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chapter 41

  宋楹自從上次和時秉汶鬧得不歡而散就沒有和他再見過面,夜場最近經常出事,就連宋楹住的包間都被臨檢過,明顯的感受到來的人越來越少,但是奇怪的是業務卻不增反減。

  自從時秉汶回來,六叔手頭的事似乎也多了起來,不再是隨叫隨到,這種情況她不能出去,只能待在賓館,一個人百無聊賴的時候會看看夜景,下面的篝火實在很美,被誘惑著,她也就下去了。

  中間的檯子上是某某贊助商弄的小型魔術表演,前面一排排都是小凳子,人都坐的滿滿的,有的是小孩子抱在大人老人的身上,一家人其樂融融,宋楹夾在最後排的人群裡,撲克消失的歡聲笑語中,她怎麼也笑不出來。

  間歇的,台上的小丑臉主持人下台找了一個長相甜美的7、8歲女生上台唱歌,小女生開始還挺嬌俏的,但是幾次發聲都笑場,台下也轟然大笑,女孩的小手胖嘟嘟的,讓她想起了嬰嬰,想到嬰嬰,她也跟著人群不自覺笑了。

  就這樣時間消磨了半夜,海風撩撥著她的鬢角衣香,她走出人群,無意抬頭,看見時秉汶正站在陽台上,彎著腰兩隻手支著防欄,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可是這一幕,總是似曾相識。

  黑夜中看不清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眺望了一會兒風景就接起了手機,然後就朝著屋內走去。

  宋楹的臉被海風吹得冰冷的,看他走了,她將雙手放進衣兜裡取暖也就回去了。

  桌子上安靜的放著一個拼圖和一枚戒指,拼圖是嬰嬰以前吵著要的,戒指樹立在拼圖的中間,倒影在一個圓弧形的杯子裡,裡面的字體被放大,宋楹盤膝坐在地上,指尖用力的撫摸著杯子中虛擬的名字。

  時秉汶蹙著眉接著電話,有人敲門,是宋楹,穿著一雙拖鞋,天氣轉涼了她依然穿的不多。

  電話裡是辛沛的聲音,「醫生說孩子很健康,快三個月了,我最近孕吐有些厲害。」

  「記得保重身體。」

  「……」

  宋楹依舊等在門外,可能是因為冷,她搓了搓手哈了口氣。

  時秉汶眉頭蹙的更緊了,但他的語氣依舊從容,「聽說伯父醒過來了。」

  「你知道了?」

  「嗯。」

  「你什麼時候回來,再不回來,你爸媽這邊說不過去。」

  「最近離不開。」

  「那我等你。」

  時秉汶掛了電話,宋楹依舊在門外,他突然開門,宋楹面部表情展示著些微的尷尬和驚訝,她僵硬的笑了笑,大拇指和食指之間立著一個戒指,她問,「這是你的放在屋裡的?」

  時秉汶靠在門沿,淡淡的點了點頭。

  她笑的不自然,伸手遞給他,因為身高存在差距,她稍稍的抬著下巴,「還是還給你吧,現在它應該算是你的東西。」

  「你上次冒死不就為了它嗎?」

  「不一樣了嘛,」她勉強低下頭,有些心虛,「你還是拿著吧。」

  時秉汶雙手抱胸低頭看著她,只由著她的單手在空中,有些微的顫抖。

  「在你指尖戴過就是你的,別人搶也搶不走,」或許覺得這話表達的太多了,他又補充說,「我也不想要。」

  宋楹訕訕,將東西揣進兜裡,「那,說好了就是我的了,還有,那拼圖,嬰嬰要了好多次,我都沒找到,謝謝你。」

  「你是沒找到還是沒找?」

  宋楹的臉嗖的被氣紅了,「找了,沒找到,你不能總是這麼想我!」

  時秉汶嘴角微上揚,「我知道了。」

  兩人對視無話,宋楹說,「那我回去了,上一次我語氣不好,對不起,你也給我道個歉吧。」

  「嗯,我也不對。」

  「我原諒你了,」她侷促的抬了抬手,「我回去了。」

  宋楹的指尖揪著自己的衣角,看他沒有挽留的意思就朝隔壁走了幾步,插卡進門的時候時秉汶叫了她一聲,「你衣服就不能多穿一點。」

  「我不冷。」

  「我看著冷。」

  「那是你看著冷。」

  怕這點小事也能吵起來,宋楹妥協說,「那我明天多穿點。」

  「等一下。」時秉汶叫住她,懶懶幾步就走到她跟前,邊走邊脫下了自己的風衣,宋楹看著他,知道他不是溫柔的人。

  果然,時秉汶將風衣批頭蓋在她臉上,衣服太長直到她膝蓋的位置,她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只用雙手圍住衣服的輪廓,衣服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多少能讓人感覺溫暖。

  宋楹的理智想把衣服推開,但是不捨得,「你什麼時候這麼矯情?」

  「嗯,你不矯情。」

  「嗯,我也矯情。」

  宋楹打開房門進了去,又把房卡擦上,黑暗中的燈光突然喧嘩起來,宋楹輕輕的靠在房門上,弓著腰,又蹲了下來。

  時秉汶想起張拓給他說的話,當時張拓的老婆孩子還在曬太陽學游泳,張拓不敢離的太遠,兩個人就在綠意盎然的地方談沉重的事情,張拓說,「或許能見到她她就能痊癒,中國有一句話叫解鈴還須繫鈴人,按照西方的語境,也就是弗洛伊德的話來講,將病症找出來,擺在她面前,就是康復。」

