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上卷|雲破日出青山遠

  卿塵眸底波光一動:「那你有何想法?」

  「查。」冥玄就一個字。

  「由何查起?」卿塵問。

  「還請鳳主示下。」冥玄答。

  七宮護劍使無一例外的看著卿塵,如果說接任樓主之職是天意,那麼能否服眾便是人為。

  卿塵明知冥玄亦是因此才將事情完全交於她處理,聞言還是有燉了他的想法,相信如果現在把面巾掀開,他臉上定是一副欠揍的笑容。她星眸淡亮,「那麼,我想先去看看魘切的屍身。」復又轉身問道:「四哥,可願一同?」

  夜天凌點頭,對十一道:「十一弟,整肅三軍,稍後返京。」

  十一道:「好,我在谷外等你們。」又對冥玄笑說:「四周碧血閣那些死人,我負責殺,你們自己埋,大家公平合作。」

  冥玄拱手道:「多謝十一殿下。」十一一聳肩,轉身先行離開。

  夜天凌便陪卿塵同去,前面早有部屬帶路。

  天瑤宮後堂,魘切的屍體靜靜躺在地上,覆蓋了一層白布。

  冥魘傷雖未癒卻堅持一同前來,此時上前輕輕掀開蓋著屍體的白布,原本沒有感情的眼中湧出森寒的殺意。

  一刀斃命,自脖頸處橫切而過割斷頸動脈,當時大量噴射的鮮血佈滿魘切周身。

  夜天凌征戰沙場,比這淒烈數倍的情形也司空見慣,無動於衷。冥玄等人出身江湖,更不把生死當回事。卻見卿塵亦不動聲色的俯身下去,仔細看察魘切傷口,夜天凌眼中多少有些詫異。

  「是刀傷。」冥魘低低的說。

  「嗯。」卿塵點頭,伸手道:「把你的刀借我一用。」

  冥魘手腕輕輕一動,那柄細巧的薄刀落入掌中,刀身猶如蟬翼,微微泛著妖豔的血色,是一把殺人的好利器。

  卿塵放了雪戰下地,雪戰對著屍體嗅了嗅,發出嗚嗚低吼。卿塵接過那刀,對身後眾人道:「你們在外面等我,不得吩咐勿要入內,冥則護劍使請留下。」

  除了謝經和素娘,冥魘等都是神色一冷,卻是冥玄說道:「遵鳳主令。」帶頭退出天瑤宮,冥則板著張臉一絲不苟的立在原地。

  夜天凌自然沒有隨他們離開,而是留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卿塵。

  卿塵對他舉了舉冥魘的刀:「我要驗屍了。你不會覺得噁心吧?」

  被夜天凌不滿的眼光一掃,她無辜的挑起俏眉:「凶什麼啊,那你幫不幫忙?」

  夜天凌面上冷峻,但似乎又如十一一樣也拿她有些無奈,在旁邊俯身蹲下,見她將薄刀小心的沿魘切頸中傷口插入,傷口和刀似乎吻合。她一邊看傷口,一邊對冥則道:「我來查凶手,你從旁看,到時候也好有個見證。」

  冥則注視她手中一舉一動,點了下頭。

  卿塵將刀左右動了動,皺起眉頭,又細細的研究了一下傷口情況,方收起刀來,然後認真的在魘切周身尋找蛛絲馬跡,突然發現魘切右手緊握。人雖已死去多時,但屍體還未完全僵硬,她想了想終於抬手去動。

