望夫成石之態。」
「說到夫妻……」容楚貼身抱住她,往她耳朵裡吹氣,「咱們什麼時候成親?」
「合適的時候。」太史闌反手玩他的耳垂。
容楚似乎被她提醒了什麼,伸手在床邊衣袍裡掏了一陣,翻過身來,隨即太史闌覺得右耳一涼又一熱,似乎多了什麼東西。
「另一隻聖甲蟲。」容楚貼在她耳邊道,「你可以戴上了,也可以正式學內功了。」
「看樣子沒這孩子的喜訊,你還不打算送我?」太史闌斜睨他。
容楚最愛她使小性子,立即又啃又舔地道,「是的是的,孩子才是寶……」被她狠狠一捏,才喘息道,「混賬女人,和女兒也吃醋,心眼忒小……我是想親手送你,這東西戴上去的時候要以內力糅合一下,這事兒當然得我親手做,難道還讓給司空昱?或者邰世濤?」
「兒子。」太史闌道,她稍稍有些沉默。容楚立即敏感地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怎麼了?」
太史闌簡單地把司空昱和邰世濤的事情說了下,嘆了口氣。
容楚倒不以為意,「放心,司空昱不會這麼死掉。他不和你回靜海是對的。此一時彼一時,此刻他再回靜海,是為難你也為難他自己。只是從今以後再遇,只怕真的就是敵人了。」說著哼了一聲,「這傢伙心眼忒小,竟然用這一招,存心要你愧疚難忘?小心下次不要給我遇著。」
太史闌撇撇嘴——你心眼好大。
「世濤你就不用擔心了。」容楚道,「這幾年紀連城因為內心有鬼,殘殺親信,眾叛親離,身邊已經沒什麼人,必得依賴信重世濤。你看著吧,三年之內,世濤必然登上天紀元帥之位。將來外三家軍改制的事兒,還要先著落在他身上呢。」
太史闌忽然想起一件事,「我看見融融和他在一起。他們怎麼會湊到一起去的?」
「是嗎?我還沒接到信。」容楚想了想,展顏而笑,「這兩人在一起?合適。回頭讓王三跟去照顧融融。」
太史闌卻想著那日大船之上遠遠一見,雖只模糊一瞥,似也能感覺到容榕略有些淒楚的目光。
這世上有些事,不是他人一廂情願可成的。
隨緣吧。
「別盡討論別人的事了。」容楚摟緊她的腰,「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咱們什麼時候成親?怎麼成親?在哪成親?」他絮絮叨叨給她掰手指,「靜海辦一場,京中辦一場如何?年後如果沒有戰事,我讓陛下下旨,令你進京述職。到時候京中先辦,隨後我陪你去靜海後辦。你在京中還沒有官宅,我回去就給你置辦一個,或者把長府街的老宅給你,到時候你從那裡嫁出去。主婚人該請誰?三公里你看哪個順眼些?要麼章凝?酒席在自家院子裡擺還是乾脆和景泰藍借個院子擺?他一定很想喝喜酒,如果只是讓他去我們院子轉一轉送個禮就走,他一定會哭的。他哭不要緊,沖得咱們洞房不吉利是大事。還有你覺得喜宴該請哪些人?滿朝文武估計都要來,但我覺得你可能不想見很多人,要麼就請親朋好友?可是你親朋好友實在不多,到時候過於冷清,一方面委屈了你,另一方面京中那些長舌婦只怕要閒話,我知道你不把她們當回事,不過我怕我不歡喜,到時候誤殺貓貓狗狗的就不太好了,殺貓貓狗狗不打緊,沖了咱們洞房不吉利是大事。另外喜宴你準備要哪一省的大廚,還是每個省都選一個經典菜式……」
「停停停!」聽得兩眼冒出漩渦的太史闌,匆匆打斷他。
這事兒聽起來太可怕了,真要這麼搞起來,搞完了她還能活著麼?
「靜海未靖,何以家為?康王未滅,何以家為?太后未除,何以家為?朝廷未寧,何以家為?」太史闌正色答,「不行不行!」
「靜海不是你後院,朝廷不是你家。康王太后不會因為你成親就更聰明些。」容楚恨恨地道,「這和成親有什麼相干?成了親你我就瘸了腿,再也打不得仗理不得事?」
太史闌一想也對,原來當初這慷慨激昂的話兒,純粹是裝?
「溫柔鄉易墮英雄志。」她一本正經地答。
容楚定定瞧她半晌,將手一推,「你是指我的溫柔鄉墮你的英雄志,還是你的溫柔鄉墮我的英雄志?」
太史闌不答——這還用問嗎?
容楚低低笑起來,胸膛震動,震得她癢癢的,聲音聽起來也癢癢的,「那好罷,就讓我的溫柔鄉,墮了你的英雄志……」手指慢慢地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