  時秉汶反駁他,「你們心理學不止弗洛伊德吧。」

  「你怎麼和宋楹一個樣子,能不能偶爾相信權威,不過你說的也對,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有人因此能夠痊癒,有人也會更加,你知道的,Crazy!」

  「你怎麼知道她是哪種?」

  「她最近有發病嗎?」

  時秉汶搖搖頭,張拓看著眼前的妻女,突然很同情他,「要不再等等吧。」

  他手在空中都已經做了一個敲門的動作,左手虛握食指靠前,但是還是落了下來,就像張拓說的,再等等吧。

  宋楹很安穩的睡了一覺,早上起來的時候把他的外衣洗了下烘乾之後給他送過去,他還在穿上衣,宋楹就坐在沙發抱著外衣候著。

  他也不避諱,宋楹低下頭,又抬起頭,就一直沒有轉移視線了。

  他的身材很好,雙手交叉衣角往上就很快脫了件T恤,胸前的腹肌有起伏的擴充著,卻也不是誇張的飽滿。

  「看好了?」

  「嗯,」宋楹的表情淡漠,「又不是沒看過,至於像個黃花大閨女一樣嗎,」她伸出手,「衣服給你。」

  「那你呢,今天做什麼?」

  「你把六叔給調走了我能怎麼辦,一出門就給你惹事還不如乖乖的待在酒店。」她是一個閒不住的人,這麼說的時候其實帶著怨氣。

  時秉汶接過衣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猶豫了一會兒說,「那你今天和我一起吧?」

  宋楹有些警惕的看向他,「真的?」

  「廢話那麼多。」

  宋楹古靈精怪的笑笑,時秉汶心裡一滯,果然,嬰嬰的還是學的她比較多。

  時秉汶還是嫌宋楹穿的太少,他將外衣直接裹在她身上,因為衣服是他自己的,他身材本身高大,倒顯得宋楹小巧的很多。

  兩個人的步伐一前一後,時秉汶故意走的慢一點,宋楹步子自覺邁的大一點,從背影看,利落般配的一對璧人。

  孫秉在觀察室已經待了許多日子了,一整長排的都是高配置的監視器,監視器前是整整兩天不眠不休專業捕捉畫面的專業退役軍,反偵察的長屋悶得慌,他們的臉上滲出油脂,黑色的眼圈格外突出。

  孫秉來回搜尋著,看見一個監視器裡出現了時秉汶,身後不緊不慢跟著的是宋楹,時秉汶停下腳步給宋楹說了句什麼,宋楹順著他指尖指著的方向看了看前面的監視器,露出一個清朗的微笑。

  時秉汶讓宋楹開的車,宋楹其實是一個很有方向感的人,不管以前深度調查的地點多麼偏僻她總能用最簡便的路線達到,但是這一次,這條路線,實在繁複,從郊區往更加僻遠的地方駛去,路況總體算不上好,偶爾還有野獸出沒,道路兩旁人煙稀少,偶爾有人,也是背著籮筐帶著孩子千辛萬苦跑來砍柴的土著居民。

  最開始的朝向和鶴族的方向有些相似,但是他們顯然開的更遠,地圖上顯示的是靠近邊境的位置,這個地方還是有危險的,二戰時期的地雷並沒有清理乾淨,說過不是熟門熟路,會有生命的危險。

  車子開了大概有三個小時,宋楹在時秉汶的指示下下了車,時秉汶告訴她這是孫秉從西城轉移過來的基地,當地zhengfu財政力量不是很充沛,再加上zhengfu本身就有不少害群之馬,導致反毒的策略沒有十分的貫徹,現在孫秉過來,算是和他們的協議合作。

  「這條線路對孫秉而言很重要,算是他的產業血脈,連著好幾個國家。」

  宋楹又往不遠處雜草重生的路面看了一眼,實在其貌不揚,很難相信這麼平凡的一條路到底意味著什麼。

  兩個人又往縱深行駛,時秉汶接著給她說,「裡面的基地有官方的背景,做事能方便點,剛才你看到的那條路,最近幾天夜裡很活絡,丁覆大概是嗅到了一些貓膩所以想儘早脫身。」

  宋楹稍稍看見了一個山洞,時秉汶讓她大膽開進去她就聽話的這麼做了,進去了才知道別有洞天,裡面收攏著一個龐然大物,就在山體環繞的中心,有不少身強體壯的男人穿著軍裝正在靜悄悄的在山洞中吃飯,宋楹停下車,問時秉汶,「這麼大傢伙過來,怎麼不被發現的?」

  「是拆卸過來然後拼裝下來的,雖然幾層樓高,但是用了最先進的反偵察技術,具體的,你待會兒可以問孫秉。」

  時秉汶算是熟門熟路,周圍的人都給他點頭致意,就像兄弟一樣,宋楹跟在時秉汶身後,每次也禮貌的回禮過去。

  山洞地面上有積水,時秉汶牽起宋楹的手小心翼翼的穿過山體,果然,出了山洞又別有洞天,時秉汶給她指了指攝像頭,說整條通道都有這些東西,「孫秉就在看著,給他打個招呼。」

  宋楹聽他這麼說,她就傻乎乎的衝著攝像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