  此時身旁一隻手擋來,是夜天凌,她不解的收回手,卻見夜天凌替她將魘切握起的手指慢慢撥開。

  立刻,有樣東西落入倆人眼中,夜天凌拾起來托在掌心掂了掂,那東西隨著他修長的手指微微晃動,沉沉的。冥則看到此物,本來死氣沉沉的眼中瞳孔猛的一收,但也沒有出聲。

  「金的?」卿塵問。

  「嗯。」夜天凌淡淡道,隨手撕了角衣襟將東西包起來,遞給卿塵。

  卿塵接過來後,夜天凌提起魘切右手,卿塵和冥則看到扭曲的手指處有幾點淤青,該是死前重擊了什麼東西留下的。

  冥則伸手將魘切睜大的眼睛輕輕合攏,夜天凌站起來,隨手將白布蒙上:「沒什麼了。」

  「嗯。」卿塵若有所思,對他倆道:「再去發現屍體的地方看看。」

  「好。」夜天凌沒有反對。

  卿塵出門前又示意雪戰在魘切屍體上嗅了一圈,和夜天凌及冥則一起來到事發第一現場,山谷南邊不算太茂密的叢林中。沿途看到冥衣樓部屬在處理善後事宜,粗略估計一下,死傷不在少數。

  卻沒料到發現魘切屍體的現場亦被清理過,卿塵皺眉:「只能大概看看是否還有意外收穫了。」

  三人在四周細細看察,雪戰跟著他們在草木嗅來嗅去。過了一會兒,卿塵和夜天凌對視一眼,彼此搖頭一無所獲。

  此時卻聽到雪戰發出低叫,冥則在旁回頭看去,突然長嘆一聲,他目光落處幾片樹葉的陰影下有樣金色的東西,和方才在魘切手中發現的一模一樣。

  冥則上前揀起那東西:「不想他真的做出此等事情。」語意中儘是惋惜。

  卿塵接過那物,對冥則道:「回去吧,一會兒還要有勞護劍使。」

  冥則低頭道:「鳳主放心。」

  卿塵道:「若是你們不忍動手,不如看四殿下願不願幫忙到底。」

  冥則看了夜天凌一眼:「清除叛徒是天權宮份內職責,四殿下今日已多有照拂,不敢再加勞動。」

  卿塵點頭道:「如此便好。」

  回到分堂,冥魘等早已等得焦躁,從卿塵神色中看不出什麼端倪,更別說夜天凌和冥則臉上一成不變的模樣。

  謝經一見卿塵,便問道:「可有何發現?」

  卿塵掃視眾人一週:「大概知道凶手,不過,我還想驗證一下。」她對七宮護劍使淡淡一笑,指著不旁邊一張桌子道:「諸位可否將自己的兵器放於此桌之上?」

  冥玄之下,眾人臉上神色各異。兵器離身,對於江湖中刀頭舔血之人來說,是為一大忌。幾人和卿塵對視片刻,謝經抬手在腰間一彈,一柄軟劍出現手中,放在桌上,接著冥則亦將自己的寬刃劍和他的劍並列放下。

  餘下幾人,除了冥玄從不用兵器外,素娘是一條細巧銀鞭,冥赦是一把金算盤,冥執是一道索魂鉤,冥魘則是那對貼身薄刀,一把在她自己手中,一把還在卿塵處,卿塵自袖中取出,一同放於桌上。

  卿塵看著各樣兵器,說道:「抱歉,我將凶手鎖定在幾位護劍使中,只因能助碧血閣進入總壇而不為人察覺,非是輕而易舉之事,只有七宮中首腦人物才能輕易做到。所以諸位,得罪了。」她停頓一下,看大家並無異議,繼續分析道:「我方才驗察魘切屍身,發現致命的是他頸中刀傷。這道傷口左淺右深,凶手若不是左撇子,那必定是自魘切身後下手,才會造成此種情形。而從傷口劃痕的走勢來看,我進一步斷定此人是從魘切身後襲擊他的。方才路上你們說過,魘切在冥衣樓中算得上是佼佼好手,那麼能悄無聲息自身後置他於死地,若非武功高出他數倍便是他非常熟悉之人。請問冥玄護劍使,諸位之中,誰能最令魘切毫無戒心?」

  冥玄沉默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但卻看了冥魘一眼,冥魘臉色一變。

  卿塵順著冥玄的目光看向冥魘,接著道:「而且自傷口的開裂程度可以判斷,凶器是一把極其薄而鋒利的短刀。」

  話說到此,素娘忍不住輕呼了一聲:「冥魘,你……」

  冥魘心中陡然一股怒氣,脫口而出道:「鳳主是何意思?魘切是我部下,七人之中只有我用刀,難道鳳主的意思是我殺了魘切?」由於激動,她因受傷而蒼白的臉上浮起一層紅暈,柳眉倒豎銀牙碎咬,看起來倒別有一種別樣的美。

