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會議。
會議的參加人員包括副廳長、克羅姆警官、白羅和我自己。
副廳長正說著：
「白羅先生，你們在調查長統襪的銷售網方面，做得很好。」
白羅攤開雙手。
「這說明，那個男子並不是個固定的經銷商，他向外推銷卻不招徠訂單。」
「都去查清楚了嗎，警官？」
「是的，長官。」克羅姆警官察看著一份卷宗，「我可以概括說明一下目前的進展嗎？」
「是的，請吧。」
「我已經檢查過徹斯頓、潘頓和托基，獲得一張他推銷對象的名單。我必須指出，他做得相當周密。他住在皮特，那是托雷車站旁的一間小旅社。罪犯當晚是十點三十分返回旅社的，可能是從徹斯頓搭乘九點五十七分的火車，於十點二十分抵達托雷。在火車上和車站裡沒人注意到他那種模樣的人。可是那個星期五有達特茅斯賽艇會，從金斯威爾返回的列車坐得相當滿。
「貝斯希爾的情況也大致相同。他用自己的名字住在環球旅社，向巴納德太太和黃貓餐廳在內的十幾個地方推銷襪子。他夜裡早早地離開旅社，第二天早上約十一點三十分返回倫敦。至於在安多弗，也是相同的模式。他住在菲瑟斯酒店，向阿雪爾太太的鄰居福勒太太和那條街上的好幾個人出售襪子。我從阿雪爾太太的外甥女（卓爾小姐）那裡拿到那雙襪子，那與他在徹斯頓賣出的一樣。」
「好。」副廳長說道。
「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警官說，「我去了哈廷格先生說的那戶人家，可是卡斯特先生已在大約半個小時之前離開。我被告知，他接到一通電話──這樣的事情是有始以來第一次發生，是他的房東告訴我的。」
「是同謀嗎？」副廳長提醒道。
「不太像。」白羅說，「這很奇怪，除非──」
當他停下來時，我們都好奇地望著他。他搖搖頭。
而警官接著說：
「我仔細地檢查了他住的房間後，事情便明朗起來。我發現了一批便箋紙，這些紙和ABC寫信用的紙相同；有大量的襪子，藏在櫃子背後；還有相同形狀、大小的一包東西，裡面裝的可不是襪子──而是八本新的ABC鐵路指南。」
「這足以證明了。」副廳長說。
「我還發現其他的物品，」警官說，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得意洋洋，頗有人味，「是在今天早上發現的，長官，還沒來得及彙報。他的房間裡沒有刀──」
「如果把刀帶回家裡，那是低能兒的行為。」白羅說道。
「畢竟他不是個正常的人。」警官評論道，「不管怎樣，我猜他有可能把刀子帶回家，然後想到把刀藏在房間裡很危險──正如白羅先生說的──於是尋找其他地方藏起。他會選擇什麼地方來藏刀呢？我一下子就找到了：門廳的衣帽架，沒有人動過衣帽架。我費了好大勁才將衣帽架從牆邊移開──它就在那裡。」
「是刀子嗎？」
「是刀子。毫無疑問，上面還有乾了的血跡。」
「幹得好，克羅姆。」副廳長讚賞道，「現在我們就差一件東西了。」
「是什麼？」
「那個人。」
「我們會抓住他的，長官。別擔心。」警官的語調滿懷信心。
「白羅先生，你認為如何？」
白羅從沉思中驚醒。「請再說一遍。」
「我們正說到，要抓住那個人只是時間問題了。你同意嗎？」
「噢，那個……是的，毫無疑問。」
他的語調是那麼心不在焉，以至於別人都驚訝地看著他。
「你在擔心什麼嗎，白羅先生？」
「有一件事情使我非常擔心，那就是──為什麼？亦即，他的動機。」
「可是，親愛的老兄，那個人瘋了啊！」副廳長不耐煩地說。
「我了解白羅先生的意思。」克羅姆很有禮貌地解圍，「他說的沒錯，這其中必有令兇手無法自拔的誘因。我想問題的根源是來自強烈的自卑感，也可能同時有被害妄想症，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可能把它和白羅先生聯繫在一起了。他可能誤認為，白羅先生是專門捉他的偵探。」
「嗯，」副廳長說，「你說的是這個年頭的流行術語。在我那個時候，如果一個人瘋了，他就是瘋了，我們並不尋求科學的解釋來緩和其罪行。我想，一個徹頭徹尾現代化的醫生，會建議把ABC這樣的人放在療養院中，花四十五天時間告訴他他是個多好的人，然後再把他當作是善良公民放出去。」
白羅笑了，但是他沒有說話。
會議就此散去。
「那麼，」副廳長說，「正如你所說，克羅姆，將他逮住只是時間問題了。」
「如果他不是那樣相貌平平的話，我們早就逮住他了。我們已經讓太多無辜百姓擔驚受怕了。」
「我倒想知道他此刻會在哪裡。」副廳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