  卿塵微微一笑:「少安毋躁,凡事都要有證據,我話還沒有說完。推算魘切遇害的時間,你和我、冥玄、謝兄、素娘都在一起,似乎並沒有殺人的機會。」她抱著雪戰走到桌前,說道:「大家都知道雪戰是難得的靈獸,我方才已讓它在魘切身邊聞了氣味,不如我們看看它對誰的兵器有反應如何?」雪戰從卿塵手中躍至桌上,先在冥魘的雙刀上嗅了一下,立刻發出叫聲。卿塵拿起冥魘的刀道:「這把刀方才我用來動過魘切的傷口。」

  雪戰繼續將桌上兵器一一辨認,到了冥則的劍時,又抬頭示意,卿塵說道:「冥則同我一起檢驗屍體,自然也留下了氣味。」

  謝經的軟劍,素娘的銀鞭,冥則的索魂鉤,謝經的長劍,雪戰依次走過,最後在冥赦的金算盤處停下,再次發出了低吼。

  卿塵走上前去,隨手撥弄那金算盤:「咦?這算盤似乎不太準,少了兩粒珠子怎麼算賬呢?那兩粒算珠哪裡去了?」

  冥赦唇上兩撇小鬍子動了一下,面不改色:「回鳳主,前些日子不慎丟了。」

  卿塵點頭:「原來如此。」回頭對夜天凌笑道:「四殿下貴為皇子,府中定不缺金銀,不如請殿下賞賜兩粒金珠如何?」

  夜天凌劍眉一動,張開左手,兩粒澄黃的算珠隨著他挑動的手指上上下下,淡淡說道:「冥衣樓財大氣粗,一個死去的主事手中都握有此物,山野之中也可揀拾黃金,何用我凌王府費勁?」

  眾護劍使聞言色變,冥魘厲聲喝道:「冥赦!」

  冥赦卻不慌不忙,一臉和氣生財的樣子,畢恭畢敬的對卿塵道:「鳳主,屬下對冥衣樓忠心一片,與魘切情同兄弟,豈會做下如此事情?這兩粒算珠丟失已久……」說罷話鋒一轉:「何況……有人既隨鳳主驗屍,想必趁人不備丟放兩粒算珠在現場也不是什麼難事吧。」話中之意竟直指冥則。

  冥則臉色一黑,本就呆板的表情更為駭人,方要發作,卿塵對他一抬手:「哦,原來情同兄弟。聽起來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我還有不明之處,尚要有勞。方才匡自初在冥執身上下了幾種劇毒,素娘和冥則略一碰觸皆難以倖免,你救護冥執一路回來,為何毫無中毒的跡象?是不是知道那鳳梃仙和蘇瑾黃滋味都不太好受呢?你臂上那道傷口淺了點兒到沒什麼,卻為何是由外向裡一刀,難道是自己劃傷的?我方才檢查魘切傷口,又怎麼覺得和你臂上的傷口像是同一利器所致,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你能否指點一二?」

  冥赦終於色變,卿塵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鳳目一沉,直視冥赦眼睛:「冥赦,你的刀放在哪裡?靴底?腿側?腰間?還是袖裡?要藏一把貼身薄刀是不是有很多種方法不被人發現?」

  謝經等人早已將自己兵器收回手中,封住紫微垣四方,冥玄沉聲道:「冥赦,枉我對你信任有加,你竟做出如此無義之事。」

  冥赦眼神閃爍不定,他臉上慢慢顯出驚怕的神色,突然向卿塵跪倒在地:「鳳主,屬下知錯,屬下……」隨著話音驟然發難,兩柄淬著藍光的袖刀出其不意,帶著尖銳的嘯聲射向卿塵。

  刀來的雖快,卿塵身邊卻有兩點黃芒比刀還快,「叮」的撞飛冥赦偷襲的袖刀。

  夜天凌手中一直把玩的兩粒金算珠激落袖刀餘勢未衰,破空襲向冥赦面門。

  冥赦駭然驚退,人向門口掠去,素娘銀鞭橫空抽到,封死他出路,冥執冥則鉤劍雙至,逼上身前。謝經同冥魘沒有上前夾擊,卻分別守住門窗要位。

  卿塵對夜天凌燦然一笑:「四哥真大方,我還想這兩粒算珠能換不少銀兩呢。」

  夜天凌劍眉微蹙,瞥她一眼:「要錢不要命。」

  「呵呵!」卿塵樂道:「算你說對了。」說罷對冥玄道:「剩下就交給你們了,徹查同夥,一個不留。」

  冥玄躬身答道:「屬下遵命。」

  雪戰見卿塵轉身,立刻跟來跳上她的肩頭,卿塵被它嚇了一跳,抬手笑拍它腦袋,雪戰在她肩頭輕巧的轉身踩了個最舒服的位置穩穩的蹲下。

  紫微垣內冥赦被幾人逼得完全處於下風,冥玄感慨一聲道:「冥衣樓待他不薄,不知他為何做出這等事情。」

  卿塵輕笑一聲:「男人,無非為了權、色、財三樣,一會兒不防問問他,是為了哪樣。」

  冥玄呵呵一笑,卿塵道:「我送送四殿下……」誰知冥玄立刻接話:「鳳主放心隨四殿下回伊歌,屬下處理好此事便即刻前去稟告詳情。」說著一招手,有人連雲騁都牽了過來。

  卿塵看著冥玄露在面巾外那雙精明老眼,細眉輕佻,她何時說過要同夜天凌回伊歌?卻當著眾人不便多言,只好先牽過雲騁,隨夜天凌向谷外走去。

  谷外,夜天凌的坐騎風馳在一旁閒閒溜躂,突然見到雲騁,歡嘶一聲迎上前來。卿塵鬆開韁繩,雲騁小跑而去,和風馳耳鬢廝磨,親熱萬分。

  卿塵不由對夜天凌笑道:「風馳見了雲騁竟連你這主人也不理了。」

  夜天凌將長弓丟給身旁一個親衛,隨手對風馳打了個響指,風馳聽到招呼,扭頭過來。雲騁便也跟在身後,蹭到卿塵身邊。

  夜天凌揮手,各領軍整頓兵馬,啟程回京。他翻身上馬:「走吧。」

  卿塵伸手撫弄下風馳如雪長鬢,也上了雲騁馬背,但是卻道:「我不想回天都,就送你們到這兒吧。」

  夜天凌意外的回頭:「什麼?」十一過來和他們會合,聞言亦是一愣:「卿塵,你不和我們回去見父皇?」

  卿塵對他笑笑:「見天帝?那自然就更不想了。」

  「為什麼?」十一問道。

  卿塵猶豫了一下,道:「不光是天帝,左相、湛王爺……都……最好是不見。」

  夜天凌眉心微擰,目光落在卿塵握著韁繩的手上,她衣袖滑下一截,手腕處正是夜天湛送給她的那串冰藍晶。

  只一瞬,夜天凌移開目光看向冥衣樓總壇,淡淡道:「那就別勉強了,十一弟,我們走。」調轉馬頭,逕自離去。

  「哎!四哥!」十一沒想到夜天凌費盡周折找到卿塵現在卻說走就走,卿塵見夜天凌決然而去,心底竟驀地一沉,那種被抽空了原本堅固的支撐,突然落往深處的感覺讓她一時愣在當地。

  「卿塵!」十一的聲音把她喚回來,她意外發現十一沒有掛著一貫懶散的微笑,卻是正色說道:「我不知道你同鳳相或者七哥怎麼回事兒,但四哥此次找你動用的雖是自己麾下玄甲軍,卻也驚動了父皇。不想鳳相在父皇面前給我們打了圓場,說剛剛回府的女兒被歹人擄走,才請四哥幫忙。四哥回去是必定要給父皇一個交待的,否則……」十一沒有說下去,但是兩人卻都心中雪亮,像夜天凌這樣帶兵的皇子,在天都調動兵馬本就忌諱,一旦天帝心中起了其他猜疑,怕便惹出些無謂的麻煩。

  卿塵皺眉:「鳳相?」

  十一點頭:「鳳相說那位二小姐閨名鳳卿塵。你……究竟是……」

  橫生枝節,卿塵嘆了口氣,鳳衍這是何意?驚動了天帝,無事也變做有事,事到如今她又如何置身其外?她扭頭看夜天凌沿著狹長的山谷越走越遠,黑色深衣掠過微風,漸漸淡在深秋靜暖的陽光下,挺拔之中竟叫人覺得如此孤寂。

  冰湖深處傲然的孤峰,千萬年寂靜,倒影裡唯有一色揪人心腸的清冷,默默無語的獨在天地間。他不會對任何人有任何請求,所有的一切都隱在自己心底,無聲亦無息。

  她愣愣凝視著前方,突然眼中掠過一絲繁複的光澤,調轉馬頭往夜天凌的背影追去。

  蹄聲清揚,帶著秋風快意陽光輕柔,驅退山間初起的涼意,踏碎天長日久的冰寒。夜天凌馬速似乎略微一緩,那背影在她眼中瞬間變得清晰,寂默的深黑依稀染上了淡淡金邊,逐漸融入秋陽餘暉的溫暖中。

  「你們倆簡直是我的剋星,我跟你們回去!」卿塵對並羈而來的十一無奈說道。

  十一挑了挑眉毛,那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回到臉上:「你是我們倆的剋星才對吧,我自從見到你,就沒睡過一晚好覺。」

  卿塵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彼此相剋水火不容勢不兩立不共戴天,這下你滿意了吧?」

  十一揚聲大笑:「你怎麼不去和四哥說這話?」他明知道卿塵不敢招惹夜天凌總和自己鬥嘴,故意逗她。

  卿塵毫不示弱,回道:「有本事你去和他說,你敢啊?」

  十一一攤手:「長兄如父,我不敢。」

  真夠坦白,卿塵憤憤瞪他,在他眼前伸出手指:「作為交換條件,我要去吃裳樂坊的蜜汁脆鴿,還有千月坊的點心,還有……」

  「強盜!」他們此時已趕上夜天凌,十一笑道:「四哥,你要破財了。」

  夜天凌顯然已經聽到剛才他們說話,看卿塵鼓著嘴和十一一左一右來到自己身邊,漠然道:「我自會和父皇說清,你可以不回去。」

  卿塵無奈笑道:「四哥不會捨不得幾塊點心吧,剛剛丟了我兩顆金算珠,才換……」

  夜天凌目光掃來,她急忙搖手:「你別皺眉頭,我坦白從寬。」於是將自己如何在山間被劫,如何到了天都,如何被夜天湛救進王府,如何見到天帝,如何被看做是鳳家丟失多年的女兒,如何經營四面樓,又如何同冥衣樓扯上關係一一細說給他們,只是略過了夜天湛托靳妃對她所說之事。

  夜天凌靜靜聽完,突然問道:「你為何要做這冥衣樓主?」

  卿塵唇角微揚:「因為這樣就可以號令冥衣樓。」

  夜天凌似乎一直凝視著她的眸心,說道:「你要號令冥衣樓做什麼?」

  卿塵在他的眸光中轉出一抹清澈的笑容,她側頭看他,說道:「不做什麼。」

  夜天凌眼底不著痕跡的逸出絲淡笑,未再言語,過了一會兒方道:「近日是皇祖母壽辰,父皇心情該當不錯,不會怎樣。」

  夕陽下飛鳥歸林,暮色餘光落在心頭有種暖暖的感覺,卿塵颯然一帶馬韁,風馳雲騁並騎而去,青山漸遠,山回路轉又一峰。